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不愛花,花戀蝶,
雨行淚。
胭脂樓,常夫人特地為她未來的媳婦興建的,可是里頭住的卻不是她的兒媳婦,而是八面玲瓏的商玲瓏,常天競的表妹。
其實一表三千里,她是幾年前才以父沒母亡為名前來投靠,人如其名深受三位夫人的喜愛,不因她是孤女身份而嫌棄。
但是她並不快樂,眉間總帶著輕愁,郁郁寡歡的惹人憐惜。
因為她所愛的人並不愛她。
[別再讓我說第二次,不許再傷她。]清冷的影子飽含怒意怒視著。
[她她她,妳心里就只有她,那我呢?妳要置我于何地?]她的存在永遠比不上[她]。
[妳是妳,她是她,別忘了宮主交代的任務,最好不要妄作主張。]出了事沒人擔保得了她。
[我有哪一點沒做到宮主的要求?妳只想著她卻沒顧念我。]她不甘心,希望[她]消失。
一勞永逸的辦法是除掉[她]。
[如果我沒念及同門之誼,今日我不會冒著被人認出的危險來警告妳。]她太放肆了。
她冷笑的欲上前一拉黑影之手反被閃過。[妳明知道我要的不止是同誼,妳今日特地現身也不是因為我,而是怕我傷了妳的寶。]
[我能給妳的只是同門之誼,再無其它。]她的要求超乎所能給予的範圍。
[因為妳的心全被她佔滿了,撥不出小小的空間容納我,妳只為她而活。]連宮主的命令都能違抗。
執迷不悟。「別再將她扯進這團混亂中,在我心中她只是個妹妹。」
情之傷人誰沒承受過,只要傷過一回便知痛的程度有多磨人,生不如死。
正如宮主對劍魔的愛已到痴狂的地步,生不能得其心,死也要奪他最心愛的劍,以及獨創的劍譜,不惜雙手染血也要得到它。
同情她的痴心但不憐憫,愛劍勝過于愛人的人根本不值得用心,何謂劍魔,便是對劍著了魔,人反而是多余,不配與劍同行。
眠月宮的創立就是為毀掉天下負心男子而立,但是她們也利用男人。
「妹妹?」她冷戾的折斷桂枝。「真有這單純嗎?」
「我不是妳,不要將我與妳混為一談。」沒有喜歡女人的癖好。
商玲瓏憤怒的眼轉為哀傷。「為什不愛我,妳恨女人不是嗎?」
「這是兩回事,豈能混為一談。」她太胡鬧,分不清眼前的事實。
「那我要妳遠離她,不再與她往來。」否則她絕不相信任何解釋。
「不可能。」
「妳……妳要逼我殺了她嗎?」必要時,她會親自下手。
清艷的容貌蒙上一層薄怒。「我會先殺了妳。」
「為了她?」
不語。
「要是宮主下令殺了她,妳從是不從?」她不容許逃避,為愛甘願粉身碎骨。
只要心中有她的存在。
「宮主不殺女人,妳忘了眠月宮的規矩。」女人與小孩不殺。
「所以妳來阻止我殺她,怕我犯了戒規?」她自欺欺人地找著借口,為心底的傷找出口。
「隨便妳怎想,妳、我的任務不同,希望妳好自為之。」言盡于此,多談無益。
「蘇……」
「嗯!」泄漏同門身份者,死。
像做錯事的小孩,商玲瓏頭一低盯著繡鞋上的花樣。
朗朗晴日,郁郁庭樹。
人稱眠月宮盡出絕色,無一丑婦,林木下站立的兩道人影證明了傳聞無誤,的確姿容絕麗,氣死嫦娥,一顰一笑中皆展露出媚人的艷色。
眠月宮沒有男人。
「我不是有意的,妳在倚春樓過得還好吧?」她不喜歡看她服侍那些臭男人。
沒錯,商玲瓏不愛常天競,甚至是任何一個男人,她愛的是女人,而且是青樓妓女,若痴若狂地沒有自己。
她會接近常天競是奉眠月宮宮主之令,任務是迷惑他、勾引他,將他玩弄于掌控之中,然後誘使他交出劍和劍譜。
可惜潛伏多年來未能如願,愈來愈沒耐心的宮主開始施壓,逼使她誘之以色,委之以身,造成既定的事實貼近他,早日發現藏劍之所。
可是她辦不到,沒法子與男子有肌膚之親,她厭惡他們的體臭和無禮,難以克服心結地與之。
所以她偷了宮主的「戀蝶」,以為是一種催情藥,在常天競由倚春樓回來後偷偷加入茶水中,她想她辦不到的事就由他來吧!她只要咬牙承受。
誰知她陰錯陽差地偷錯了,以致他一病不起地查不出病因,無人發覺他中了毒,只當是怪癥醫治。
「嬤嬤待我極好,從不強迫我以身侍人。」這點她很感激。
雖非完璧,但在倚春樓她受到尊重,不因其身份受人低賤,這全是陶嬤嬤的功勞。
「妳別找小安麻煩了,她不是江湖中人,礙不了妳的行動。」她是真心喜歡那個樂天、沒心眼的小丫頭。
一提到吳祥安,商玲瓏絕艷的容貌刷地一陰。「誰說她沒擋我的路?是她為那閑少解了毒。」
「不是她。」她肯定的說。
小安的符令和春聯或許堪稱一絕,但絕對沒有起死回生、解毒的效用,必有高人出手相助,她必須再查一查,看是否有阻礙。
「妳就會護著她,誰都知道是她那張可笑的聯子救了他,不然我早就有機會潛入他的房里搜查恨天劍的下落。」嫉妒使商玲瓏的臉變得猙獰。
「以我對她的了解絕無可能,妳不要以偏概全對她懷有惡念,她對妳毫無殺傷力可言。」她的痴纏令人厭煩。
她該如何向她說明,即使她痛恨所有的男人也不會愛上她,因為她也是女人。
不以為然的凝睇她絕美的面容,商玲瓏的愛意更深了。「小小的一根刺都有致人于死地的可能,她怎會無害呢?」
即便無心,可是「她」搶了她所愛之人的關心,還搶走她常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她有可能輕饒嗎?
「妳……有人來了。」
一陣的樹葉碎裂聲引起她的警覺,迅速的隱身樹後。
商玲瓏抬眼望去,「根本沒人……」入目的身影讓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
誰說毫無殺傷力,「她」的出現再一次破壞她和她的會面,能不把刺給拔了嗎?
冷冽的冬不散又何來新春。
風起,
雪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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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常天競,早跟他說行不通偏不信,這下讓她難做人了吧!阿娘肯定會打死她,罵她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枉為人子。」
從不知煩憂為何物的吳祥安煩躁不安,難以安份的坐立兩難,郁悶的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似,難受得不知如何足好。
她壓根沒有成親的念頭,看阿娘一個人也挺快活的,上無翁姑,下無叔佷的約束,她愛做啥就做啥,根本無人竹得了她,日子過得多有趣。
誰說女子一定要守本份,時候到了就得嫁人,青崖還不是無動于衷,波瀾不生。
他不說,她不說,有誰知道她曾失身于他,不過是一場露水姻緣何必掛懷,大家互吐口水就算了,干非要認真的弄得眾所皆知。
這會兒她的閨譽全完了,真的沒法出門見人,明明毫無睡意為何一覺到晌午,讓常府三位夫人逮個正著。
一想到完全無遮蔽的躺在他臂彎里的情景就羞人,她心口還怦怦怦地跳個不停,臉燙得下場雪都消不了,臊得不想和任何人交談。
一開始是對他沒什好印象,老覺得他討厭又煩人,一天到晚只會跟在她身後繞,害她做什事都綁手綁腳的,沒辦法伸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