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一身狂野的氣勢叫人很難忽視,連眼神都野得太放,充滿野馬般地不馴,往前一站,不用多說一句話,老大的氣魄便表露無遺。
「別找我麻煩,我手上的案子多到明年也查不完,休想把我當成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便利商店使用!」
大力踢開門,仇厲陽就像一頭曬足陽光的慵懶美洲豹,目無尊長的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抬高修長雙腿直接往大隊長辦公桌一擱。
他很無禮,更為放肆,目中無人的以眼角斜視上司,鞋尖像是數著拍子似的,不住左右搖擺。
「把腳放下。」
臉色難看的大隊長低聲一喝,為了維持大隊長的威嚴,盡量擺出嚴肅神情,不讓下屬有犯上的機會。
只是,效果明顯不大。
「這樣擱著也挺舒服的,你別老照著規矩辦事,輕松點,出生入死的苦差事是我們在扛,讓你涼涼地在辦公室簽名蓋章吹冷氣,咱們就互相體諒,不要增加彼此的負擔。」日以繼夜的追凶查案,體力再好也會耗盡,他從不認為自己是用了某牌電池的兔子。
這番埋怨並非無的放矢,從總統大選忙到政黨輪替,他要捉的不僅是逞凶好斗的犯人,還有秋後算帳的政客富商,光是搜集證據一項,他便有七天七夜不曾闔上眼的非人紀錄,期間吃過的便當不出三個,還是冷掉的,長時間處于饑餓狀態。
但他不能有怨言,誰要他選了警察這行業,立志清除造成社會秩序混亂的毒瘤,自找苦吃怨得了人嗎?
加上肯吃苦的好警察越來越少,同流合污的害群之馬卻越來越多,導致警界聲譽受損,難再招到素質優秀的新血,加入保護人民身家財產安危的行列。
而他的小隊是以「非人的苦」出名的,找不到新人更是非常正常,所以他手下的人通常是一個當三個用,更甚者以一擋五、以一擋十,個個被操得像鋼鐵人,連排休都時常被迫取消,老婆、女友的離去率是加班時數的十倍。
「這件案子只有你辦得了,上面盯得很緊,最慢一個月內我要看到績效。」青筋浮動的大隊長皮笑肉不笑,將檔案文件丟給他的同時,也以手撥下那雙不成體統的抖抖腳。
「大隊長,我已經忘了我的床長什麼樣了,真要累死我才甘心嗎?」他現在什麼都不求,只期望能好好睡一覺,不受打擾。
「等你先看完了內容再說。」大隊長雙手環胸,神情篤定的往椅背一靠。
「不就是襲警奪槍致死一案,八通分局一名警員殉職兩名重傷……」突地,仇厲陽原本散漫的神態倏地一凝,專注的眼逐行凝視著檔案上的文字,眉間不曾松馳的皺褶越堆越高,黑眸逐漸轉為凝重。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他冷靜地問,臉部肌肉卻繃得死緊。
「三天前。」大家都很遺憾。
「為什麼沒人通知我」這麼大的事件,不可能不走漏風聲。
大隊長感慨的一嘆。「你也知道警界的陋習,人人都想爭得頭功,這個大案子,不論是誰偵破,肯定聲名大噪。」
地方分局說是他們轄區的案子,理應由他們接手,這理由十分充足。
而刑事局偵查隊也宣稱是重大案件,非由他們出馬不可,根本不顧該是適時「支持」地區警察機關的職責,想反客為主、主導辦案的企圖相當明顯。
「原本這件事被全力封鎖,可是不知是誰一時走漏了口風,讓某報記者得知,明天的頭版就會刊登此消息。」人多嘴雜,造成辦案的不便。
「所以這個案子頓時成了燙手山芋,沒人敢跳出來說有絕對的把握,因此又落在我們偵一隊頭上?」他不屑的冷哼。
面對下屬的嘲諷,大隊長苦笑地嘆了一口氣。「總之,整個大隊都會將這件案子看作最急件,我已經指派另一小隊全力追查失蹤的小女孩,其余人員全都會配合你的調動,務求在最短時間內揪出不法之徒,我不希望再有人遇害。」
「就憑我?」未免太瞧得起他了。
「是的,我只能信任你了,言檢察官是個正直的人,一向以打擊犯罪為己任,他不該有……這麼令人痛心的下場。」感嘆的揉了揉鼻子,為痛失正義之師而倍感心酸。
翻動著血跡斑斑的相片,鮮紅的畫面幾乎可說是令人膽戰心驚,每一具尸體皆一擊致命,下手極狠,不留活口,看得出是職業殺手所為。
但令仇厲陽想不透的是,前陣子言檢察官才宣布其母因檢查出胃癌第三期,暫時不接任何案子,停職一年陪同母親化療,怎會突遭毒手呢?
是他先前的案子惹來的禍端,或是個人恩怨招致殺機?可一個溫雅的公務員能和人結下多大的仇恨?
還有,他的小女兒不在案發現場,但也失蹤了,是否還有活著的可能?
這些將全是他偵查的重點,受人敬重的檢察官一夕間慘遭殺害,全家老少跟著難逃一劫,此事的震撼性將令社會不安,人人自危。
「對了,臭小子,你幾時才能找個好女人安定下來,你媽急著想抱孫子。」三天兩頭的電話嘮叨,連他都不得不為姊逼問了。
濃眉一糾,仇厲陽惡相立現。「長官,別人的家務事少管,蓋你的章吧!」
「什麼別人的家務事,我是你親舅舅!」要不是他是仇家獨子,他真想抄把椅子往他頭上砸去,真是沒大沒小,不敬尊長!
「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提個人私事,請記得我有要務在身。」拎起檔案,朝背上拍了兩下,他又轉回身。「還有,我交不到女朋友全是你的錯,因為你老丟給我做不完的工作,麻煩你將這些話轉告家母,也就是令姊。」
「什麼,我的錯?!」大隊長失態地指著自己,一臉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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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巫花房」坐落在台北市高級地段,佔地約一千坪左右,市價絕對超過億元以上,左望繁榮商場,右側是有錢人聚集的豪華住宅區,人來人往的商機如鮭魚回溯產卵,無可計數。
可是處在喧嚷的環境中,它卻是自成一格的僻靜,彷佛遺世獨立的桃花源,外界的塵囂帶不進一方澄淨天地,靜謐得讓人很安詳。
花房的主人辛仲文是位美得恬靜的女子,臉上總是帶著淺淺恬笑,眉兒彎彎似新月,水眸點點綴繁星,日曬過的小麥色肌膚泛著光澤,叫人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她的美不因時間的流轉而消褪,在丈夫充滿愛的懷抱中,快樂而滿足地過著幸福的生活,愛她的丈夫從不讓她眉間染上輕愁。
在丈夫的大力支持下,她全心發揮對花草樹木的長才,現在已是知名的園藝家。
而她最傲人的成果,則是一雙個性迥異,但同樣美得令人兩眼發直的女兒。
「愛波,燒桶滾油澆死外頭的野狗,別讓我瞧見滴了一地的口水!」髒死了,最基本的環保概念也沒有!
「大姊,那些是來買花的客人,不是野狗……」這樣說人家有些不妥。
「閉嘴,這里有妳開口的份嗎?」真是不知死活,敢跟她頂嘴。
「可是……」
「可是什麼,灰姑娘」美目輕睞,頓生光彩。
手捧鳶尾花,哭笑不得的膚白女孩輕語如風,「我們是同一個母親所出的親姊妹。」
「錯!我是黑心的壞姊姊,專以欺負妹妹為畢生一大樂事,妳這路邊撿來的呆呆獸快去趕狗,別讓我自個動手。」否則後果自負。
「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