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有錢得嚇死人,這點零頭還不到月利的百分之一。
「新員工?」眼珠子一轉,李元修看向一旁面容死白的婦人。「妳怎麼還在這里?」
吼!一點也不懂事,不知勤奮能生錢子,錢子生錢孫,錢錢不斷像自來水,一扭開水龍頭就生財。
「我……我……」她沒做錯事,真的。
「妳沒叫她走她哪敢走,妳瞧見她臉上未消的淤青了沒?一個禮拜前腫得像某年某月某日被妳痛扁的那個豬頭。」听說那家伙還是某企業的總裁呢!在她助紂為虐的老公幫助下,人家在醫院待了半個月下不了床。
套句張家阿婆的話,真是夭壽喲!好好的一個人居然看不到五官。
也算她運氣好走狗運,人家事後竟然沒告她,當是水月鏡花不了了之,否則她起碼要坐上幾年牢,年年在牢里過年。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姓衛的,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咬牙的李元修沒忘記身邊杵著一個人,火氣稍降的一瞟,「她又是怎麼一回事?」
「家暴法下的受虐婦女,被她好賭又養女人的老公打的。」打得奄奄一息,慘不忍睹。
「沒人報警嗎?」難怪一臉驚懼的樣子,好象隨時等著挨揍。
刑魔魔拉下蒙面的面紗,聲音很鬼的一喟,「就是報了警才會在這里,大家相信『鎮長』的婬威能保護她。」
「婬威?」她幾時變成流氓了?!
「妳要說暴力也成,在妳合法的正義下,沒幾人敢上門踩破妳一磚一瓦。」光是賠償費就夠人瞻戰心驚了。
而且她背後還有一座穩當的山,她惹再多的禍也有人給她靠。
「算命的,妳嘴巴很賤喔!愛情民宿何時成了受虐婦女收容所,為什麼我毫不知情。」她老板當假的呀!
「佔卜師。」懂不懂尊重專業,她能嫁到個好老公真是蒼天無眼。
「少唆,是哪個自作主張的家伙敢背著我吃里扒外?」債她先記著,改天再來扣薪。
「仟嬸。」
「嗄!仟嬸……」是她?
「沒錯,是她看她可憐把人帶回來,然後妳那個敗家的朋友明光去申請家暴法保護。」接著警察就來了。
「什麼?死明光干麼沒事找事做,她以為她像碎嘴的仟嬸一樣雞婆,老是不分輕重……」
李元修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冷颼颼的磨石聲忽從身後響起--
「老板找我那婆子?」
臉是白的,唇無血色,身材瘦長如竹竿,面無表情的廚師拿著帶血的菜刀一旁候著。
「嚇!你又從哪冒出來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無聲無息地出現,人嚇人會嚇死人,不是每個人都禁得起驚嚇。」長得像鬼不是他的錯,但千萬記得不要隨便出來嚇人。
「沒事找我那婆子嗎?」張大仟還是沒有表情,一雙三角眼是吊著的。
「當然沒事,我在處理新來員工的事……嚇!怎麼又不見了?!」一轉身,剛剛還在說話的白臉鬼已沒了蹤跡。
被嚇了那麼多次還是心口咚了一下,李元修實在沒法子習慣他神出鬼沒的作風,一說再說說破嘴依然故我,她都快嚇出心髒病了。
除了那鬼模鬼樣遭人嫌外,他的廚藝還真是好得沒話說,不論她弄來什麼山菜野味,他都有辦法烹調得色香味俱全,一點也不輸五星級大廚。
容忍、容忍、再容忍,為了民宿的長久經營她只好一忍再忍,讓他的鬼樣繼續飄來飄去。
「他剛走。」刑魔魔畫蛇添足的說了一句。
「我知道,用不著妳提醒。」好無力呀!她的愛情民宿為什麼總招來牛鬼蛇神。「現在來說說這個可憐的受虐婦女,她的問題解決了沒?」
她可不想忙東忙西之余還得挪出拳頭,替人當會吠會咬人的看門犬。
「大致上沒什麼麻煩,只要她的老公不向公權力挑戰,大概從此就會銷聲匿跡了。」希望啦!樂觀的想法。
「為什麼我有故事未完,下回分曉的感覺。」大致上是不肯定,大概是有可能,合在一起便成--妳多擔當了,成大志者得多受點磨難。
「生性多疑是妳的天性,我能說什麼。」肩一聳,她蒙上面紗準備學黃香回房暖被。
天會變,地會變,她李元修絕對不會變,跟化石一樣可以保存很久。
「等等,把那些山菜拿到後面洗洗,記得要用山泉水。」想溜?她未免太天真了。
「我?!」開什麼玩笑,這種冷得要命的天氣叫她用山泉水洗菜手不凍僵才怪。
「就是妳,不做事的人等于廢物,我養個廢物何用。」沒有野菇就出賣勞力,想蒙混她比登天還難。
「妳……妳是魔鬼……」雙唇發顫,未冷先寒的刑魔魔痛批她的無情。
「好說、好說,快去工作,下一批客人快到了,妳別耽擱到上菜的時間。」否則叫她去剝山豬皮。她用眼神冷笑著。
「嗚……遇到壞人……」她被欺負了。
縱有千般不甘,一雙原本細致白女敕的縴雲掌都長出細繭,她含著怨恨的淚光橫睇一眼,為了三萬塊賣身。
人家是一笑值千金,她是五百元換一餐,而且還要非常努力才能吃頓好的,不然只有剩菜剩湯湊和著用,餓不死地當奴隸。
只是有一點她總是想不通,為什麼她甘于受凌虐呢?又不是無處可去,窩在這里只是暫時的,等她兩年劫數一過便自由了。
唔,難不成這是人家口中所說的犯賤?
「嗟!沒見過真正的壞人,裝什麼死人樣……」啊!忘了還有一個。「新來的,妳叫什麼名字?」
最近記性差,老要人提醒。
都怪她那個老公啦!實在太寵她了,什麼事都替她做得好好的,害她老想不起有什麼事沒做,一拖再拖的結果是他居然已經做好了。
有個能干的老公不算是好事,她都變懶了,連當個鎮長都像來串場的,他那些文武子弟兵會事先處理好,她只需簽名蓋章就好。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李元修還真敢抱怨,結了婚仍不見長進。
「劉……劉心蓮……」她頭低低地看著地面,聲如蚊蚋。
「嗄?!妳說什麼?對著地上想說給螞蟻听呀!」她自認長得還算清秀,沒有鬼族一員的特性。
至少夜里出沒嚇不著人。
劉心蓮怯懾的開口,聲音一樣的低。「劉心蓮。」
「劉什麼蓮?」不會吧!她是長了一張凶神惡煞臉嗎?不然她干麼抖個沒完?
「心……心蓮。」她要打她嗎?她一定又做錯事了。
「妳……算了,待會我再找仟嬸問問,妳去叫二樓那個瘋婆子該起床了,她還有七章稿子沒寫完,叫她趕快寫。」
沒寫稿等于沒賺錢,沒賺錢就無法付她食宿費,她當然要努力鞭策她,讓她把錢一個宇一個字刻出來。
「喔!好,老板娘。」瘋婆子?是誰呀?
臉上猶帶怯色的劉心蓮小碎步的跑開,生怕做不好事會受老板娘責罵,甚至痛毆她一頓,她很怕痛的。
「是老板啦!沒有那個娘……」吼!氣死了,又來一個鬼,膽小表。
「老板找我那婆娘?」來去無蹤的陰森廚師又出現了,臉上沒一絲表情地問道。
「沒有、沒有,我沒有找仟嬸,你給我回廚房煮菜……」咦,等等,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很面熟。
「死老頭,你又給我來泡湯,一天三回還不夠外加宵夜點心,你想泡到老皮爛掉呀!」老是佔她便宜。
「死丫頭,見到人不會叫一聲呀!你老公是怎麼教的。」沒大沒小,不懂得敬老尊賢。
李元修沒好氣的一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老公的爺爺份上,我一定在溫泉人口豎面牌子,上面寫著--柳老頭與狗不得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