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蔣思思還真有點怕她,隔著衣服模來模去也不曉得在模什麼,若她是個魔女她真會擔心她正在對孩子下咒,讓她變成一只青蛙。
「這種事外表看起來是沒事,可要有事就不得了,當初我懷孕的時候京雲就緊張得很,怕我動了胎氣老是一天到晚的看緊我,害我都快得自閉癥了。」
生氣呀!傷心呀!痛苦呀!為什麼一點表情也沒有,難道她絲毫不在意她愛的男人有別的女人?
「喔,那很好呀!」他要是那種人,恐怕會有一大籮筐的女人黏上他。
好?!她真的不以為然嗎?「是呀!他就是心軟得像棉花,見不慣別人受苦,不管是不是他所愛的女人他都一樣關心,不會對孕婦棄之不理。」
「妳是他大嫂他當然不會不管妳,何況他大哥又去世了,照顧妳的責任自然落在他肩上,我能體諒他身為小叔的重擔。」死了老公又懷孕的女人很可憐,值得同情。
蔣思思根本听不懂她話里玄機,只是納悶她愛的男人幾時心軟如棉花,還見不得別人受苦,他下落井下石、棉被里藏針已經很不錯了,哪有可能一夕變性--改變性情。
但是明光和元修就不一定,她們表面對凡事都漠不關心,其實心腸軟得像爛掉的柿子,一邊罵人一邊救人,還要把別人祖宗八代全罵遍才甘心,但人一樣救。
「嘖!妳的想法真單純,哪有小叔盡心盡力的把大嫂當情人照顧,妳不知道我們過去的關系吧!」神情擰了一下,洪敏君暗惱她的反應遲鈍。
單純不是壞事,起碼日子好過些。「人活在過去很感傷的,逝者已逝,來者可追,妳不要再緬懷過去,讓它影響妳的未來。」
「妳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是說我們一直是情人的關系,包括他和妳在一起的那一段時間,他仍然和我上床。」
她這麼一下重藥,蔣思思果然臉色一變地睜大眼,可是接下來的話卻叫人噴飯,直想把她的大腦剖開,拉出神經磨細一些。
「啊!我從來不曉得他有那麼神勇耶!鮑司的事已經讓他忙得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而他又要抽空陪我,他究竟怎麼辦到分身有術的?真想叫他教教我。」
一個人若同時有好幾個分身不知道該有多好,這樣她就可以一邊被元修罵,一邊做自己的事,還能一邊應付把她當囚鳥監看的雲。
雖然他絕不可能傳授她秘招,但想想也不錯,至少她能幻想把此刻的自己變走,拒絕成為別人傾泄惱意的垃圾桶。
她沒有旁人想象的蠢,只是不愛動腦喜歡讓大腦進入冬眠期,人太聰明煩惱也一堆,不如不去思考還過得快樂些,她知道洪敏君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動機不外是打擊她,讓她像上一回絕望傷心的逃走。
可是她卻忘了一件事,身為孤兒的她已經無處可逃,愛情民宿是她逃避的終點,她不知道自己還能逃到哪去。
天堂嗎?
或是地獄?
「蔣小姐,妳在要我嗎?妳不會不懂我真正的意思吧!」裝傻也要有個程度,她不可能笨得听不出她的用意。
蔣思思笑得很淡,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落葉。「我沒有在耍妳,只是妳認識的衛京雲和我平時相處的他不一樣,我想是妳傷心過度產生混亂現象,把雙胞胎弟弟當成哥哥了,畢竟他們長得一模一樣。」
她認識的衛京雲不是花心的人,也許嚴肅,也許刻板,也許不會風趣的說著幽默話,但是他不需要為了應付另一個女人而說假話,他一向是以自我為中心的獨裁者,不怕足踏兩船被發現。
他說他只有她一個女人,她相信,因為他不屑編謊哄人。
「我會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嗎?雖然他們兄弟長得極其相似,但性格完全不同,一個愛笑,一個板著臉,一眼就能分出其中的差異,妳這外人是不會了解我和他們兄弟問錯綜復雜的感情糾葛。」
她也不想了解,太復雜的事容易傷神。「衛大嫂,妳喝茶嗎?」
「妳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一向只喝現磨的咖啡。」喝茶是老人的玩意,她遠不到那個年紀。
「泡茶的要領第一泡是倒掉不飲,因為很澀,但第二泡則味甘色醇,清香入鼻,喉韻十足令人意猶未盡,想再接著續杯。」
「泡茶和妳現在說的話有何關聯?懂茶的人就會品茶。」忽然猜不透她在想什麼的洪敏君微微一驚,為低估對手的實力而惴惴不安。
「人的感情和茶一樣,必須慢慢品嘗才能嘗到它真正的滋味,聞其味,觀其色,飲其湯,入口不馬上吞下在舌尖轉一下,茶的自然香氣會溢滿整個口腔,醒腦解疲。
「我不是妳的敵人,真的不是,只不過我們剛好愛上同一個男人,讓他在心底生了根,長成難以拔除的大樹,妳實在不用對我使心機,我不想與妳為敵。」
那太累了,也不符合她懶人的生活觀,是她的,誰也搶不走,反之,不是她的她也無法強求,人生的定律就是這麼簡單。
一個正面,一個反面,正反面不會同時出現。
「看來我真是小覷妳了,妳扮豬吃老虎的本事還真行,連我都自嘆不如。」這女人倒是挺有智能的,但是遇到她就要俯首稱臣了。「不想當我的敵人就讓開,省得我還得耍手段對付妳。」
「不能讓。」
「不能讓?」洪敏君眸中一利,迸射出冷光。
「我已經讓過一次了,但妳還是不能讓他愛上妳,再讓一次我都會覺得可恥,對不起那個用真心愛我的男人。」她有不能讓的理由。
大家都說她愛逃避,但這次她不逃了,逃久了也會累,不甘心認命也不成,愛情不是說讓就能讓的東西,它得好好珍惜。
「什麼對不起愛妳的人?!妳是在諷刺我留不住男人,連妳不要的我也要不到嗎?」分明在嘲笑她沒本事,不自量力。
秀眉一蹙,蔣思思按著肚子很想嘆氣。「人又不是東西怎能任妳說要不要,妳該問他要的是誰,妳對我大聲吼叫也沒用。」
她又不是作選擇的人,為什麼老要找上她?
不過現在一想倒有些不平了,為何她是被選擇的人呢?心里真的不太平衡,好象婚姻買賣市場中的奴隸,沒有自主權的由人叫賣。
「怎麼,妳這是向我炫耀,憑妳一個低賤的小甭女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妳秤過自己的份量嗎?」顏面掛不住的洪敏君惱羞成怒地譏誚。
份量?她苦笑的看看自己的大西瓜。「快八十公斤了,算不算重量級?」
她覺得她越來越像航空母艦,一遇水即沉。
「妳還在給我裝蒜!我要妳立刻離開京雲,不許再和他有所連絡。」軟的不行洪敏君改采強硬手段,冷冽的表情失去平時的溫婉。
她被威脅了嗎?蔣思思為之失笑的一嘆。「衛大嫂,妳的做法本末倒置了,我就住在幸福小鎮的民宿中,該離開的人是他,妳要勸說的對象不是我。」
真的和她沒關系嘛!總是為難她太沒道理,真正的凶手反而逍遙法外,叫無辜者背起沉重的無妄之災。
「不要叫我衛大嫂,妳是故意在提醒我的身份是不是?我才是京雲最愛的女人,妳不要仗著孩子困住他,他是可憐妳、同情妳,不想讓妳的孩子變成和妳一樣成為沒人要的小孩。」
惡毒的話語像淬毒的冷箭射得人心寒,即使上回听過一次的蔣思思仍感到心口一陣抽痛,父母的死並非她的錯,為何她要殘忍的以此攻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