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另類的招呼法,她的魂都飛了一半。「沒關系,多嚇幾次我就能參加電視上的百萬試膽比賽。」
她自我安慰的說道,表情猶帶余悸。
「呵呵,說得也是,老板常說他是民宿招攬客人的活招牌,有他在民宿就不會倒……」
這是客套話好嗎?明光在心里回她。真要靠他民宿穩倒無疑,遲早有一天「愛情民宿」會成為真正的觀光勝地,以鬼屋之名聞名全台。
「等一下,仟嬸,妳說我家元修為什麼心情不好?」聲音低如蚊鳴,她用眼角余光直瞄表情明顯很臭的女人。
先探听清楚才好明哲保身,她已經不夠聰明了,不想被打得更笨。
而且是沒有理由地打得她一臉霧水,有種風雨欲來的驚悚戚,而她不知是該先避一避還是硬著頭皮湊上去送死,上個月的帳單應該還沒來吧!
「沒什麼,女人的小別扭,不就是懷孕而已……」驟起的尖叫聲蓋過她以下的話,差點震破她的耳膜。
「什麼,懷孕?!」好……好可怕,她……她居然有了……孩子?
一個大魔頭帶一個小魔頭的畫面浮現眼前,明光開始同情起幸福鎮的居民,以及凡事以妻命至上的可憐柳桐月,他的日子肯定是非常的淒慘。
李元修送上一枚白眼,「妳叫什麼叫,我沒偷人又不生恐龍,需要妳大驚小敝的鬼吼鬼叫嗎?」欠扁。
啊!好痛,又被打了。明光撫著頭,怯怯地問︰「元……元修,妳真的懷孕了呀?」
她懷疑的瞟了幾眼,仍然難以置信。
「妳說那是什麼鬼話,我結婚了,而且有美滿正常的性關系,我不能讓顆小小,該死的胚胎著床嗎?」廢人說廢話,該打。
頭上多顆爆栗的明光委屈十足地討好,「當然成嘍!妳是我心中無所不能的元修耶!生個十個、八個都是小事一件……」
噢!怎麼又動手,孕婦的脾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壞。
「妳當我是豬還是母狗?一個我都不想要了還十個八個,妳腦子被名牌塞爆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塞團狗屎進去?」沒瞧見她火氣正旺呀!還在上頭添油加柴。
「喝!停,別再當我是出氣筒,妳的肚子又不是我弄大的,不要找錯債主。」她回來得真不是時候,剛好踩到地雷。
「是呀!老板,妳現在的身體不比以往,要讓柳館主又看到妳動手動腳,他一定會很擔心的。」
看看閃得老遠的朋友,再瞧瞧預備說教的仟嬸,煩躁的李元修幽幽地吐了口氣,往不見異狀的小骯拍去。
「哎呀!別拍,小心把孩子拍出來,懷孕的女人不能動氣,吃好睡好不要拿重物,走路要慢,爬樓梯要一步一步來,看到黑貓要讓開,剪刀拿不得,不可爬高爬低……」
「仟嬸。」李元修很「溫柔」地一喚。
頓了一下,仟嬸問︰「什麼事?」
「去幫妳老公把那只雞千刀萬剮,夫唱婦隨,好好地表現一下鶼鰈情深,讓那群年輕人羨慕個半死,」就是別來煩她。
「老板……」她話還沒說完,孕婦該注意的事項還很多。
「去,不要再讓我听見妳的聲音。」吼聲隆隆,山的對面都听得一清二楚。
李元修的火爆脾氣是眾所皆知,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人會把她的惡氣惡聲放在心上,尤其是處在非常時期,難免火氣會旺盛些。
身為鎮長,又是「愛情民宿」的老板,她要煩心的事可不只一、兩樁,除了令她感興趣的鈔票外,想要熄滅她一肚子火並不容易。
只見仟嬸溫笑地拍拍她的手,不當一回事地拿起掃帚掃一地落葉,不打算走遠地在她四周繞。
「元修,妳太凶了,仟嬸是關心妳。」她要惜福。
「唔,妳說我太凶?」舉起手,李元修做出威嚇的動作。
「沒有沒有,我說太急了,是恭喜發財,添丁弄瓦好運來,財氣通天。」她是受惠人,當然希望她富貴逼人來,旺到不行。
「喜從何來,妳沒瞧見我滿臉大便色嗎?」心情悶到想找個人來揍揍。
半工半讀的雷絲絲?
不行,她未滿十八歲,揍她會變成虐童,劃不來。
畏畏縮縮的劉心蓮更不行,她拳頭還沒舉起她會先暈給她看,一個孩子的媽很麻煩,她還不至于心狠手辣到拿個受虐婦女來開刀。
客人不能動,即使有一、兩個真的很不長進,基于顧客至上的道理,沒用的志明兄和女鬼魔魔算是逃過一劫。
開車的小陳帶牛去吃草,張大仟夫婦「年事已高」打不得,她武藝高強的老公她打不到,也舍不得下手,看來看去只有眼前的人肉沙包了。
一瞧見她眼冒殺氣,太有被害意識的明光趕緊後退三步。「妳想把孩子拿掉?」
「妳想有可能嗎?」撫著尚未產生變化的小骯,她已經有產前憂郁癥了。
是不可能,她們三人都很愛孩子,只要不是自己生的。養一個小孩是非常辛苦,她無法想象超齡夢幻美少女思思一口氣生了兩個要怎麼帶。
大概小孩子哭大人也跟著一起哭,母子倆哭成一團活似被拋棄的棄婦孤兒,完全沒有幸福可言。
「那……妳就看開點,不要往壞處想,比起我妳是幸運一百倍,我在巴黎香榭大道遇到一頭熊……」
「熊?」
「穿著衣服的熊,妳不知道他有多可惡,居然用毛絨絨的熊掌偷襲我玉潔冰清的胸,還在飛機上大吃我的豆腐,這頭沒人性的熊……」
熊只有熊性自然沒有人性,但不管這點的明光滔滔不絕的痛批熊的惡行,無一遺漏地從頭罵到腳,連滿嘴的黑胡子也成了她抨擊的目標。
總之她肚子里的怒氣一口氣全倒出來,不論听的人會因為無趣而昏昏欲睡,情緒激動地一反和平本性。除了與名牌有關的事物外,她可以說是全航空公司最好相處的服務人員,忍氣吞聲的功夫,即使是澳洲來的客人一樣微笑以待。
美其名是空姐,實際上是高級女佣,薪水領得多相對的付出的代價也不低,就算吃了暗虧也要打落牙齒和血吞不得聲張,被毛手毛腳是常有的事,忍一忍就沒事了。
可是遇熊就捉狂的明光完全忘了空姐守則,前仇後恨一並算上了,來個屠熊大會。
「等一下,妳說妳被公司禁飛一個月,暫停一切職務什麼也不做的當游民?」她應該沒听錯她的意思。
「呃,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公司希望我好好放個假徹底輕松,等調適好心情再回去上班。」這是官法說法,其實是……
勒令停飛,自我反省飛航態度。
「薪水呢?」眉一挑,環胸斜視的李元修不作贅言地切入重點。
「啊!這個……嘿嘿嘿!妳可不可以先借我幾萬塊應應急,我保證以後一定連本帶利的還妳。」如果她挖到金礦。
「還借?」信用破產的人不值得信任,應該直接去當乞丐。「明光小姐,妳知不知道我上個禮拜簽了幾張航空包裹的單子?」
一听到航空兩字,皮倏地繃緊的明光再也笑不出來,如同被剪斷一截尾巴的小花貓四下尋找逃生路線,以防遭到惡犬撲殺。
她真的有意要克制購買的,也一再告誡自己不要亂花錢,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多多少少要留點本在身邊才有保障。
可是一見到三宅一生瓖毛的毛皮大衣,還有手染的禪洗和服,以及限量發行的可愛玩偶,一時手癢就全買了,不想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只是現在一想是有點浪費,台灣的天氣還沒冷到要穿毛皮大衣,而一套十萬台幣的和服她根本不懂穿法,也沒適當的場合能讓她穿著亮相,買了等于白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