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女王 第24頁

畢竟是結縞二十九年的老夫老妻,縱無男女之愛也算是親人了,他不會真的置之不理。

她抽抽噎噎地低訴,「我剛接到大哥打來的電話,他說公司的資金一夕之間被掏空了,不得不宣布破產倒閉,還欠了一大筆債務。」

「是嗎?」他毫無訝異,只感慨地一嘆。「他們擴充太快,野心太大,還沒了解對岸的政商形勢便貿然進軍大陸,我早猜到撐不了幾年。」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像有人刻意搞鬼破壞似,一下子就垮了,讓人措手不及。

「你早知道為什麼不警告他們?」她不禁怨起丈夫,認為他故意放手不管。

「我說了,可沒人肯听,反笑我太保守,要賺大錢就要敢冒險。」他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好任憑他們去闖。

司徒京兆疲累地揉揉眉心,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才五十五歲的他在這些年急速蒼老,外表看來已像六十好幾,背也稍微駝了。

司徒家表面上相安無事,私底下暗潮洶涌,他也感覺得到這股不平靜,他極力地維持,勉強不讓一個家四分五裂。

「爸媽當年對你有恩,幫司徒家渡過難關,這回你也幫他們吧!不能見死不救。」她擔心的是娘家若沒法振興,她的下半輩子該怎麼辦。

到了這把年紀,她還是害怕丈夫的狠心離棄,即使兒女都大了,她仍當丈夫是天。

「幫?」他嘆了一口氣。「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咦,公司也出事了嗎?」瞧他一臉心事重重,她抹抹淚關心。

「有人大量拋售公司股票,股價如今一路下滑,幾乎跌到谷底。」股東們瞼全綠了,直說一張股票不如一張紙。

「什麼,真有這種事?」為何她毫不知情,每天還和一群闊太太打牌、喝茶、逛街。

司徒京兆肩膀重得抬不高。「再這麼下去,我們也會步你娘家的後塵。」

他老了,也不求什麼,就算銀行存款變少,大不了學老朋友上山種果樹,當個與世無翠的老果農。

「孩子們知道這件事嗎?」他們多少也能幫上一點忙。

他搖頭。「最近這幾個孩子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一個個不見蹤影。」

「那要怎麼辦?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她享受慣了,可吃不了苦。「我還在想……」

闢歌曇看丈夫支著頭想不出辦法,忍不住發怒地埋怨道︰「都怪你當年在外面亂搞,不好好守在家里,才會讓公司營運漸走下坡。」

「你這女人在說什麼渾話,也不想想你做了什麼,我沒怪你,你還敢怪我?!」要不是念及夫妻情份,他早讓她因殺人罪坐牢。

「你不怪我為什麼跟我分房?十幾年來也不肯踫我一下,我當年也沒想到會誤殺你外面的女人,要不是她多事搶我的刀……」她也很懊悔一時沖動,一見搶她丈夫的女人就在面前,眼一紅就做出傻事。

「那是她太善良了,沒看穿你在作戲,要不然她現在還會活得好好的。」一想起心愛的女人,司徒京兆忍不住悲從中來。

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沒有先離婚再娶她,為了事業不得不隱瞞他有家室的事,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

「什麼嘛!我也好心地幫她養兒子……」官歌曇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笑出聲。「對了,老四不是有一筆信托基金,再加上這幾年的定存,應該有不少錢吧?」莫春色留下上億的遺產給他,而他們基于補償心態,每年固定在他戶頭存個一、兩千萬,現在算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你想做什麼?」他是不可能動用兒子的錢。

她無一絲愧疚地說道︰「應應急嘛!先拿來用用,以後再還他。」反正他也不會知情,錢就放在銀行里,挪用一下沒什麼大不了。

「不行,那是他的錢,我們無權使用。」他已經對不起孩子的母親了,不能再錯上加錯。

「一家人分什麼彼此,你這個老頑固在堅持什麼?我們……啊!悔,你回來了,我們剛好有事問你,你快過來……」真是老天都在幫她,說人人到。

「老婆子……」別胡來。

罷一進門的司徒悔瞧見父親正用不贊同的目光向妻子使眼色,而當作沒看見的官歌曇則異常熱絡,像搶到限量版名鑽般雙眼發亮,他當下心里有數了。

戲,終于要落幕了,大家不用再戴著假面具過活。

「來來來,阿悔,你都滿二十了,日子過得真快呀!一轉眼都變成有擔當的青年了。」多年的栽培之恩,他也該報答了。

「不,二十二了。」他早成年了。

她臉上一閃尷尬,笑得不太自然地拉著他的手入座。「不管是二十還是二十二,都是司徒家的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有什麼事嗎?」

他單刀直入的問法,讓興頭上的司徒夫人楞了一下。

雖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她也極力地想表示沒偏袒任何人,一視同仁的愛護,可是用不用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給予司徒悔的笑容明顯虛假了許多,甚至偶爾會流露出厭惡。

小孩子的感覺最直接,誰待他真心、誰待他假意都清清楚楚,有些事真的勉強下來,不是親生的終究有差別。

「呃,是這樣的,你父親的公司出現一點周轉不靈的現象,我想你有一筆錢擺著不用……」

她話還沒說完,司徒悔已先一步開口——

「可以。」

「可以?」她喜出望外,用著得意的眼神向丈夫邀功。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別高興得太早,待會可就笑不出來。

「哎呀!別說一個條件了,一百個條件都不成問題。」頂多利息照算嘛!能有什麼要求。

司徒悔背往後靠,將雙手搭放在小骯。「既然你答應了,那我也就明說了,只要你跪在地上求我,我馬上把錢拿出來。」

「求你?」官歌曇頓時傻眼,囁嚅地看向同樣一臉驚訝的丈夫。

「甚至你娘家的公司我也救得起來,不用灰頭上臉的四處借貸。」他等了十五年就為了這一天。

「你……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我娘家的事?」她也是剛剛才接到通知,為何他會早一步得知?

司徒悔笑了,卻讓人由腳底涼到頸。「疑惑?需要我為你解答嗎?」

「你說。」她不信他會曉得比她更多的內情。

「其實很簡單,只要找幾個人,虛設三、五個公司行號,官家的資金就如潮水般涌進,還怕給少了拚命加碼,傾家蕩產的送錢來。」

「你……你為什麼……」她的手腳發涼,感覺一股懼意在全身竄流。

「因為官家的錢全進了我的口袋,包括司徒家百分之六十的股票也在我手中。」這兩家的興衰全在他掌控中。

「為什麼?」問話的是臉色沉凝的司徒京兆,他不懂兒子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陌生。

雖然說從他到司徒家以後,他也沒和他多接近。

司徒悔看了一眼父親,冷笑地揚唇,「我母親。」

「我就是你母親呀!悔,你……」官歌曇急切的認親,以為他早就忘了親生母親莫春色。

「殺、人、凶、手——」他一個字、一個字冷冷地吐出。

司徒夫婦聞言同時面色灰白的抽了口氣,驚喘地失去聲音。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司徒一家人聯手逼死我的母親,你們可以假裝若無其事,但她的血仇我會替她報,你們一個也別想安心過日子。」

第十章

「什麼,我大兒子出車禍,撞上山壁……嗄?我家老二被潑鹽酸,正在醫院急救……」

闢歌曇還沉浸在司徒悔揭露的真相中,久久無法回神,沒想到連續接獲兩通警方打來的電話,她一听氣血沖上腦,沒來得及回應便當場昏厥,倒在電話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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