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真的瘋了,一個女人值得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嗎?他可是櫻花組未來的希望,所有成員公認的唯一繼承人呀!
換成是他,他絕對不可能如此屈辱自己,不論他再怎麼喜歡一個女人。
「求你。」風間旭二說得冷靜,毫無一絲羞窘,此刻在他心中,他只祈求他的小女人平安無事的出現在他面前。
「你……你可惡!可惡,你給我起來,我還沒死,不需要你跪我……」
「不。」
雙膝落地的風間旭二挺直背脊,接下親兄弟猛烈揮擊而來的拳頭,面不改色地注視著他,對落在臉上、身上的重擊似乎毫無痛覺,意志堅定得令人害怕。
一下又一下,幾乎無法計數,扭曲變形的臉依然凶狠無比,更添上一絲嗜血的狂暴,滿臉的鮮血讓他看來更加陰惡,有如地獄來的惡鬼。
再也打不下手的風間鷹一真的嚇到了,由內心發出無可遏止的恐懼,他覺得冷,手腳發寒。
為什麼會這樣呢?他明明就矮了一截,跪在自己面前,任由他發狂的揮拳而未有所動作,為何他會對一動也不動的男人感到驚懼,由腳寒到頭頂,整個人如墜最冰冷的寒潭,即使滅頂也發不出半句求救聲音。
太可怕,太可怕了,世上居然有這麼可怕的人,他怎麼可能贏得過用一張臉就讓人不寒而栗的男子?
二十多年來,他頭一次有不得不服輸的感覺,為了心愛的女子完全豁出去的氣魄,以及受到屈辱也能保持男子氣概的架式,沒人學得來,不是真正的男人做不出來,風間旭二叫人無話可說!
「鷹一,幫我!」
看著那張會讓人作惡夢的臉,風間鷹一深吸了一口氣,「好,我幫你。」
他沒好氣的伸出手,拉起令他折服的大哥。
「謝了,兄弟。」風間旭二緊握他掌心,手足情誼表露無遺。
「別謝得太快,先找到人再說,說不定會是一具尸體。」以姬美子殘忍的心性,不無可能。
風間旭二聞言倏地變臉,緊扣他的喉口。「你要當陪葬,我樂意效勞。」
「你不想找人了?」真可怕的行動力,快如獵豹。
風間鷹一又嚇到了,離死不遠的感覺是那麼驚心動魄,一次就夠他受了。
「你有辦法?」他連忙松開手。
哀撫喉嚨,風間鷹一解開襯衫鈕扣。「先查出入境名單,若姬美子的名字沒在上頭,她們肯定還在台灣。」
風間旭二馬上拿起電話撥號查詢。
「你們這次來了幾個人?」除了他和姬美子外還有誰?
「就我們兩個。」
「為什麼弄曙的同學說有兩個女人將他們帶走了?」高大的森井體重破百,不是女子之力能輕易制伏。
「咦,兩個?」風間鷹一也錯愕了,心想著多出來的那人是誰?難道父親不信任他,另外派了人來?
第十章
「終于肯回來了,要見你這不肖子一面可真是不容易!」
室溫降到冰點,一片冷颼颼,兩排盤坐的大老個個面色凝重,似乎今年的雪季提早到來,寒到人心凍結,生不出半絲溫度。
木造的和式屋廊外是艷陽高照,五十多坪的榻榻米卻冷得嚇人,氣氛肅穆得連一絲聲響都覺多余,甚至呼吸都該停止。
正堂中央坐了一個身著和服的中年男子,半邊身子是的,露出從背橫向前胸的虎頭剌青,幾朵粉色櫻花落在虎頭四周,霸氣十足。
男子身邊是一位垂首不語的美麗婦人,身著京染手繪的鵝黃色和服,頸項優美,皮膚光滑得找不到歲月痕跡,乍看之下以為不過三十出頭,實際年紀已五十了。
風間旭二面對的不僅是他的父母,而是櫻花組全員到齊的大老,他們用嚴厲、冷峻的眼神指責他,以無言的態度說出心中的不滿,逼他今天一定要給他們滿意的交代,否則他休想有機會再走出大門。
「把我的女人還給我。」他一開口便是要人,毫無贅言。
「不用先請安嗎?教你的規矩哪去了。」風間雄助擺出父親的威儀,目光凌厲。
「我要先知道你命人帶回來的女人是否平安無事。」他不退讓的與之對峙。
他語帶譏諷地橫視一眼,「真不愧是我生的好兒子,不先問問忠心不二的森井有何下場,反而關心無舉足輕重的女人,你把我一再叮囑的話全拋向腦後了?!」
女人只能玩玩,不能認真,除了傳宗接代,不具任何意義。
「森井是櫻花組的人,我相信父親不會傷害他,而我的女人卻會威脅到你至高無上的權威,你容不下她。」他不會讓女人蠱惑他的兒子。
「嗯哼!離開了幾年,你沒有變笨,我是不是該額首稱慶?!」他冷哼道。
「多桑,請別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我已經來到你面前,請你放了她。」右手在前,左手置于盤起的大腿上,他以兒子的身分請求。
「若我不肯放呢?」他倒要看看他能退讓到什麼程度。
風間旭二的神色倏地一沉,「多桑,她對我很重要,請你將她還給我。」他語氣卑微,略帶威脅。
「哼!我為什麼要將她還給你,好不容易才將人帶回日本,你認為我有可能輕易放手嗎?」異想天開。
「多桑……」他焦急地上身一傾,生怕父親對心愛的女人不利。
「人家早就不要你了,你還求什麼求,她可比你想象中更心甘情願來到櫻花組,一點勉強之意也沒有。」
「不,不可能,她……」風間旭二心緒亂成一團,想起先前提出分手時,她的臉色有多難看,父親一句「人家早就不要你」擊得他的心痛楚難當。
「天底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早就告訴過你女人是不可預測的動物,她們可以在上一秒對你投懷送抱,軟言儂語,下一秒卻翻臉無情,要你的命。」
風間雄助撫著胸前凸起的虎眼,那是一個背叛他的女人留下的傷疤,他對她百般疼寵,呵護備至,她卻為了他已有妻室不肯娶她而想殺了他。
「她不是那種人,她柔弱得需要人家保護。」而他發過誓要保護她。
以為將她推開,就不會令她受到傷害,沒想到他反而將最愛的女人推進虎口,令他深深懊悔。
他也沒想到森井竟有對付不了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恐怕他是過于自責而不敢來見他,正以自殘方式謝罪。
「是嗎?」風間雄助眼底有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令人難以捕捉。
「多桑大人,請你不要傷害她,她根本不曉得我的真實身分,你放她離開吧!」他再一次請求。
「我不做毫無利益的事,放她走我有什麼好處?」
「好處?」雙唇抿緊,風間旭二一咬牙,「我會留下,換取她的自由。」
這是最壞的考量,在他得知她被帶回日本時,他便明了自己已無退路,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他沒有談判的條件。
「不夠。」
「不夠?」他錯愕的抬起頭。
「你讓櫻花組少了五年的少主,讓本來打算隱退的我不得不出面重掌大業,這些損失你得彌補回來。」想回來就回來,他未免想得太簡單。
他眉頭擰緊的問道︰「你要我怎麼彌補?」他有不好的預感。
「我要你娶夏子為妻,她家族對我們助益頗多。」長男的義務是娶妻生子,傳承下一代。
「夏子是誰?」這老頭在開什麼玩笑,隨便塞個女人就要他娶。
「櫻花組最尊敬的前輩的佷女,容貌秀麗,性情婉約,配你是有點糟蹋了。」組里非常榮幸,現在也在招待這位前輩及其新婚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