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忘光源氏 第26頁

為什麼呢?

因為沒有婚禮,這是一個局,誘人入殼的大騙局。

「小子,別太逞強,逞凶斗狠的事給你大姐夫,一見到危險趕緊躲,推他去送死也無妨,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不能再讓母親傷心了,她年事已高,禁不起大起大落的情緒。

「咳!咳!老婆,你老公的命這麼不值錢嗎?」這麼狠心的話居然說得出口,她又不屬狼。

她冷笑一睨。「你的身手有什麼好讓煩心的,昨天是誰叫自己的兒子從三樓跳下來,還鼓勵他絕對摔不死?」

「呃……呵!呵!我會接住他嘛!摔不著。」真要命,還是被她瞧見了。

「少嘻皮笑臉——這小子給我看牢點,要是出一絲差錯,看我不剝你一層皮。」

她還沒老到可以幫人送葬。

瞧見老婆又憤怒又憂心的表情,秦狼無奈地掀唇一笑。

「大姐。」

「干麼?」莫隨紅惡狠狠一應。

「我會照顧自己,你不要擔心。」看著眼角出現細紋的美艷女郎,厲旭陽了解她嘴上說得凶惡,但是內心比誰來得柔軟,無怨無悔的像只老母雞,全力護住她的弟妹們。

「哼!誰在擔心你了,別自做多情,我是怕小花用情太深,非你不可,不想她當活寡婦才出手幫你。」可恨的死小子,莫名其妙說出感性的話語,讓人鼻子發酸。活寡婦……好狠的一句話,一箭身亡。

「我明白,大姐,謝謝你一直為我操心著。」她一定很辛苦吧。

聞方,鐵娘子驀地紅了眼眶。「去去去,別煩我,少來這一套肉麻話!」

推著他,她努力不讓眼淚成行,拼命的吸氣,背過身將淚水擠回眼眶里。

時間差不多了,走向豪華禮車的厲旭陽拉開車門,正欲上車前,望了湛藍的天空一眼,再看看發長披肩的莫隨紅背影,突然沖動地一喊。

「其實我是莫家失蹤已久的男孩吧?」

聲音一落,所有人都停下動作,屏氣凝神地看著這對無言的姐弟,好一會兒才听見莫隨紅略帶哽咽的怒吼。

「想當我弟弟你還不夠格!撒泡尿照照你的丑樣子,小喜青又乖又听話,還會幫忙做家事,哪里像你狼心狗肺地忘了姐姐和所有人?!」他們的痛,他知道嗎?

「大姐……」原來他真的是莫喜青,莫喜青就是厲旭陽。那為何又冒出一個親爺爺?

「別喊我大姐!等你想起來自己是誰,你就把脖子抹干淨點,等死吧!」她絕繞不了他。

莫隨紅一說完便走向婚禮會場,大聲吆喝工作人員快點布置,百來張桌子中央都得用水晶花瓶插上一朵黃色海芋,飯店的接待員一律白上衣,黑長褲,胸口系上紅玫瑰,排成兩列準備迎接佳賓。

她在這一頭忙碌著,另一頭的男人也沒空閑,一長列的迎娶車隊緩緩駛出車道,鞭炮聲沿路響個不停,花瓣雨直落,宣告著一樁喜事就要開始。

當然,也有不少媒體想要隨車采訪,但是前後共九十九輛的車子排得長長的,根本排不進鏡頭,還險象環生地差點撞上對面來車,所以媒體跟了四、五公里後就決不跟了。

「記得听你大姐的話,遇到危險別搶著出頭,由我來擋。」他才是受過嚴苛訓練的專家。

新郎旁的駕駛座,赫然是畫著老鼠胡子的秦狼,前國際刑警組織的精英。

「這是我個人的私事,沒必要牽連別人。」同意他們的協助是為了確保萬一,憑他一已之力怕無法全身而退。

秦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繼而嚴肅的說︰「別再讓你的家人擔心,他們真的為你寢食難安。」

「我是莫喜青?」百分九十九的肯定,他了然在心。

「不要問我,家里那幾個女人嚴令我們這些男人不得泄露半點口風,說是你忘了他們的懲罰。」他什麼也沒承認,但已「說」得明明白白。

聞言的厲旭陽,笑了。「我一定被她們凌虐得很慘,是個小受虐兒。」

「是滿慘的,像個全年無休的男佣,不過她們都很愛你,把你當親生弟弟看待。」他從沒見過感情這麼深的一家人,有時深到他忍不住嫉妒,雖然一家五口姓莫,卻沒有一點血緣關系。

「知道就好,你大姐的哭聲真的很難听。」秦狼打趣,不想再听妻子揪人心口的抽泣。一個從未為自己哭過的女人卻躲在廁所偷偷嗚咽,怕人曉得還故意打開水龍頭,讓水流聲蓋過痛哭失聲,偽裝堅強,一肩擔起長姐責任。

唉!那段時間水費驚人,連水公司的主管都上門詢問是否哪里水管破裂,造成水量大量流失。

「你不怕我打小報告?」厲旭陽會心一笑,眼中多了溫煦暖意。

「你敢!」他假意威脅,但不到一秒鐘又仰頭大笑。「坐穩了,小老弟,好戲要上場了。」

秦狼按下黑色盒子的收發器,前導的車子忽地因紅燈,或其它因素漸漸拉開距離,後面的車也慢慢落後,只剩兩、三部車還跟著他們。

大約又行進了約五公里,天空出現盤旋的直升飛機,而後有七、八輛未懸掛車牌的黑色車輛急駛而來,前後左右包夾厲旭陽所坐的車子。

忽聞子彈嘯而過的聲響,接著是輪胎爆破,傾斜一邊的車子無法保持平衡,沖向一旁的護欄,下一秒,打滑的禮車整個翻覆于道路中央,造成嚴重大塞車。

「呵……呵……羽翼剛豐的小老鷹能飛到哪里,還不乖乖回我手掌心,憑你想跟我斗還差得很,你想飛翔的天空只有我能給。」陰森森的笑聲陰寒而深沉,帶著一絲冷酷的得意,幽幽響于黑暗之中,恍若手持巨鐮的死神,趁著夜色前來收集將死之人的魂魄。

微亮的床頭燈照出一張面帶死氣的年輕臉龐,他的呼吸平順而穩定,維生儀器規律地閃動波紋,看起來安詳的面容像正在作一場好夢,睡得好沉。

淺藍色的床鋪前出現一根瓖著紅寶石的象牙手杖,老人佝僂的身形從陰影中走出,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得勢者的傲慢。

他已經很老了,老得沒幾年好活,剩下的時間在倒數中,以他的年紀是該看破世事無常,放下一切贍養天年,與兒孫同堂歡樂。可是,他還是放不開對名利的執著,無法舍棄掌控的,在他看似順遂的一生中,他慣于發號施令,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變老、變虛弱,甚至死亡,他一向自認是命運的主宰。

主宰妻子的一生、主宰兒媳的命運、主宰和他息息相關的血脈。

「旭日,你走得太快了,沒見證爺爺為你安排輝煌世界,不過你可以安心瞑目,你的雙胞胎弟弟將替你走完你的生命。」

厲旭日、厲旭陽不是同一個人,而是相差半小時出生的孿生兄弟,他們的兄弟父母並非因相愛而給合,一手主導兩人婚姻的便是厲剛。

但是他以為的天作良緣卻是另一場悲劇的開始,沿襲上一代的宿命,這一對夫妻始終貌合神離,不得善終,慣以暴力服人的丈夫最後一刀死于瘦弱的妻子手中。

「果然厲旭日有其人,你一直在騙我。」而且一騙長達八年。

躺在床上看似重傷的男人緩緩睜開眼楮,一把撥掉注射的生理鹽水,目光如炬的凝睇眼前老人。

「你……你沒昏迷?」老人一駭,有些驚愕他的清醒。

「如果我真的不省人事,是不是又要任由你擺弄我的未來,將我當成毫無主見的傀儡,听你編排可笑和滑稽的故事?」相同的手法若再使用一次,那就太愚蠢了。

「你怎麼可能沒事?」他眯起眼,不相信他能絕處逢生。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