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是他,所有觀禮的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左顧右盼不知在找什麼,兩只腳移來移去,坐立難安,沒人多看新人一眼。
「……秉持著神的教誨,兩人同心,夫妻同意,發揚神的福音。今日我以神的使者身分見證你倆的愛情,聖父、聖母、聖子三聖一體……」
典禮進行得實在有夠長啦!不耐煩的駱天朗怕夜長夢多,暗使了個眼神,讓牧師省掉那些拉雜的廢話,加快節奏,趕快結束這場看起來很詭異的婚禮,而牧師也很識相,在兩人冷冷的瞪視下趕緊跳到最後。
「于濃情小姐,你願意一輩子敬你、愛你、服從你的丈夫駱天朗先生嗎?」
服……服從?于濃情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生硬而艱澀地回答,「是的,我願意。」
這個牧師是誰扮的,待會非海扁他一頓,什麼爛誓言,這年頭是男女平等,誰還用服從這種字眼?
「駱天朗先生,你願意一輩子疼你、憐你、愛你的妻子于濃情小姐嗎?」
「是的,我願意。」駱天朗的回答毫不遲疑,鏗鏘有力。
「好,在此有人反對嗎?若無異議,我在此宣布你們兩位為合法夫……」
轟地,一聲驚人爆炸聲驟然響起。
教堂的琉璃玻璃被震碎,耶穌神像倒了一半,半吊在空中像在低頭懺悔。一陣煙硝味彌漫,到處是翻倒的椅子。
余波尚未平息,破掉的窗戶外已彈射進十幾瓶漆上危險記號的鋁瓶,瓶子一落地立即噴出橘黃色霧狀物,眾人視線頓時全被黃霧遮住了。
一時間,難聞的氣味傳出,飄浮的黃色霧氣是有毒氣體,嗆鼻又帶辛辣味,起先還有听見不舒服的咳嗽聲,但是大約過了五分鐘左右,教堂內一片靜悄悄,沉寂無聲,仿佛所有人都睡著了一樣。
風,由窗口灌入,慢慢地吹散黃色濃煙,祥和寧靜的婚禮只剩下一堆倒臥一地的觀禮親友,或側、或趴、或躺。
而新娘子倒在新郎懷中,兩眼緊閉,似承受著某種痛苦,正微微發出申吟。
十幾條穿著上有「青鷹門」標志衣服的人影悄然掩近。
「洛哥,這里有幾個還沒昏過去。」掩住口鼻說話的年輕男子做了個抹頸手勢,請示要不要先處理掉。
「不用理他們,我們的目標是前頭那兩個,等一下再放兩瓶毒氣讓他們昏過去。」沒必要給自己制造麻煩。
「是的,洛哥,那我們要直接把他們帶走嗎?」都暈成這樣了,用拖的就成了。
那個叫洛哥的男人哼道︰「不帶走難道是我們留下嗎?給我多用點大腦。」
「呃!呵……」對喔,這話問得蠢。「咦?洛哥,這女的長得不錯,待會可以先送給兄弟……」
猥瑣的笑聲低低揚起,言下之意不言可喻。
「不怕死就拿去,她可是警界赫赫有名的女羅煞,萬一沒有搞死她,會有什麼後果我可不敢保證。」
「這……」看來還是少踫為妙,不少道上兄弟就是栽在她手上。
「小心點,先確認看看他們有無反擊能力,他們倆實力都不容小覷。」小心駛得萬年船。
「拜托,洛哥,都放了毒氣,我們還怕什麼……啊~我的手……」
淒厲的叫聲恍若來自地獄,剛還在大放厥詞的年輕人突然右膝著地,臉色發白,一只手臂呈不規則狀被往後扭,喀噠的斷臂聲清晰可聞。
「發……發生什麼事?」
還來不及看清眼前忽閃而過的黑影是什麼,十幾名入侵者已被紛紛制伏在地,有的人後胸勺還被鞋子之類的硬物踹了一下,眼冒金星。
機靈的常向洛一見情勢有異,飛快地退後想由窗口逃出,但是沙士泰疾掌一出捉住他的腳踝,使勁地往回扯。
一半身子已探出的常向洛又被捉了回來,重重地甩向堅硬地面,身體與地板踫觸的剎那間,清脆隱約響起,他露出劇烈疼痛的痛苦表情。
一群警察拍拍身上的灰塵,依他們多年追捕歹徒的經驗判斷,這個常向洛的肋骨起碼斷三根。
「你……你們為什麼沒事?」怎麼可能,他們的計劃應該是萬無一失。
「你沒听過什麼叫防毒面具嗎?」于守風「不小心」踩過常向洛的背,指著先前被大家藏起的警用配件。
他們早就設想過各種狀況,這種場面是小Case。
先前倒地不起的親友們一個個站得挺直,人手一副防毒面具,並紛紛從身上各處掏出配槍。
「什麼——」
發出驚叫聲的不是嚇白臉的常向洛,而是身著新娘禮服的美麗新娘。
一票警察眉頭微擰扭頭一瞧,只見璨璨的白光差點閃瞎他們的眼楮。
咦?小鮑主左手無名指上那玩意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好像是……
鑽戒?!
看來有人花了十年,終于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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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佝僂、背微駝的常向洛,確實是翔鷹企業保安小組組長常向安的雙胞胎哥哥,扯掉他毛發稀疏的假頭皮,再把背挺直、除去暴牙,兩人不論容貌或身形皆一模一樣。
但也就是因為這些裝扮,他才能混進翔鷹這麼久都沒被人發現。
常向安則沒有現身婚禮,他在外接應,負責連絡和監控四周動靜,一有風吹草動便和教堂內的兄長通話。
當他一發現常向洛並未照約定的時間出現,又听見教堂里傳來紛雜的人聲時,他立即驚覺出事了,但是他並未來得及逃走,剛好溜出來偷抽煙的于守成發現他形跡可疑,便主動上前盤問。
誰知他心一慌,露出馬腳,想要逃逸卻反被制伏得動彈不得。
一直等不到愛人跟仇人被抓回來的幕後主使人,當然也就出現了——
「怎麼你們看起來這麼意外?你們不是在等我來嗎?」呵……這婚禮是為她準備的,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
眼神顯得狂亂的高潔兒推著輪椅,輪椅上是兩手被縛綁在把手上的鷹大剛,她左手拿著上膛的手槍指著鷹大剛,接著再取出一把刀架在他老邁的頸項,咯咯咯的笑得很甜美。
她身上穿的是手工打造的白紗禮服,圓潤瑩白的珍珠縫綴在領口處,微蓬的袖口上是兩排精致水鑽,與她純白頭紗上的白金頭飾輝映著。
不可否認的,那是一名艷麗動人的新娘子,如果她的眼中少了瘋狂,沒人會懷疑她是今天的主角,正盈滿喜色的迎接她的幸福。
「我們的確在等你,但是卻又不希望你出現。」駱天朗目光森冷的看向父親,看到他兩眼無神渙散。
他錯了,他以為父親這麼挺她,她會念在舊情的份上,不會再傷害他父親,沒想到她真狠得下心;他也太大意了,以為父親在人來人往的醫院不會有太大問題,沒想到還是讓她得逞了。
「你講的話好奇怪,既是等我,又不希望我來,真是矛盾呀!」她來了,他該感到高興。
「人本來就是矛盾的動物,你手上又是刀、又是槍的,不累嗎?」他不敢有太大動作,只能小心移動。
斑潔兒臉上的笑意一收,露出恨意,「是誰逼我拿起刀槍?這個老家伙欠我很多很多,他毀了我的一生。」
她嘴上說著,手掌施刀,一道血痕沁出鷹大剛的頸子。
「住手,不許傷他。」他急切的一吼,身體向前跨了一大步。
「別靠近。」她一喝。
喝止聲一起,所有人立即停下動作。
「別以為我下不了手。」為了證明所言非虛,她揮刀一落,鷹大剛的手臂多了一條長約七公分的傷口,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