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人有「夢游」習慣,為防被偷襲,她每晚上床前總會先關緊門窗,再找重物抵住門口,避免那個某人用鑰匙開門,侵入她的私人領域。
「四姊,別生氣了,以我們的默契,我會猜不到你做什麼防範嗎?」莫喜青得意地取出翻煤炭的火鉗,示範「勾」的動作。真的很簡單,只要從門縫底下一探,再輕輕一勾,圓柱形狀的面桿子便應聲而倒,起不了防護作用。
莫苔色沒好氣地一瞪,朝他後腦勺一拍。「盡學些雞鳴狗盜的事,以後想當賊呀!」
「哎喲!痛,你不要老是欺負我嘛!想想我多挺你,一路陪你到英國。」不像大姊她們無情無義,一面揮手一面要她一路順風。
「你還有臉說呢!我都快被你嚇死了,突然冒出個人來,你在台灣的課業不管了嗎?」他才叫人氣惱,好好的書不讀,跑來湊什麼熱鬧。
「乳癌。」他突然一表正經的說。
「誰得乳癌?」她愣了一下。
「我。」
「你?!」
「乳癌初期,得赴英國治療,暫停課業,以函授方式完成國一學業。」多完美的借口。「學校信你?」誰會相信這種荒唐至極的理由?「信呀!不仁大哥開的診斷書,萬里無雲大院長蓋的章,誰敢不信。」高家父子可是醫學界權威,風雲人物,沒人敢說他們造假。
「怯!偽造文書是有罪的,小喜,你是少年罪犯。」莫苔色一臉嫌棄地推開他,再一把搶走他咬了兩口的燒餅。
「小偷!」可惡,他還沒吃飽耶!難怪他長不高,因為食物都被高個子搶光了。
莫苔色不以為意的笑著揮揮手。「怎麼有燒餅,你上哪弄來的?」
不愧是她的好弟弟,神通廣大。
「哼!我又不是你,住在高塔上的公主,你的獄卒大人才不管我死活,我想上哪去就上哪去,沒人攔阻。」
那位獄卒「叔叔」至少還有點天良,會給他一點零用錢花用,讓他能四處走動,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是金額數字又讓人搞不了鬼。也就是說他還在人家的掌控之中,真要玩把戲也成不了氣候,無錢寸步難行,頂多玩玩小孩子的游戲,無法做出什麼大事。很狡猾的大人,只給他有限制的自由,盯著一個、放縱一個,姊弟倆誰也走不掉,以一條無形的線牽絆住彼此。
「說話給我謹慎點,他才不是我的。」有氣無處出的莫苔色又給了他一拳,警告他謹言慎行。
「遲早的事,你要再不想辦法制止,哪天一覺醒來,就會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地躺在一個男人身側。」他絕對不是危言聳听,而是極有可能。
「你!」滿腦子小玉西瓜。
莫喜青立即大聲抗辯。「我說的是事實耶!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在思春,噢!又打我,我哪有說錯,你敢用我們莫家的祖宗牌位發誓你沒有一點點動心?!」
「我……」她不禁語塞,惱怒他話說得太白,害她無地自容。
她才二十一歲,一個平凡又單純的女大學生,所接觸的人和環境都很簡單,沒有復雜的人際關系、爾虞我詐的心機和城府,哪能像出社會已久的大姊有那麼多歷練,足以應付各種突發狀況。談過戀愛又怎樣,現在她面對的對手並非十七、八歲的毛頭小伙子,以她僅有的經驗根本不及人家的千分之一,她拿什麼抵抗人家有意無意的撩撥?
真的真的很難嘛!小喜一點也不了解她的難處,就算他說了他是叔叔,對她來說也只是一個長得很禍水的陌生人而已,更不用說面對他超乎倫常的曖昧騷擾了。
明明她很想振作,堅定的拒絕他不合身份的挑逗,可是他的漂亮眼楮總是會和讓她心疼的洛相迭,慢慢慢慢的,心疼成了一點心動,然後就泛濫成越來越多的動心,她不是不想踩煞車,而是他逼得她不能踩。
「四姊,他訂婚了。」看來不下重藥不行了,她似乎有往下陷的跡象。
「嘎?訂……訂婚了?」心口抽緊了一下,莫苔色立即覺得入口的燒餅變得苦澀。
「全英國最大珠寶供貨商的女兒,和他相差五歲,今年二十五,畢業于牛津大學,擁有珠寶鑒定和商學雙學位,最遲明年底會結婚。」門戶相當,男才女貌。
「你……你怎麼知道這些事?」莫苔色方寸大亂,感覺胸口悶悶的。「笨吶!四姊,上網查就有了,我還可以列一迭厚厚的報表給你,兩大家族的聯姻不是秘密,報章雜志處處可見他們出雙入對的新聞。」都快結婚了還不安份,真是爛男人。
「是這樣啊……」也對,他的外在條件不差,怎麼可能沒被套牢。
「還有呀!他沒在昨晚的餐桌上出現,原因是陪未婚妻出席女方一位長輩的壽宴,大方公開彼此的關系。」也就是好事近了。
做人弟弟有必要勞心勞力到這種地步嗎?他花了三天三夜時間去搜尋,一筆資料也不敢漏掉,悉數記錄下來,以防不時之需。
你最好把你四姊看緊一點,別讓任何人傷害她,要是她受示點損傷,自己把皮繃緊點,好方便我剝!
大姊的咆哮聲猶在耳際,藉由國際熱線穿透他耳膜的感覺他還忘不掉。原本他只是想報個平安,順便問候他家小花,誰知好死不死,電話被剛下班的大姊接個正著,當下轟得他滿臉豆花。
所以他很機伶,立即決定隱瞞在英國發生的所有事,要不然他不僅會被剝皮,更甚者,恐怕會被活活打死,因為保護莫家女人是莫家「男人」的責任,他義無反顧,雖然他離當個男人還很遠。「小喜,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怕我愛上自己的叔叔嗎?」強自鎮定,莫苔色硬是扯出一抹笑,心底卻像被長滿毒刺的毛毛蟲爬過一樣,又癢又痛。
莫喜青遲疑了一下,環抱住四姊的肩膀。「姊,我們是一家人,我要你快樂。」
現在的他力量太小,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給她支持和安慰。
「你覺得我不快樂嗎?」她想笑,卻笑得好沉重。
「是的,你不快樂,這里沒有你可以做的事,你在枯萎。」四姊的活力和朝氣一向是莫家人的精神來源,他們都愛她無憂無慮的笑容。
莫苔色苦笑著揉揉弟弟的發。「小表,你知道什麼叫枯萎呀!姊姊可是比你大耶!哪需要你來教訓我,人小表大。」
「智商和年紀不一定成正比,有些人的笨是看得出來,胸大無腦……啊!卑鄙,你掐我!」他大腿內側肯定淤青了啦!「哈哈,誰叫你敢目無尊長,拐個彎嘲笑我笨,看我的洗花搔癢功……」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太久不是莫家人的本性,要忘掉悲傷的最好辦法,就是笑。「哇!別過來……哈哈哈哈哈哈……癢……哈……我會報復……哈……」
「盡避放馬過來,誰怕誰。」想贏過她還早得很,再長個三十公分再說。「矮小喜,矮小喜,人矮腿短跑不快,搬張凳子恨天高,搖搖晃晃栽跟頭,摔成兩瓣花……」
「吼!你不要再念了,今天我不要讓你,你等著笑死吧!」
被激怒的莫喜青火大的跳起來,利用矮小身材的優勢鑽來鑽去,一下子跳東,一下子跳西,一下子偷撓胳肢窩,一下子朝腳底板進攻,充份發揮靈活身手。
兩姊弟追來撲去,最後雙雙笑倒在鋪著羊毛地毯的地板上,雙手雙腳纏得像麻花,互相搔對方的癢處,不分出勝負絕不罷休。
循著笑聲而來的洛奇亞看到的便是這畫面,莫家小弟整個人壓在莫苔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