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屋 第5頁

他還有個「年輕歐巴桑」殺手的外號,舉凡瞧過他模樣的年輕媽媽都會迷上他,從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都想對他投懷送抱。

可惜他志不在此,在經歷好友對愛的可怕執著後,他對其是避之唯恐不及,敬而遠之,不讓自己被愛情那魔物纏上,因此擺著一張冷面孔示人,只差沒掛上「生人勿近」的牌子。

「什麼叫不合宜的話,麻煩叔叔解釋一下,我不太能理解。」古人講話太深奧,他需要一台翻譯機。

巫斯冷冷的一瞟,「譬如留聲機和荷米絲。」

「喔!是鬼魂女……咦,不對,為什麼不能提起她?他不是一直在找她?」從過去找到現代,不停不停的找尋他的愛人。

「重點是他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她。」巫斯沒好氣的說道,意興闌珊的直想打發他走,省得他說錯話。

「為什麼他不知道是她,他們不是相愛至深?」雲清霈有故意攪局的意味,同樣的故事他早听上百回了,連這會拋下他回娘家的老婆都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從小就喜歡問為什麼,你就不能安靜一秒鐘別來煩我嗎?相愛不一定相守,有時分隔兩地也是一種愛情。」

自我犧牲的愛情,他在心里想道。

「相愛不相守怎麼叫是愛情?!他尋尋覓覓的找尋,她躲躲藏藏的避開,就像太陽和月亮永遠也踫不上面,我實在看不出他們在玩哪門子的捉迷藏。」只會叫看戲的人在一旁干著急。

「因為雷米爾已經忘了荷米絲是誰,就算讓他們踫上面也無濟于事,只會乎添更多的傷心和無奈。」對他們而言是一大傷害。

「不試試怎知他是真忘了她,也許他只是一時沒能想起來,困在混沌的記憶中。一真愛不會受限魔法的框框里,它的力量大得驚人。

「這……」他倒沒想過這一點,一味的擔心他們會傷了彼此。

雲清霈詭笑的以肘頂頂他的肩膀,「巫斯叔叔,以你無上的巫術難道解不開雷米爾的指環上的桎梏嗎?」

推別人去死一點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反正古人早該作古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何必留名青史。

「以生命布下的血咒哪是說解就解得開的,就算解開又如何,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一生,一死,這是無可挽回的結局,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

所以荷米絲寧可忍受相思之苦也不肯見她愛逾生命的情人,情願從他記憶中徹底消失,甘為影子無聲無息,只願他有個重新的人生。

只是世事難以順從人的安排,即使腦子里已經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但深深愛過的感覺仍留在心中,讓他苦苦追尋那一段遺落的過去。

雷米爾的苦他知道,但他什麼忙也不能幫,只能看著他們兩人同時被愛折磨,默默的希望他們能早日從愛的泥淖解月兌,兩兩相忘。

「為什麼不可能,巫斯叔叔不是很厲害……嚇!卑鄙,你用人骨丟我。」哼!小人招數,趁人不備。

巫斯冷笑的勾起唇,「用大骨腿扔你還算客氣,都兩年了,你把人給我搞丟了兩年整。」

他還沒找他算帳,一天拖過一天敷衍了事。

「嘿!包正,那不是人是鬼,還有,你有付我保管費嗎?鬼愛到哪里就到哪里,我哪管得著。」他長得像靈界管理員呀!

專管孤魂野鬼。

「通靈御鬼是你們雲氏一族的專長,身為族長的你更是不遑多讓,真要有心去找何愁找不到。」荷米絲和留聲機的不知下落令他頗為憂慮。

她的身體日漸透明,僅存的力量也在消失當中,他不知道她會遭遇何種事,或是完全淡化了,叫人為她感到不安。

再說,就算她不在了,留聲機也應該在,它是實物不會幻滅,擁有四分之一義大利血統的留聲機保護者,以及狂熱荷米絲傳說的追蹤者應該會找到它才是,不致至今音訊全無。

笑得很心虛的雲清霈汗顏的垂下雙眸。「冤枉呀!巫斯叔叔,我有很認真去找,甚至拜托『親朋好友』四處查探,可是他們給我的消息是沒有消息。」

御鬼的天賦的確很好用,但是也要是鬼才可行,他的能力雖強也有限,無法面面俱到的達到他的要求,鬼生鬼滅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沒用的小表。」巫斯冷嗤一聲。

厚!人身攻擊,他不服。「那巫斯叔叔最行了,發揮發揮你的神功讓我瞧瞧。」

他不信他的本事高過他,三、兩下就能把鬼找出來。雲清霈有乃父風範,陰險的把問題丟還給瞧不起雲氏本領的巫斯。

「你……」哼!捉他痛腳,真是討人厭的臭小表。

「嘿嘿!別用眼白的地方瞪我,我膽子小怕作惡夢,你是巫師耶!隨便作個法扎幾個草人不就得了,比我大費周章請鬼找鬼省事多了。」

他的時間是用來抱老婆的,鬼魂女硬是不搭理他他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純粹是看熱鬧的人,一出戲拖了二十年還沒打上劇終。

忽然,雲清霈壓低聲音搭上巫斯的背,沒大沒小的和他咬起耳朵。

「巫斯叔叔,我們可不可以情商那位偉大的魔法師叔叔出手相助,畢竟是他生死與共的情人,要他出點力不為過吧!」

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擺著不利用只會生銹成古董,純然觀賞用。

「什麼情人?要我幫誰的忙?」

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驀然響起,不帶感情的低問,

「嗄!魔法師叔叔,就是要你幫忙找荷米絲……」啊--他……他就是鬼魂女的……那個……

這……未免俊美得不像人……呃,完了,巫斯叔叔的表情好難看,好像有人丟了一把屎在他臉上,他準備將「凶手」搓成一粒粒貢丸大小的肉丸子。

而他剛好是那個凶手,齒鏈不密。

現在轉身而逃會不會丟人現眼,他還打算多活幾年,讓雲家的子子孫孫千秋萬世,開枝散葉危害人間……不不不,是造福人群。

年紀大的人一定有重听,這位魔法師叔叔千萬別耳力太利,他什麼都沒說,真的,他舉雙手雙腳發誓,他沒說出那名字。

荷米絲。

「荷米絲……荷米絲……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過……既遙遠又近在我心中……荷米絲、荷米絲……」

為什麼他就是想不起來呢?腦子一片空白像荒蕪的沙漠,不見綠洲,不見駱駝,不見市集,只有飛舞的黃沙和熾熱的太陽。

有些他記得的影像全然蒙蒙,明白心里有個影子卻老是想不起那個人是誰,忽明忽滅的在夢中跳動,近得他幾乎可以聞到淡淡的幽香,可是一醒來什麼也沒有,依舊是兩手皆空。

他不懂為何一想起沒有面孔的身影便心痛不已,鼻頭發酸好不孤單,四周的空氣是冷的,少了一絲使人溫暖的暖意。

他的世界是結凍的,冰封在遠古的記憶里,不論過去或未來,他找不到被他遺忘的容顏,心的黑洞正在將他吞沒。

知道自己愛著一個人,一個有春天鈴蘭花笑聲的女孩,四季隨著她的美好而轉動,變化出美麗的七彩顏色。

可悲的是他忘了她是誰,連殘存的回憶也不曾留下,棉絮一般隨風飄散,沉寂在蠻荒又古老的歲月里,從他的生命中淡化。

哀傷的眼底有著深沉的悲痛,遺忘過往的黑發男子有張鬼斧神工的俊美臉孔,五官深邃十分立體,微微散發歐洲貴族的憂郁。

「荷米絲是誰?為什麼我听見這個名字會全身戰栗,好像它對我很重要?」他好久沒有這種近乎情緒的感覺,血液在奔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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