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較擔心的是娘的身體,新春期間無法過個好年還四處奔波,她真怕她吃不消。
住在王府是萬般好,唯獨吃的方面她挑得很,非自個府里廚子的手藝不吃,怕她餓死的靖羿才下令準食進人不進,三餐由邵府送來。
只是有一點她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何蘭福晉盡挑她的毛病,而—家之主的靖王爺反而不作聲,老用—種詭異的眼神看她,看得她心頭好毛。
包怪的是他居然問她是否是海寧陳家之後,外祖父名為陳世倌,人稱陳閣老。
是或不是很重要嗎?她一點頭他的態度就變得更古怪,似乎對她挺不錯的,有時還會施舍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給她,像是有人拿著刀逼他。
總而言之就是怪,怪得她心不安,隱約感覺有件她不知道的事正在發生。
「小姐,你這樣慵懶過日不行啦!要是小王爺遲遲不給你名分,你會難做人的。」人都入了王府了還沒動靜,簡直急壞了她這丫鬟。
她已經被罰減薪三個月,再減下去她當一輩子丫鬟也翻不了身。
不在意的邵銘心輕笑出聲的開她玩笑。「難做人才好呀!我可以賴給大哥養,你來當我大嫂。」
兩人負責照顧她一生。
「小姐,你折煞奴婢了……」咦,誰在嗤鼻?這里只有她和小姐……「木頭將軍,是你在哼嗎?」
炳爾努赤沒回答的斜瞄她一眼,表情似在嘲笑她痴人做夢。
「小姐,你看他的眼神多輕蔑人,你跟小王爺商量商量,派他去清茅房。」臭死他這根木頭。
炳爾努赤又重重的一哼,諷刺她位卑言輕,不知本分。
「銀雀,你跟這木頭有仇呀!清茅房這等鄙事你敢叫一名王府副將去做。」
她尊重腰際配刀的人。
「我……呃……這個……」他們仇可結大了,可是她畢竟只是個小小的丫鬟,哪敢捻虎須。
只有吃悶虧的份。
「打是情、罵是愛,我看你們干脆湊一對算了。」邵銘心不過隨口一說並未當真。
但是意外地,她在兩人臉上都發現一抹暗紅。
看來她是誤打誤撞湊成了一樁奸情——背著她偷偷發生便是奸。
「真是的,這天氣挺冷的,怎麼還有人臉紅得像中了暑。」她調侃著。
「小姐……」銀雀不好意思的瞪了哈爾努赤一眼。
而他則偏過頭去不讓人瞧見他的不自在。
丙然有點意思。「別小姐了,咱們的煩惱又來了。」
「蘭福晉!」
一提到煩惱二字,立即跳起來的銀雀馬上喊出蘭福晉,代表她的出現等于麻煩,叫人不煩惱都不成。
正如邵銘心所料,由湖面上的曲橋走來華貴的蘭福晉,而她身側有位看起來頗為難纏的嬌艷女子,兩人相偕同行朝她走近。
人未至,濃香先薰。
很重的花香味,不似一般的胭脂花粉,有點類似外國使臣進貢的花露水,曾經有個洋和尚送了她一瓶,用著不甚清晰的字句說著香水。
不過她從未用過,隨手轉送給一個挑糞的,香的水掩蓋臭味相得益彰。
「你這狐媚子打哪來的?見了本小姐為何不行禮?」長得三分姿色就想織成霓裳布。
一臉憨然的邵銘心不解地眨眨眼。「為什麼要行禮?你是公主還是格格,你沒穿旗服來。」
既然自稱本小姐就不會是格格或公主,因為她們會說本格格或是本宮,瞧她分得多清楚,絕不肯白白吃虧。
「好大的膽子敢嘲笑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不來個下馬威她是不知輕重。
「啊!你不知道自己是誰呀!你好可憐哦!我爹的醫術還算不錯,要不要讓他為你把把脈?」有病治病,無病養身。
養生,養生,養生堂。
臉微沉,一襲亮眼衣裝的和灩跨步上前。「有膽你再給我說一遍看看,是誰要看大夫來著。」
「喔!原來你不只有病,而且耳目也出了問題,我家的藥很有效哦!吃上幾帖定會改善。」改善那張臭氣薰天的嘴。
有病不醫積勞成疾,久而不愈成痼,療不對癥恐成屢。
「你……你給本小姐報上名來,我看是哪家花樓教出的賊丫頭。」
她非叫人關了它,看她猖狂到幾時。
邵銘心嬌笑地看向一臉寒懼的銀雀。「丫頭是不是指你呀!你玩了一身水花嗎?不然怎麼叫‘濺’丫頭?」
「好個野狐狸,敢忽視本小姐的存在,不給你點教訓你都成仙了。」
她一使眼神命侍女動手。
老拿邵銘心沒轍的蘭福晉使出最後狠招,想利用性情刁蠻的和灩來達成目的,她怎麼也不能容忍一向親近的兒子竟然為一名漢女而和她鬧翻臉。
與其娶個卑下的民間女子為媳,她倒寧可忍受和灩的驕氣和蠻橫,起碼她的父親在朝中的勢力龐大,能讓王爺在朝廷的地位更為穩定。
她個人的榮辱事小,王爺的前程為上,她不能讓王爺受宗室人的恥笑,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不把血統污穢的漢女趕出府只會髒了靖親王府。
找來和灩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其他的格格、大臣之女一遇她不是傻了便是呆若木雞,無法發揮平日欺人的趾高氣昂,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只好找來手段陰狠的和坤之女,一舒她壓抑多日的怒氣。
「請自重,和小姐。」
一座如山的身影移動敏捷地擋在兩女中間,阻止蠻女施暴。
「滾開,你是什麼東西敢管本小姐教訓人。」狗奴才。
「小姐逾禮了。」哈爾努赤平淡無波的低冷嗓音始終堅持靖羿的指示。
不讓閑雜人等近其身。
「好個奴才向天借了膽,本小姐想做的事向來沒人管得了,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她揚手狠甩了他一巴掌,而後張狂的一笑。
那一下打得銀雀心口咚了一下,想要為他出頭又沒名目,也怕幫了倒忙反而連累小姐受苦。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和大人保得了你一時保不了永遠,請自行收斂。」她也不過是仗勢欺人的亡國奴罷了。
若非父親在朝得寵,豈有她撒野使潑的余地。
「好呀!你倒教訓起我。」驕縱的和灩轉過身奚落蘭福晉。「看看你府里養的狗多會吠,就是不知牙利不利。」
怒意揚過心頭,蘭福晉當若無其事的一笑。「還不向和小姐賠禮,你當我不管事了嗎?」
「福晉……」他是武將並非文官,絕不受脅迫而屈服于小人。
「既然知道我是福晉還不听令,別讓我說第二遍。」蘭福晉嚴厲的斥喝。
不為所動的哈爾努赤略沉下眼,說了句,「請福晉見諒,末將恕難從命。」
「你敢違抗我的命令?」反了不成。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屬下效力的是靖王爺而非和府家將,沒必要奉承妄為的千金小姐而自貶為犬。」他等著領罰地挺直身軀。
「你……」她是給他台階下呀!得罪了和灩他豈有好日子過。
「嘖!狽咬主人了,要是在我和府,哪有這般膽大的奴才,蘭福晉你得好生的管教,不然他都騎上你頭頂了。」否則她會代為管教。
懊惱沒帶家丁前來的和灩只能在一旁加油添醋的說起風涼話,她也有自知之明,一群弱質女流怎麼也敵不過孔武有力的練家子。先將他逼走了她才能為所欲為,懲戒這不長眼的民間女
「哈爾努赤,你竟敢犯上。」蘭福晉心想,不懲罰一番,只怕府里會不得平靜。
「屬下不敢。」
「不敢是場面話,我看他根本沒將福晉放在眼里,視你如糞土踩在腳底下踐踏。」都敢回嘴了,他還有什麼不敢。
落井下石的和灩不斷煽風點火,面子掛不住的蘭福晉只好擺出主兒的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