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郁情 第5頁

「不關你的事。」他不願多提地再度注意她發紅的足踝。

別去理她,她是活該得受這一遭,腳廢了也是她的事,來日街上行乞正方便。他在心里如此告訴自己,但視線老是無法偏離。

倪想容老實的點點頭。「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我總要搞清楚你是人是鬼,大白天見鬼十分不吉利。」

山下忍魈的頰肌有抽動現象。「你寧可當車下鬼咯?」

什麼不吉利,剛從鬼門關逃生的人有資格說這種話嗎?她也不想想若非他及時出手和閻王搶人,此刻的她已經是新鬼一只。

早知道這件任務這麼棘手他就不該接,一開始的警訊早該听從,燙手山芋丟或不丟都是麻煩。

「並非我不知感激,但你需要去醫院掛個號,自律神經失調……啊!我的腳……」倪想容的眼淚都快飆出來。

「叫什麼叫,破鑼嗓子像鴨子斷頸要死不活。」看她痛苦的神情,一絲快感平復他滿肚子怨氣。

早該治治她。

「輕……輕一點,我的腳會被你……捏碎。」他的確來報仇的。

救她的原因八成是不想她死在別人手中,準備救了她再自己動手。

「不重好不了,你太不濟了。」最好搓破她一層皮引以為鑒。

「你說得當然輕松,扭到的人又不是你。」風涼話人人會說。

「所以你要認命,提高警覺防止有心人要你的命。」沒見過像她這麼散漫的女人。

她該知道自己的腦有多值錢,有人要她活有人要她死,全在于其利用價值,有時曉得太多事反而不是件好事,殺機隨之而來。

她得罪什麼人他並不清楚,至少有兩路人馬在追殺她,也許不用他出手,她早晚死于非命。

如果她再漫不經心地當謀殺是巧合。

眉頭緊蹙的倪想容忍痛一睨他的神情。「你別嚇我,我剛受了驚嚇。」

「要當鴕鳥是你的事,偶爾記得將頭拔出沙堆透透氣,悶死了沒人同情。」唉!他何必管她死活。

「山下忍魈,你的心腸還真不錯,我一直以為你的心是黑的。」原來是她看錯了。

冷嗆了一聲,黑眸中的惱意明顯可見。「少說點鬼話你會活得長一些。」

不假思索地抱起她走向停放一旁的黑色跑車,山下忍魈也搞不懂自己是什麼心態,原該殺了她反而出手相救,身體的反應快了理智一步。

當年長不高的小丫頭依然不見長進,即使出落得像個女人仍是袖珍型的洋女圭女圭,目測身高大概只到他肩膀,這些年她都只吃鳥飼料嗎?

鼻頭不長肉不生,養份全跑到她一頭足以當凶器的長發上。

「呃!你要帶我去哪里,我還得回去上班。」工錢還沒給憐憐呢!她肯定會跳腳。

「賣。」他懶得浪費口水廢話。

怔了一下,倪想容看著他緊繃的側臉。「你變好看了,整型費用貴不貴?」

「整型?!」她哪只眼看到他整型?

「山中岩石多,由崖上摔下難免面目全非,你的整型手術做得很好。」完全看不見縫合的疤痕。

科學怪人的影像忽然一躍眼前,兩相比較還是現代醫術高明,讓他不用忍受非人的視覺歧視,他算是生逢其時。

「不要提醒我那座山有多高,我會忍不住掐死你。」好不容易克服的陰影他不想再重復記憶。

「那你怎麼沒摔死?」她的口氣讓人听起來像是不死不干脆,少了一絲人性的關心。

「你很希望我死?」他後悔救了她,這女人不值得他救。

有嗎?他想太多了。「至少在我認知中你是個死人,死而復活未免太戲劇化。」

追悼會上一片哀戚,不管熟或不熟的同學都哭得淅瀝嘩啦,師長們也掩面拭淚,彷佛多麼感傷痛失未來的英才。

從頭到尾看熱鬧的她不曾掉一滴淚,冗長枯燥的哀悼會只听見此起彼落的抽氣聲和嗚咽,無聊得叫人打哈欠。

看在大家哀悼的份上,他的死亡是理所當然,誰會料到是烏龍一場,白流的淚也收不回來,如此多多少少他要負上一點責任,沒死成總該回來露個臉,別讓同學以為他陰魂不散長留人間。

「聒噪。」他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將她丟進後車座,泄憤似砰的甩上車門。

「山下忍魈,你確定要綁架我嗎?你會要不到贖金。」先是要捏碎她,後要摔死她,這算不算多災多難?

「你閉嘴,我對棄尸不拿手,別逼我拿你開先例。」神色冷峻的警告,山下忍魈以驚人的速度讓車彈射而去,車速快如疾雷。

本以為破百的時速會嚇得她面無血色,豈知她無事人似撫平裙子坐正,神態悠閑像是兜風出游,翻開稍有磨損的原文書自得其樂,無視駕駛座上那張酷臉由青轉紫,接著全黑了。

如果他事先知道聯合女子出租大廈的五樓住了一位享譽全球的女賽車手,也許他會考慮用其它方法教訓她,而不是氣得內傷人家卻無動于衷。

山下忍魈,一個以殺人為業的風中殺手踢了塊大鐵板,人雲風煞冷血冰情,不問是非,只求一時之痛快奪魂,曾幾何時他的血液里開始流動著溫血。

良心若有價,他定第一個拋售絕不回頭,沒人相信他會善心大作地做出違反常理的舉動。

或許某個多事的白胡子老頭準備眷顧他,天上的白雲一朵朵,其中一朵躺著一只酣睡的小兔子,牠錯過了看好戲的光景,呼呼大睡地夢見十二位花神的根睫香女敕可口,不自覺一口一口地嚼咬著。

※※※※※

「你要搬來和我住?!」

有沒有搞錯,她住的女子出租大廈,雖然近來有不可抗拒的男人強行進駐,大抵上來說,他們活動的範圍也只限定在一層樓,不至于侵擾愛靜的她的空間,倒也相安無事。

可是如他所言,他和她說穿了不過是曾同班一年的同學,而且非常不熟,他有什麼理由要求她提供「男賓止步」的私人住所讓他借宿?

瑞香居是足以容納一家大小六口共同居住,但她仍嫌小的全部打通,布置成小型圖書館,堆積到天花板的書不亞于一間小書店的書量。

平常她一個人簡簡單單將書掃開便是睡覺的床,未曾多置床墊或是買礙事的床分佔位置,他來要睡浴室不成?

何況他們的關系比白開水還淡,自從搬進大廈之後,出入瑞香居的人只有大廈內的原始房客,謝絕其它人自由參觀,所以她更不可能允許他來打擾。

十二客花的故事在小說家和風筆下寫得活靈活現,她幾乎要懷疑有人散播一種名為愛情的病毒,一層一層往上傳染。

原本她是抱持著看小說的心態翻過前幾本創作,那時她當是一般風花雪月的作品,直到樓下芳鄰一個個陣亡,她才驚覺似乎有些怪得離奇。

此時他的到來意味著變化,而她不想形式的變動,交錯的軌道終將各自遠揚,她享受一個人的孤獨,讓山歸山、海歸海,平行不同行。

「我不接受拒絕,你可以一次把牢騷發完。」僅此一次別無機會。

他未免太過大男人主義。「日本男人的毛病你倒學了十成十,可惜我沒有日本女人的溫順。」

「對于生命剛受威脅的人而言,你的意見不被采納。」他獨斷獨行的決定她必須受他保護。

很諷刺的行為,請###守金庫,監守自盜。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霸道的一面,獨善其身才是你的本性好不好。」他把事情看得太嚴重。

想她樓下住了一位黑道大哥及刑二大隊長,誰有膽子捻虎須找她下手,那豈不是自尋死路白費心機,沒動到她先枉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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