放個戀愛假 第10頁

「好啦!你別再念了,我知道全是我的錯,要我給你行三鞠躬禮嗎?我表示我有在真心懺悔中。」這人真古板,中規中矩像塊樣板。

他連連搖手直說不必。「我還沒死,不用行這麼大的禮,我怕折壽。」

他是獨子,在還沒為張家開枝散葉前就先一命嗚呼,他會被橫眉豎眼的列祖列宗打回陽間。

「呸!呸!呸!迷信,誰說人死了才可以拜?你看拜師大典多熱鬧,人家的慎重儀式還有轉播呢!」她指的是演藝圈某位大師收入門弟子,一排明星隆重的行跪地敬茶禮。

本來她也想去湊一腳,可是那天的行程全排滿了,去不了的她只好听前輩轉述,一邊排舞一邊練歌,期望自己能更上一層樓。

「人家是人家,德高望重受人敬重,你看我夠格入孔廟嗎?」他拉下左邊的鏡框,露出墨漬未退的滑稽樣。

很想再笑的喬洛妃努力的憋著,免得傷了他的自尊心又開始碎碎念。「呃,你很好呀!有個人的原則,而且脾氣很好。」

就是這一點她才喜歡跟他在一起,不管她怎麼對他惡作劇,他始終是好好先生的模樣,不曾揚高聲音斥責,或是趁機勒索獅子大開口。

像她一口氣花十萬元買下一對同款式的情侶墨鏡,他雖然訝異卻未流露出貪婪的神色,還一再拒絕她的好意要她錢省著點花,賺錢不容易。

看他說話的表情真有意思,明明用的不是他的錢卻一副心疼的樣子,錙銖必較的和老板討價還價,逼得老板捐出一萬元給幸福小學的貧童當營養午餐費。

像他這麼老實的男人還真不多見,和復雜如染缸的演藝圈一比,他干淨得如同白紙,對照出別人一身的骯髒和丑陋。

「不,你錯了,我脾氣不好。」如果她看到的是三年前的他,恐怕會逃之夭夭。

「嗄!你脾氣不好?」他在開哪門子玩笑?

「我曾經空手打破車窗,把別人收藏的名酒全往樓下丟,一路按喇叭讓警察追,還有與人斗毆的不良紀錄。」他也叛逆過,讓自己墮落在酒色財氣之中。

一臉不可思議的喬洛妃模模他額頭,想看看他是否發燒了。「你在唬我對不對?好報復我對你的不禮貌。」

張志明苦笑的揉揉她的頭,引發她小小的抗議。

「全是真的,我還因為將人打成重傷而被關了三個月,沒人肯去我待的監獄探監。」那時他才知道他以為的好朋友全是用錢買來的。

鄙市操盤員的獲利頗豐,雖然他自己不下場大玩瞬息萬變的股票,但是由他嘴里賣出的資訊可不只值千金,人人棒著大把大把的鈔票搶著買。

在股市看好的那幾年他真的撈了不少錢,買屋、買車,還買女人,過著極其奢靡的生活,人也因此變得驕矜自大,不可一世。

于是乎,他的性格越來越暴戾,人在金錢的操控下越來越不知滿足,動不動就和人起沖突,和他剛從台南家中出走時的模樣完全不同。

他變了,他很清楚。

可是在紙醉金迷的包圍下回不了頭,他只知道他手邊有很多錢可調度,每個人都該看他臉色、奉承他,別做出讓他看不順眼的舉動。

「哇!那麼慘呀!你後來又為什麼變了?是不是在牢里被男人雞奸,頓時醒悟……噢!你不要彈我耳朵,很痛耶!」

她又沒說錯,坊間常常有這類書出版,由受刑人親手寫出在獄中的非人待遇,因此痛下決心悔悟,改過向善做個好人,出書勉勵受刑人要奮發向上,或是揭露獄中弊端讓司法部門介入調查。

學歷不高不代表她沒見識,演藝圈里龍蛇雜處,她難免會接觸到一些刺虎刺龍的大哥,由他們口中證實確有其事,只是這種丑事會被高階人員壓下來,不對外公布,以免壞了執法機關的形象。

「胡說八道。」他又彈她耳朵,只是力道不重。「我是出獄後想去找人算帳,途中突然撞到一個男人,那人見我怒氣沖沖、滿眼血色,就建議我去看看畫,冷靜、冷靜。」

其實他是被拎進畫廊,像只沒反抗能力的小雞,人家用一只手就把他擺平了。

「然後呢?」她興致勃勃的問。

「然後我就在幸福小鎮了。」做個任人呼來喊去的小員工。

「騙人,哪有這樣就結束的?一點也不戲劇性。」毫無高潮,像吃披薩忘了加起司,一點味道都沒有。

「小姐,你當看戲呀!要收費的。」張志明故意伸出手,等著收費。

她小氣地在他手上放一塊錢,非常神氣的仰起下巴。「演戲的,還不開鑼,小姐我等著看好戲。」

「你喔!瞧你頑皮的,上哪學來有的沒有的把戲?」他真被她逗笑了。

在那次畫展中,他被一幅名為「寧靜」的畫作吸引住,暴躁的心情慢慢平復,當時他感覺到一股寧靜由心底生起,不再滿月復怒氣。

那不過是看似線條簡單的山水畫而已,除了白色的宣紙外只有濃淡不一的墨跡,可是所散發的意境卻深深感動他,讓他想進入畫中享受那份寧靜。

當時他開價一千萬想買畫,但畫者堅持不賣,他一再提高價碼仍被拒絕,最後只能天天上畫廊觀賞,直到畫展結束為止。

沒想到在當天晚上,當初要他看畫修養身心的男子居然親自上門,將他砸下巨資仍不可得的畫作送給他,並說了一句改變他一生的話──

此畫只送有緣人。

為了這句話他當場收拾行李要跟他走,放棄台北的一切重新學起,由磨墨、鋪紙和沾筆開始打起根基,拜他為師學起早已冷門的國畫。

後來他才知道他的老師是一間道館的傳人,武藝驚人堪稱一代宗師,打起拳來行雲流水,讓人嘆為觀止地想順便跟他學武,當個文武皆修的高人。

可惜柳桐月的武術不收學生,只單純地傳授書法和畫,不讓學生一心兩用,免得到頭來一事無成。

「電視上學的,怎樣?」喬洛妃臭屁地揚高鼻子,表示她還有更厲害的招式沒搬出來。

「電視兒童。」張志明取笑她像個孩子,長不大。

「什麼叫電視兒童?要不要我拿出身份證證明我已成年?」老把她當成小孩子,她看起來真有那麼小嗎?

「夢中情人」的封號可不是讓人叫假的,那些男人的眼楮並未瞎。

他笑笑的說道︰「我指的是心態上,你的心智還沒成熟。」

所以總做出幼稚的事,譬如拿木棒打人,或是弄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一听他的嘲笑,她很不滿的踮起腳尖往他唇上一啄。「我不是小女孩。」

「你……」撫著唇,他難得地紅了臉。

「記住,我已經是有投票權的女人,不要再從眼縫里瞧人。」把人瞧扁了。

他實在有點哭笑不得。「需要那麼大的反應嗎?我真的沒有看扁你。」

視線落在起伏極大的明顯女性特征上,不好意思的張志明很快的移開頭,免得被人誤會他色欲薰心。

「怎麼沒有?你動不動就揉我頭、模我鼻子、彈我耳朵,這不是對待孩子的舉動嗎?」她大方的舉出佐證,要他乖乖認罪。

「是這樣嗎?」他想了一下,似乎確有其事。

很奇怪,絲絲的年紀比她小,可是他從沒逗弄她的念頭,只當她是可愛的妹妹多些疼愛,希望她能一天過得比一天好,從此沒煩惱。

但是一面對囡囡,他有種特別開心的感覺,喜歡逗逗她、踫踫她,當她是聊天的好對象暢所欲言,甚至對她說出他放在心底多年的過去,這些都是他以前沒對別人提起過的,始終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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