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荷米絲的死開始說起,然後是雷米爾的遺忘,接下來是雷米爾的指環的故事,她還順道說了荷米絲藉由留聲機撮合不少有情人的事。
當她快說到時間河時,一聲壓抑的泣音莫名的竄出來,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的一偏,十分驚訝薛寶兒表情痛苦的淚流滿面。
「哎呀!寶兒,妳怎麼哭了?妳不覺得雷米爾叔……呃,他欺騙妳的感情太可惡嗎?」畢竟雷米爾的容貌太年輕了,她叫不出叔叔兩字。
像巫斯叔叔她就叫得很順口,他是從小相處到大的長輩,比較不尷尬。
情緒激動的薛寶兒眼眶含淚的低訴,「我覺得妳好像在說我的事……我的心很痛很痛,痛得快要裂開似。」
「不會吧!那是人家的故事耶!」她囁嚅道,感覺好友說得太夸張了。
「一想到他如游魂一樣不停的尋找,一個城鎮接一個城鎮毫無希望的找我,我就好後悔當年為什麼對他那麼殘忍,我不知道活著的人比死去的還要痛苦百倍,我錯了,我錯了,我以為讓他忘了我是正確的選擇……」
薛寶兒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她只是一徑流淚,撲倒在雲青鳳肩上低聲喃語,心好像快要裂成兩半,一半是荷米絲,一半為了雷米爾,劇痛的腦子里快速閃過片段記憶,卻都不屬于薛寶兒的。
她失控的情緒和不停落下的淚讓大家慌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看得在場的人非常不安,不曉得該如何幫助她。
雲青鳳,看妳搞出來的好事,還不趕快給我擺平。兩道凌厲的視線直朝她射去。
又怪我,干我什麼事,是你硬逼著我說出這段愛情悲劇,少把過失推到我身上。哼!每次都賴她,十成十的標準無賴。
寶兒是妳朋友,妳負責安慰她。她還敢瞪他,要不是她帶寶兒去什麼迷途屋,也不會招來那個大麻煩。
炳哈哈!真好笑,你是寶兒的大哥耶!血緣比我親,你好意思命令我。這次她絕對不鳥他,看他怎麼求她出馬。
兩人用眼神互相通話,眼來眼去的好像小情人在眉目傳情,讓不知情的眾人以為他們來電了,一邊擔心薛寶兒一邊又為他們倆高興。
不過到最後他們都沒出聲,一個意料之外的男人現身了。
「吾愛,我的寶兒,妳怎麼哭了?」
听到雷米爾近乎的輕喚,抬起頭的薛寶兒望進一雙溫柔的綠眸,被封住的記憶忽然如破柙的野獸一涌而出,直奔她空白的腦門。
那一瞬間,她看見兩人在風之林初遇的情景,他笑著向她走來,金色的陽光灑在他身後,在那一刻她愛上他帶著春陽而來的味道。
「別哭,我會心疼的。」瞧她哭得鼻頭紅通通的,真叫人不忍。
「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那麼苦。
「不知道什麼,妳有必要為妳的好哭向我道歉嗎?」雷米爾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取笑她的愛哭。
「我……我……」她只是一味的哭泣,淚珠兒如冰透的雪珠。
「好啦、好啦!別哭了,笑一個給我看,我最喜歡妳春天般的微笑。」他又吻她,這次是她的唇。
薛寶兒笑了,含著思念的深情微微揚起唇,貪心的捕捉他臉上每一個細紋的表情。
「你有一根白頭發。」
她又哭了,為了他的情深不悔。
「因為時間不容許我停止,它讓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代價是陪妳一起老去。」他想他會愛她滿頭白發的樣子。
「喔!雷米爾,我的雷米爾,我是多麼的想念你,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薛寶兒哭著投入他的懷抱。
一旁的薛聖哲看到妹妹不顧禮教的沖動,當場眉一沉瞪向滿臉不解的雲青鳳,凶惡的要她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雷米爾人會平空出現在他家客廳。
而且還無視他的存在,大大方方的親吻他被火紋身的寶貝妹妹。
第六章
她在躲他。
而且躲得十分明顯,沒有技巧。
其中出了什麼差錯沒人知曉,一時間薛寶兒開始玩起蹩腳的躲貓貓,總在自以為成功的暗自竊喜後,失望的承認自己不擅于游戲。
雷米爾最能感受她閃躲的態度,自從那天她主動投入他懷抱嚎啕大哭後,她的反應有著大為回異的轉變,即使臉上帶苦笑卻顯得不真誠,彷佛隱藏著什麼怕人知道。
不過總能找到她的他不在乎這一點,他有得是耐心和毅力和她磨,如果他可以用無止境的歲月尋找一個影子,為何不能對她多點包容呢?
在過去那個世界里,他的生命是永生不老的,魔法師的壽命可藉由魔法的修行綿延不止,直到他自覺膩了、停止呼吸為止。
可是一來到這個年代,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不但出現新陳代謝的人類功能,年紀和外表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向前推進。
生老病死將是他該面對的事實,從有了第一根白頭發,他便明白什麼都不一樣了,他和好友巫斯一般變成這世界的普通人。
「拜托,你不要一面對我就擺出一張冷冰冰的臭臉,我不想受你壞心情的影響。」至少他沒欠他什麼。
哼!以前像游魂,現在是整天不見人影,巫斯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找尋時間路,將他從過去帶到現代是自找苦吃。
一個討人厭的家伙不論走到哪里都一樣討人厭,他以前對雷米爾的觀點並沒錯,他的確是個棘手的麻煩人物,只會制造一連串的問題卻不肯收拾。
「她為什麼要躲我?」他哪個地方疏忽了,讓她避他如鬼魅?
我哪曉得,我又不是神。「那是你長得太俊美如神,凡夫俗子當然自卑得只敢景仰你的風采,謙卑的舌忝吻你的腳指頭,不敢妄自菲薄與你同站雲頂沾光。」
換成是他也會躲他,倏地出現倏地消失,大半夜也像瘋子不睡覺找人上屋頂看星星,而且是天文台傾斜的斜坡屋頂,有幾人能禁得起這樣的折騰。
他就是太自以為是了,拿驚嚇當浪漫還得意揚揚,明明不適合的兩個人硬要湊在一起,不出問題才有鬼。
「巫斯,你確定你舌蕾沒長苔嗎?」雷米爾斜斜一瞟,似在嘲弄。
他不問什麼意思,準沒好話。
當沒听見的巫斯懶懶一回身,招呼一位女電子新貴買走一只美夢枕,對方因為壓力過大而飽受失眠之苦。
「滑舌。」
哼!他就知道有鬼。「怎麼,听不得實話,你的心幾時變得這麼脆弱?」
「我不懂她有什麼理由躲我,之前我們相處得還滿愉快的。」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但顯然還不夠小聲,「旁人」還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愉快不代表她愉快,不管是誰和你定在一起都會有壓力,何況她的臉……」不用他多說吧!人是有羞恥心的,不像他是個睜眼瞎子。
「她的臉又怎樣,你膚淺得只看到女人的外貌嗎?」一提到她的半句不是,雷米爾的臉色當下一沉。
差點跳起來指著他鼻頭一吼的巫斯也一臉陰沉的回瞪,「我的眼光就是世人的眼光,你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異樣眼光,但她呢?
「我是膚淺得看不到你們的未來,你心中明明只有荷米絲一個人,為她失魂落魄,人不像人的四處游蕩,為什麼會突然喜歡一個顏面傷殘的女孩,忘卻這些年魂牽夢縈的影子?」
他的質問雷米爾回答下出來,只是表情漠然的抬眼一瞧,「因為她讓我心動。」
「心動?」太抽象了,他听不懂。
巫斯關心荷米絲,喜愛荷米絲,一直以來他都當她是妹妹疼愛,當年他沒來得及阻止她做傻事,他相當的遺憾和抱歉,總覺得對她有一份未了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