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得知父母的死是否另有內情,雲若白向前跨了兩步。
但手臂上的拉力阻止了他。
「不要過去,懸崖邊的泥土很松,前些日子剛下過雨的上質承受不了兩人的重量。」而且,起風了。廖婉玲一臉憂心。
「對,听你老婆的話,沒什麼事值得用命去換,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萬劫不復。
罷升格為雲太太的廖婉玲頗不自在的彎起嘴角,朝一樣關心她老公的于貞雅微微一笑,一切的情情愛愛盡在笑容下化為蝴蝶的薄翼,淡化了。
離她們一百公尺左右的于青海清楚的听見兩人的對話,視線落在閃閃發光的對戒上,得意忘形的嘴臉頓時消失,露出近乎妒恨的神情。
「你不過來就永遠無法知曉你父母是怎麼死的,你想抱著這些遺憾過完你的一生嗎?」他故意往懸崖邊前進一步,落石混著細砂順勢滾落。
「好,你別再動,我過去就是。」不管是不是為了他爸媽,對于有養育之恩的他,他做不到完全的無動于衷。
人是有感情的,縱使于青海的行為值得商榷。
「不要呀!老公,你別糊里糊涂的听信他的話,他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她可不想一結婚就當寡婦。
一听到她急切的低喚,雲若白欣喜地反握住她的手臂,「你剛叫我什麼?」
噘著嘴,有些惱他的廖婉玲不情不願的說︰「老公呀!還是你想听死鬼、老不修、殺千刀的。」
她有很多版本任君選用,寫小說的人有一堆替用文字以備不時之需。
「不,老公好了,我喜歡妳叫我老公,親愛的老婆。」雲若白溫柔的吻吻她的額頭,輕按她手背一下要她安心。
盡避心有不安,她還是放手讓他走向于青海,但冒汗的手心可見她有多緊張,連呼吸聲都低不可聞,尤其是于青海那只老化的手撫上他光滑年輕的臉龐時,她幾乎不敢喘息。
「多像呀!你真該代替你父親陪著我,那年沒成功的佔有你我一直懊悔至今,我好喜歡你寬厚的胸膛。」就算只有一次他也甘心。
原來不是夢,那是確有其事,他差點侵犯他!雲若白的瞳仁黯了黯,額上青筋浮動。「你可以說了。」
「說什麼……喔,那件事呀!」于青海迷戀地撫上他的胸膛,笑得非常滿足。「是你母親不好、她不乖,老是想跟我搶你父親,所以我在她的登山繩上做了點手腳。」
很簡單,而且不易被發覺,只要上點油再讓上頭的扣環失去功用,她就會像失控的鳥兒般往下墜、往下墜,整個身軀如春天的櫻花般鋪在布滿鵝卵石的河床上。
「……但她就是不肯放手,死命的將繩子纏繞在手上往上爬,什麼為了她肚子的孩子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我只好幫她省點氣力在繩子上劃一刀。
「誰知發現妻子沒跟上來的清諺又中途折返,見她有難拚命地想救她,不惜攀著陡峭的山壁要讓她們母女倆月兌險。」
「你殺了他們?!」雲若白的心像破了個洞,眼前的景象彷佛回到那時的場景一般,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在他眼前墜落。
于青海神色恍惚的低喃著,「繩子斷了,他們兩人手心相握地往下掉,清諺還笑著看著我說︰我不怪你,別想太多。」
「你殺了他們!」雲若白沉痛的閉上眼,感受心在淌血的悲鳴。
「死了還一起做伴,他們憑什麼留下我,你要代替你父親陪我,我們一起去死吧!」他忽然拉著他往更邊緣的地方退,意圖要他陪葬。
于青海心志喪失的行為看得大家都捏了把冷汗,一心求死的人意志相當堅定,尤其背負多年害死摯愛的罪惡感更讓他力大驚人,幾乎是將兩人置于險境中。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沖擊力十足的身影沖了過來,直接將毫不設防的于青海撞出懸崖,來人自己也因重心不穩而跟著往下墜。
所有人都傻住了,不敢相信這突來的意外,一時間僵在當場無法動彈。
那是藍,于青海的貼身助理,也是受他控制的男寵。
「你們這幾個人還在發什麼呆?沒瞧見那個不怕死的笨蛋,掛在突出的樹根上嗎?還有找幾個壯一點的山青把死人扛上來,叫鎮上的葬儀社來處理一下,把『失足墜崖』的尸體妝化美點,別肢離破碎,沒事的人就回去繼續喝喜酒。」
鎮長的一聲令下,看戲的鎮民如夢初醒地開始移動,有人救人,有人準備門板扛尸,有人則通知葬儀社來賺一票,大部份的人則真的又返回喜宴把東西吃完才回家。
茶余飯後又多了一件軼事可談,繼上回的豪華車陣迎親一事後,死了個人也算大事,畢竟幸福鎮的人太幸福了,從沒人想要從懸崖上跳下去。
熱鬧的喜事和哀戚的喪事同時發生,心情復雜的于家兄妹不知該和受害者說什麼,彼此眼神交會算是道別,護送著父親的棺木下山。
在鎮長的「見證」下,負傷不重的藍什麼刑責也不用負,他只是非常盡責地想搶救他的老板卻來不及,兩人雙雙墜崖,而他比較幸運的被獲救,目前在「愛情民宿」休養。
反正鎮長李元修說了算,在幸福鎮她最大,再加上于家人沒異議,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完美落幕……
但那個「愛情民宿」的老板在干什麼?好像在收賄款。
「喔!老板,這帳單是怎麼回事?」廖婉玲皺眉地問。為什麼她從頭到尾都看不懂?
「租借結婚場地要不要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這……要。」合情合理。
李元修又說︰「事後的清潔費該不該付?」員工也要發薪水,總不能要他們做白工。」
「該。」她點頭。理所當然。
「人家為了救妳老公而負傷,這食宿費是不是由你們支付。」敢搖頭就是忘恩負義。
氣虛的廖婉玲連忙說︰「是。」
天經地義嘛!他們欠了他一份恩情,雖然對方的本意不是救人而是同歸于盡。
「禮服、捧花、桌椅,點心不用錢嗎?人家辛辛苦苦地贊助,妳好意思不回禮嗎?」她敢說是,以後就不必在鎮上露臉了。
「是要回禮,禮數嘛!我……」好像哪里怪怪的,似乎回應得太順了。
「什麼回禮?妳在看什麼?」瞧她點得頭都快垂地了。
雲若白抽走妻子手上的帳單,對上頭的數字有點小意見。
「呃!老公,我的錢不太夠,你要幫忙墊一點喔!」不是一點,是很多點。
眉一挑,他笑著將手往李元修肩上一搭,「老板,妳用的是哪一牌的計算機?小數點的位置點錯了,還有帳目也有不合理的地方。」
坑人也不是這種坑法,真把他當肥羊宰不成。
「那叫逗點不是小數點,而且我把你的事情搓得圓圓滿滿,付點服務費也是應該的,你想賴我帳?」什麼事都好商量,唯獨錢的方面難溝通。
她還真敢搶,真是合法的土匪。「去掉一個零再乘以2如何?我保證現金支票不跳票。」
「不,乘3。」李元修手指比出三。最少要這個數。
「好,成交。」他當場取出支票簿填下數字,撕下一張交給她。
一收到支票的李元修眉開眼笑的答謝,「好客人,歡迎再度光臨,下次結婚我打八折。」
「妳說什麼?!」收了他的錢還敢咒他婚姻不幸。
拿到錢的老板才不管他的橫眉豎眼,一邊叫劉心蓮把整袋玉米扛進廚房,一邊喊著雷絲絲要她趕豬,順便被神出鬼沒的大廚師嚇了一跳,她啐了一句。鬼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