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你打算把他們寫成小說騙錢……噢!你敲我腦袋。」她要向刑天冰投訴,把詐欺犯抓起來關到長虱子。
「我是在造福本大廈的怨女們,給你們完美的結局。」她該被歌頌立碑。
才怪,明明是破壞她們原有幸福的凶手。「你準備怎麼寫他們的故事,香辣刺激的好不好?」
「小朋友,十八限的書籍不宜上架,我有職業道德。」嗯到底的她寫不出來。
「那麼悲情到不行的呢?」最好讓人從頭哭到尾。
和風瞄了她一眼。「你變態呀!社會夠亂了還來哭喪,去翻翻報紙,聳動的標題夠你悲到不敢出門。」
「不然來個生離死別嘛!最近的讀者很愛看吶!」她抱起草席追上菲律賓女佣。
「你和梅子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害她?你不曉得我的小說情節有七分真實……」
聲音漸歇,表姊妹的對話回響在電梯間。
作者的筆主宰了一切。
愛情,不過是眾多故事中的一篇,沒有結束。
第五章
「霧來了,霧散了,霧里霧外一片霧蒙蒙,如霧雙眸識不透,人心一樣霧一片,穿梭時空幾千年,醒時夢里還是霧纏身,白茫似幽冥……」
一首「霧」的清唱清清淡淡,柔似微風拂過引來空谷吟和,清脆無雜質地淨似山中流泉,緩緩地注入一股涼意。
舀起的水聲嘩啦啦,白色的水霧籠罩一室,冷梅清香隨著水蒸氣上升,芬多精氣息使人身心舒暢,有如置身盛放的梅園中。
泡澡是沈戀梅一日里的最愛,一天泡個兩、三回是常有的事,檀木架上收集的各類溫泉包通常沒幾天就用完了,她最苦惱梅花精油缺貨。
也不知是體質關系還是心理作用,她對梅的偏愛超乎尋常,舉凡與梅有關的花、葉、木質、裝飾、家具都不放過,整間梅花居快成名副其實的梅花居,一開門梅香撲鼻,處處可見梅蹤。
浸泡在浴盆里享受被蒸氣包圍的野趣,她假寐的闔上眼,傾听毛細孔張開的聲音,感受水珠滑過肌膚。
安靜、舒適是她長久以來追求的目標,她喜歡清靜,不愛庸俗的嘈雜聲,一個人的生活才有最佳的生活品質,不會有變量干擾。
驀地,耳中傳來細微的開門聲。
「和風姊,你用不著打我冰箱的主意,里面只有未解凍的牛肉和你最討厭的青椒、苦瓜,不然洋蔥炒蛋也一定讓你大喊謀殺。」
西紅柿和小黃瓜打了汁早下肚,她遲來一步,青椒和苦瓜是飯後飲品,消暑退火又養顏美容,加點蜂蜜和梅片倒不難喝。
因為只有樓上樓下之隔,走兩步路就到了,所以她的冰箱常有食物不翼而飛的現象,而且不分早晚有賊光顧,不客氣地拿了就走不打一聲招呼。
她早就習慣了那抹游魂來開冰箱,因此一有細微聲響八九不離十是她,不必太過驚訝。
反正無聲無息的潛入是和風姊的特性,要是和憐憐一樣人未到聲先至,她肯定神經衰弱的拿刀子追殺人,三天兩頭上醫院拿安定神經的藥劑。
「電視櫃上有半包梅子你先拿去吃,再多我也沒有了,我可不是雜貨店老板。」最後一句她是低喃給自己听。
「我怕酸。」
毛玻璃外傳來含糊的響應,像是口水在喉間滑動。
「和風姊,除了桌子椅子不吃外你幾時怕酸來著,上回喝光我整壺冰酸梅汁。」還惡劣地留下空瓶在冰箱里耗電。
「她常來大搬家?」不悅的聲音顯得粗啞。
神經粗到人神共憤的沈戀梅只微微掀開眼皮。「你感冒了嗎?聲音變得好粗。」
好象男人。
她不以為意地揚唇一笑,拿起浴球上下搓滑,混著精油的熱水將她的皮膚蒸得水水亮亮,光滑細致,女敕得足以滴出水來。
「我的聲音本來就低啞。」應該說低了幾階,渾身燥熱之因。
「會嗎?你去變性了呀!」怎麼越听越像男人的聲音。沈戀梅沒發覺有異,僅僅是兩道眉輕靠。
低低的輕笑聲渾厚誘人,倚靠在毛玻璃的高大身軀似在抖動,笑不可遏地搖著頭,不敢相信她的警覺心低得叫人嘆息。
大廈的保全設施確實完善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但是總要預防個萬一,計算機不比人腦有可能出問題,一旦當機後果不堪設想。
尤其是大廈內的住戶都是不易曝光的名人,涌入的媒體恐怕以萬計數,她想笑都笑不出來。
「戀戀,你真听不出我的聲音嗎?」宋沐風帶著取笑的寵溺聲輕輕揚起。
戀戀?!
轉不過的腦筋有片刻停擺,空白的表情在經過一分鐘後才起了變化,一雙靈眸逐漸瞠大、瞠大……像兩顆牛鈴。
接著是毛巾架掉落的鏮鎯聲,劃水聲不斷,隱約夾有兩句不雅的美式髒話與低咒聲。
彷佛口中含著水,沈戀梅隔著毛玻璃大喊不要臉,一塊肥皂就由玻璃上方的通氣小孔擲出,還有牙膏、牙刷和鹽酸。
鹽酸耶!非同小可。
雖然是稀釋過後用來清洗馬桶,但是直接接觸到人體仍是具有腐蝕性,泛紅發疼是免不了,那道頎長身影豈有不閃之理。
「有膽子做賊就不要躲,消滅害蟲人人有責。」那瓶克蟑擺哪去了,三年多沒用不知有沒有過期?
宋沐風失笑地站在安全距離外環胸以視。「我很不想提醒你印在毛玻璃上的胴體有多撩人,令人血脈僨張。」
甚至有爆血管的可能。
幾時他名列害蟲之列呢?
「大。」身一低,沈戀梅將整個人沉入浴盆里,只露出一顆頭。
當初設計毛玻璃是為了美觀和兼作三溫暖,趕流行嘛!她有能力為什麼不花個十幾二十萬來讓自己過得更舒適,錢放久了容易生霉。
誰曉得會有變態闖入一飽眼福,一覽無遺的欣賞無邊春色。
「不用擔心我會嫌棄你的身材不好,我的包容性相當大,絕無尺寸情結。」以目測曲線而言,他能忍住不變身為狼人算是可取了。
不過天生的蠢動可就不受控制了,稍有變化的某個器官是屬于人之常情,若是真無動靜,那才該去泌尿科掛號。
「去你的威士忌加白蘭地,你怎麼進得了我家?」到底是誰出賣了她。
宋沐風一副閑適的神情走向她的衣櫃。「門一開就進來了,你該在門板上多加幾道鎖。」
防小人不防賊,這大廈里的女人都不正常。
「你是小偷呀!吧麼不去別人家闖空門偏找上我。」糟了,浴巾全濕了。
她要如何出去趕狼?
「一下子是賊一下子是小偷,我不做些壞事好象有點對不起你。」黑影逼近毛玻璃,惹得她心慌。
「你……你要干什麼,別走過來……」沈戀梅緊張地瞧瞧門上鎖了沒。
真有心要作奸犯科,一道毛玻璃是起不了喝阻作用,鎯頭一敲兩面通。
宋沐風的笑聲詭異無比。「我什麼也不做,雖然美景誘引我的犯罪。」
「走開啦!你靠那麼近干麼,小心長針眼。」她撈了條濕浴巾包住上半身。
「開門。」
想都別想。「七樓住了刑二大的警官,你要敢亂來可沒好下場。」
她應該把電話帶進來好報警。
「我知道,是刑大隊長。」美麗的男人。
「知道你還敢為非作歹,現在離開我可以既往不究。」她虛張聲勢地故作寬宏大量。
梅花居的格局和其它樓層差不多,她把起居室和客廳結合成一體,旁邊以屏風隔開的是很少使用得到的廚房和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