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常樂天真的承受不住,他們起碼會在床上待個三天三夜,和一般新婚夫妻一樣,把體力全浪費在耳鬢廝磨,床第纏綿。
兩人好好睡了一覺後,隔天精神飽滿的起床。泉武人親手將阿嬤的金鐲子套入她左腕。
「你說這是阿嬤給我的嫁妝?」她以為家里最貴重的是她趁百貨公司打折時,忍痛花了三千二買下的蠶絲被。
「嗯。還有,我在銀行開了個戶頭,以後妳要用錢直接用我的金卡提領。」他將存折及卡片遞給她。
他何時去辦這些事了?常樂天驚詫的接過一看,「個、十、百、千、萬、十萬……老公,銀行印錯數字了,趕快拿回去修正,不然會被告侵佔。」
他好笑的以指彈她額頭。「妳忘了泉家的總資產上兆嗎?這些只是零頭。」
「可是對我來說太多了。」她一輩子不吃不喝也存不到這些錢。
「妳安心的花用,就當是我給妳的家用。」他想寵她,讓她不要再跟從前一樣為錢煩惱,能永保開朗的笑容。
常樂天感動地抱住他的腰。「老公,你對我好好哦!我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都要當你老婆。」
「敬謝不敏。」一輩子就夠了。
「哎呀!別害羞了,我知道你心里高興得要命,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沒關系,當老婆的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你不必擔心。」她大剌刺的拍拍他手臂,完全沒有半點淑女樣。
唉,改造失敗。泉武人沒好氣的斜睨,故意撥亂她的發。「村姑就是村姑,穿上彩衣也成不了飛仙。」
「嘿嘿嘿!你要認命,就算我是村姑也是你老婆,我會纏你一生一世,到死都不放。」好不容捉住的真愛,傻瓜才會放開手。
「嘿什麼嘿!沒氣質。」他不滿意地瞪著她一身過時的衣物。「去換上我為妳新買的衣服,這種小家子氣的破衣全扔了。」
「扔了?」她瞠目。
「快去換,阿嬤還在等我們,她說有事一定要當面告知。」
到底是什麼事不能在婚前透露,非得等到新婚夜過後,確定他們成為夫妻才肯啟口?他心里有些納悶。
沒有察覺老公心中的疑惑,身著新衣的常樂天幸福寫在臉上,無憂無慮的,反正天垮了有老公扛。
她滿面春風,開開心心地回娘家,打算等見過阿嬤後,兩人再去公所辦結婚登記。
哪知,阿嬤的話竟讓他們傻在當場,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阿嬤,妳說……我不是妳的親外孫女,是妳在橋下撿來的?」
有時候小孩子不乖,做父母的總會說上一句——你是撿來的孩子,不是我生的。用以嚇阻小孩要乖,要听話,不許調皮搗蛋。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玩笑話,沒人會放在心上。
可是若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可就笑不出來了,常樂天震驚的不敢相信疼她如命的阿嬤竟不是她的親外婆。
「阿雲當年是生下一個女兒,可是她一心要等她的男人來接她,疏于照顧剛出生不久的孩子,而我為了賺錢養家常不在家,小孩子跌下床摔死了也不知道。」一條來不及長大的小生命就這麼夭折。
「後來,我到溪邊摘野菜,听見小孩子的哭聲,撥開草叢一看,一個和我死去外孫女差不多大的嬰兒被布包著,丟在那兒,她哭得臉都發紫了……」明明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她還是無法狠下心置之不理,就把小娃兒抱回家,雲兒看見了也沒說什麼,母女倆就把她當成是自家孩子撫養長大。
一晃眼,二十幾年過去了,要不是日本方面來尋親,這個秘密會陪她到地底,她怎麼也不會說出真相。
「小天是個好孩子,非常孝順,就算是親孫女也不可能比她做得更好,我疼她、憐她、愛她,從沒想過她不是我女兒親生的。」她對著泉武人說,在她心里,小天就是她唯一的外孫女。
「阿嬤,謝謝妳養了我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好好報答妳。」常樂天紅著眼眶對阿嬤說,養育之恩大過天,阿嬤這半輩子所有的心力全用在她身上。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阿嬤哪要妳的報答,若不是有妳陪著我,阿嬤的日子多難熬呀,妳是阿嬤全部的快樂。」只要看著她的可愛笑臉,她就覺得老天爺並未虧待她,仍給她活下去的希望。
早年喪夫,中年失女,再加上生活貧困,她一個女人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全然失去了生存的目標,多虧了撿來的這個孩子,才讓她的生命有了目的,即使再累再苦,為了這孩子她也要咬牙撐著,讓祖孫倆得以溫飽。
「阿嬤永遠是我的阿嬤,不管是不是親生的,妳就是我的阿嬤。」沒有阿嬤就沒有她。
「妳不怪我隱瞞妳這麼久吧,也許哪一天妳的父母會找來……」就像日本的泉家,就算過了二十幾年,仍想尋回失落在外的骨肉。
她搖頭。「阿嬤是為了我好。」
雖然突來的消息令人震驚不已,但天性樂觀的常樂天很快的接受事實,她不在乎自己是誰的小孩,心里只認定常婆婆是她唯一的親人。
比較震撼的是面容冷肅的泉武人,從一听聞驚人的真相後,便轉身不發一語地望著窗外的老松,表情平靜得有點嚇人。
「武人,阿嬤不是故意要欺騙你,我只想要我的外孫女有個好歸宿,你能原諒一個垂死老太婆的私心嗎?」她拉下臉懇求。
「阿嬤……」常樂天握住她的手,不愛听她說什麼死不死。
泉武人轉身看了看身旁眼眶泛紅的女人,大掌輕揉她柔順的發絲。「無所謂原不原諒,只是事情處理上會比較麻煩一點,我可能得先回日本請示父親。」關于繼承權一事,恐有生變。
如果他的妻子不是泉家骨血,那麼他便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當初在確定泉家血脈還活著時,曾更改設定過產權,現在資產分割都得重新做一番安排,非他一人可以做主。
最重要的是父親的遺憾,他老來才來後悔錯待兒子所鐘情的台灣女人,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想要彌補卻已來不及,泉家的血脈終止在他食古不化的蠻橫下,若告知他這個消息想必會悔不當初,當年他若肯消弭門戶之見,接納出身不高的常喜雲,如今也不致抱憾終身,甚至能兒孫滿堂,承歡膝下。
這是他對養父感到惋惜的地方。
「難道你因為我不是真正的泉家人就要拋棄我?」
一听到他面無表情地說要回日本,常樂天馬上眼泛淚花,不滿的捉緊他上臂。
他嘴角抽動了一下,狠狠地瞪她。「妳這個笨女人,從不用大腦嗎?」要不是因為愛她,他會這麼苦惱嗎?隔著一層叔佷關系,他掙扎了許久才突破心結,承認對她動情的可怕事實,要跨越那條道德的界線並不簡單。而她還是一樣蠢得叫人發火,從他對她身體的貪戀,一而再、再而三的索歡,她就該明白他下的感情有多深,絕非三言兩語可以形容。
難道沒說出那三個字就不是愛嗎?
「你……你又罵我,你一定早就不想要我,是我一直纏著你,你才答應娶我……噢!家暴,你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她趕緊雙手包頭,以防他的手指「施暴」
差點被她氣到吐血的泉武人一把拉下她的手,當著阿嬤的面重重吻她。「給我听好了,就算妳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我還是鬼迷心竅的只想要妳。」
「老公……」他好粗魯,可是好帥喔!常樂天的眼楮又冒出心型泡泡,崇拜地望著她氣勢威武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