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師母。」听她的語氣似乎有著苦惱。
斑夫人苦笑的微之一慨。「還不是蘭馨又在鬧別扭了,吵著不肯吃飯。」
「不吃飯?」她真能狠得下心毀掉得來不易的身體嗎?
一抹冷笑勾上唇角,刷地起身的上官月以毛巾裹住,大步的跨出水氣彌漫的浴室。
即使年屆六十,風韻猶存的高夫人仍忍不住為他年輕俊美的身體所迷惑,微怔了一下露出少女的嬌態,目不轉楮的直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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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食,是不得不的行為。
沒人願意虐待自己的肚腸飽受饑餓之苦,活生生的感受胃蠕動而無食物的痛苦。
但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一點點難過是可以忍受的,比起昔日高後主的殘暴對待,今日所受的苦又算得了什麼,不痛不癢。
想念他想得心都痛了。
為何他不來看她,他不是為她而來的嗎?為什麼他只看她一眼便離開,不感興趣地失去專注,好像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她失去風華絕代的美貌了嗎?不再吸引男人的目光。
還是她年華老去,即使附身年輕軀殼也改變不了千年的痕跡,風干的細紋呈現在細致的女敕膚上,讓她無法擁有誘人的白玉肌理。
端著鏡子細描五官的高蘭心難掩焦急,一遍又一遍的端詳年輕容貌,想找出一點點衰老的跡象,生怕美麗的武器就此消失。
鮑主的身分讓她養尊處優,無盡的眷寵養刁了她的驕氣,現在的她只想以美色為恃,從不曾細想滿街的美人何其多,從不差她一人。
拜現代科技的發達,整型、化妝品、人工雕塑產品琳瑯滿目,丑女一化身都能成絕世美女,想不美都很難,誰會注意足不出戶的高中女生。
何況丹鳳眼已經退了流行,人人為了追求明眸杏眼不惜動刀進手術房,割出一道又一道的雙眼皮好凸顯眼楮的明亮度。
嬌慵酣惺的媚態是男人選來當情婦的標準,沒人會認真對待一位風情萬種的蕩婦,除了床第間的纏綿。
可是不明白的她還以為身在北齊的民風制度之下,認為只要是男人無不沉迷她萬般嬌艷的容貌中,甘為俘虜地成就她的風華。
千年前她是各國爭奪的傾城美女,兵戎相見只為博她一笑,烽煙四起不為百姓疾苦,單單求美而來不愁千里迢迢。
這一刻她卻愁滿春色,不解心系之人為何遲遲不現身,莫非真是容顏已老不見嬌色,俊美如他起了嫌意?
透著光澤的水女敕肌膚怎會失去吸引力呢?她還是北齊第一美女,沒理由連個男人都捉不住,他應該早拜倒她縴綃玉趾下才是。
「馨兒,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好歹吃兩口免得餓壞身體。」
身體?!
斑蘭心心疼的撫撫寄住的年輕軀殼,不忍它有所損傷,未來七十年她還得依賴它生存,自然得寶貝萬分視同珍寶。
不過餓個兩、三餐出不了事兒,年輕的身體還堪得起折磨,不必太大驚小敝,她自有分寸。
「馨兒呀!看在爸爸年紀都大了的份上別再讓我操心了,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呀!」年過半百才生下的女兒怎不捧為手上明珠。
可是如今這顆明珠卻蒙塵了,晦暗不明不再散發光彩,教他如何不痛心。
你年紀再大會有我大嗎?「你能不能別來煩我,我不想吃。」
「怎麼可以不吃呢!人是鐵,飯是鋼,不吃哪來的體力到外面走走,你不是想去迪斯耐樂園玩,等你養壯了身子我帶你到日本看米老鼠。」他循循善誘的希望她能吃口飯菜。
從昨天到現在已經三餐沒吃了,再這麼下去怎麼吃得消,她的身子骨一向比較差,要是再不進食,恐怕會把胃給搞壞了。
半年前的生死交關嚇了他一次,經由各位優秀的醫生極力搶救才救下她這條小命,這會兒可別再出事才好,他老得承受不了打擊。
想當年他為了想要一個孩子不惜和天抗爭,不管術士怎麼說他命中注定無子也要搏一搏,讓高齡的妻子一再地接受人工受孕。
在嘗試將近一百次的失敗後,終于老天垂憐讓妻子順利著胎,臥床數月不敢輕心才剖月復生下不足月的她。
當時大家都怕養不活她,拚命的找秘方求助于人,小心翼翼地當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捧著,努力地不讓她挨寒受凍的長大。
幸好幾年後她發育得和一般的孩子沒兩樣,活潑健康的惹人疼愛,他的心才安了下來。
除了有些怕生和害羞外,她一直順利的成長著,直到歹徒瞧上他院長身分意欲勒索綁架了她,情形才大為改觀。
有時想想金錢真是腐蝕人心,早知道會遇上這種事,他早听妻子的話向醫院請辭,卸下院長一職安養天年,也好過如今的提心吊膽,生怕女兒過不了這一關。
「什麼老鼠不老鼠的,我最怕老鼠了,你快點把飯菜撤下去,本宮……我不吃飯。」誰會喜歡毛絨絨的小畜生,存心嚇她不成。
沒听出錯誤的高院長還是苦口婆心的勸道︰「不吃不行,餓壞了怎麼成,你是我們夫妻倆唯一的精神寄托。」
少了她,他們也活不了多久。
真是唆。「跟你說不吃就是不吃,你听不懂人話呀!」
誰管你什麼精神寄托,她只知道她心口揪得緊,非要見到那個貌比蘭陵王俊美的男子不可,否則她食不下咽,睡不安穩。
平時還有個精靈好使喚,打發打發無聊的時間,這些天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常常見不到她飛來飛去的身影,讓她怪是寂寞。
「馨兒!你怎麼可以用這種不耐煩的口氣和爸爸說話,以前的你乖巧又孝順……」高夫人覺得女兒真是變了個人。
「以前是以前,別盡拿來比較,有個人老在耳邊嘮叨會不煩嗎?」她沒趕人就算客氣了。
「嘮叨是為了你好,你難過我們都不好受。」高院長說得心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看他傷心的抹抹淚,深藏高蘭心內心的一抹良善冒出頭,差點因惻隱之心而打消念頭,安分地當起他口中乖巧又孝順的女兒。
但是人的私心是無法阻止的,一想到那張令人菜飯不思的俊容,隱隱而生的善念隨即被壓下,狠下心的拒絕他的父女天性。
不過她的心底有一點點騷動,似乎沉睡中的高蘭馨不忍老父傷痛,稍微不安的動了一下。
不行,她不能醒來,安分的繼續睡下去,她不會把身體還給她的,她最好死了這份奢望。
膽小的高蘭馨因她的威脅又縮了回去,微顫的眼皮恢復不動的靜止狀態。
「真要為我好就別找些奇怪的人來,以為我有病的敲敲打打,你不煩我都煩了。」她嬌女敕的一嘟嚷,抬起手輕撩落在耳邊的細發。
鏡中的她還是一樣美麗呀!怎麼還有人不受她魅力所惑,堅定如僧?
「好好好,我不找道士、法師,你快把飯吃了,餓久了可會生病。」高院長好言地安撫著,就怕她鬧脾氣。
嘟著嘴,她表現出小女孩的任性。「那個人怎麼不來,你不是請他來為我看病嗎?」
「哪個人?」他一時沒想到她所指何人,反問她要找誰。
「不就是那個人,長得異常俊美的男子。」一說到他,她羞答答的低下頭。
了悟于心的高院長喔了一聲。「你是指上官月吧!」
「他叫上官月?」挺好听的名兒,人如其名皎皎如月。
「你媽剛去請他了,應該快來了。」小女兒的心事他怎會看不透。
以前他在醫學院教課時,不時有風聞而來的女同學爭看上官月俊美的容貌,包圍著課堂水泄不通,幾乎連授課講師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