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染情 第24頁

懊死,她咬得牙好酸,滿口的橡膠味,幾時才能咬得斷。

「誰?」

四周一片漆黑,借著隱約滲入的光線,耳尖的藏璽璽听見門外有高跟鞋扣地的聲響,她猜測來者是女子,而且是時髦的都會女子,鞋跟至少有七公分高。

忽地,門由外推進,燈也隨之亮起。

很濃的香水味先行進入,接著是一位濃妝艷抹的美麗女子,疲憊的雙眼未見風塵味,在瞧見房內的「肉粽」人時明顯地怔了一下,一抹痛楚迅速地閃過,苦笑地發出很淡的嘆息聲。

是她吧!

相同的,藏璽璽在讓眼楮適應了光線後微睜,迎上一道探索的目光,心中不由自主地興起記者的本能,她一定有一篇精采的故事,令人深思。

「妳是幫凶還是同伙,能替我解開這團膠帶嗎?」揚揚連手指都被包得密不透氣的腕,她不帶期盼地問。

她突然生起一股怒氣。「妳不覺得此刻的幽默只會加速妳的死期嗎?」

「苦中作樂吧!妳總不能要我愁眉苦臉地淚眼汪汪,一心想著自己幾時會受辱。」戰勝心魔便無畏懼。

她不是不害怕孟廣歆接下來的報復手段,當一個人被逼到極點會做什麼?沒人敢預料。尤其他一向狂妄自大,初次敗在他引以為傲的女人緣,可想而知必是難以承受。

自負的人最受不了人的嘲笑,再加上他死也不肯承認的自卑,惱羞成怒的機率大過于一開始的理性算計,誰曉得他會不會狂性大發,做出一些令人發指的事,好讓世界陪他一同淪落。

照常理來說,她那一頂應該造成他不算小的傷害,至少好幾天沒辦法挺舉,以他好面子的大男人心態是不敢自曝其短,因此她很放心不致被性侵犯。

但是另一方面又很不安,萬一他沒有想象中嚴重怎麼辦?有些人的生命像蜥蜴有再生能力,復元得相當快,她若掉以輕心肯定遭殃。

人不能重蹈覆轍,大意一次即有喪命之虞,她必須把處境設定在最危險的位置,以防萬一好做應變。

不過此時出現個艷麗女子是怎麼回事?那一腳踹得他命危床榻還是另有所圖?他不可能平白放過奚落她的機會,他一向沒什麼雅量。

「妳很勇敢。」戚宜君在心中一慨。

秀眉一顰的藏璽璽可不認為這是句好話。「妳在諷刺我很愚蠢,輕而易舉地當起肉票。」

「秦獅很重視妳?」答案在心中,她卻想讓自己死心地听她講出來。

幻滅代表成長,只是過程苦澀。

「妳要我回答是還是不是?是在評估我的利用價值吧!」也許她很值錢。

一想到錢,她突兀地笑出聲,打工妹把秦獅定位為有錢人,本來以為能憑借她的關系開闢一條財路,沒想到反而被她截掉海里的大魚,怨氣肯定有。

她知道秦獅會為她付出贖金,但孟廣歆的底線在哪里呢?他是頭嗜血的狼。

「女人對他而言,向來只是宣泄的玩偶,不具任何意義,妳甘心步我的後路?」不怨,但無法不痛。

「妳指的是誰,秦兄或孟弟?」就是哥哥、弟弟嘛!兩兄弟不同姓。

「妳知道我說的是誰,我曾是秦獅的女人。」見她一愣,戚宜君有種滿足的快意。

誰沒有過去,獅子又不吃素。「曾經是代表過去式,妳要我倒一缸醋喝嗎?」

「我很嫉妒妳。」她未加掩飾地說出心底話。

「嫉妒我步向妳的後塵,一輩子抬不起頭?」她太了解秦獅對女人的態度,在她之前只有鄙視。

什麼女人和記者是史前生物都該湮滅,獨留男人自體分裂生殖最適當。

這個沒大腦的蠢男人也不想想他出自誰的子宮?男人若是沒有女人一定會天下大亂,失調的荷爾蒙少了女人當調和劑,人類滅亡是遲早的事,死于自相殘殺。

愕然一哂的戚宜君有說不出的酸澀。「告訴我,妳愛他嗎?」

「我想妳沒資格知道,這是我和他的事。」她挪挪發麻的腳,不高興地回答。

私事是兩個人的事,與第三者無關。

「身為階下囚的自覺還沒覺醒嗎?我隨時都可以凌虐妳。」她有落居下風的感覺,明明她擁有掌控權。

「就是有相當的自覺性才敢大發厥詞,台灣的綁匪是要贖金也要命,你們總不希望我出面指證唯一死刑的罪行吧!」跑新聞的人都曉得故事的結局。

諸如此類的案件層出不窮,天天在社會版上演,除非被害者機智自行逃月兌,否則等警方尋回時已是一具尸體。

「綁架是唯一死刑?」

不會吧!她不看報紙嗎?「小姐,有空多看看光明報,常識、知識全在上面,我們辦得很辛苦。」

「妳是光明報的員工?」她瞠大詫異的眼。

「嗯哼!」干麼,她一副見鬼的表情,光明報的前途大有可為。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擁有穩定的讀者群,正朝大報社的領土攻佔,後勢可觀。

「妳該不會是報社記者吧?」她記得秦獅最不屑女人和記者。

她舉起手腕一揮。「財經記者藏璽璽請多指教,可惜我不能給妳名片。」

「他知不知道妳是記者?」他絕對會暴跳如雷,賞她個自我了結免得弄髒他的手。

「我不接受外行人的采訪,他知不知道不在我的專業領域內。」她有沒有搞錯誰才是記者。

「妳利用他。」她不快地為人不平。

「輪不到妳來出頭,我曉得會有報應。」好在她住的大廈有一流的保全設備。

刀槍不入,活人莫行,最新科技的人性化計算機全面監控,沒有聲波和掌紋是進不了大門的。

她真的傻眼了。「妳不怕秦獅的怒氣?」

「他吼我也吼,反正人人都有一副嗓子,不見得吼輸他。」淑女的形象都破壞了。

「膽子真大。」戚宜君低喃著,心中既是敬佩又有些失落感,原來他需要的是和他旗鼓相當的女人。

想當初她是看了姊姊的日記才想來贖罪,一心要承擔姊姊所犯下的錯,不願太強勢,委曲求全地以溫柔相待,相信柔能克剛的至理名言。

久而久之,她失去了自我,在心態上養成對他的依賴,不自覺地將心寄托在他身上,更加柔順地討好他,以期他能發覺她真心的愛戀。

但是,她錯了。

對他的好他視為理所當然,曲意的承歡他索求得毫無愧意,凡事是她心甘情願,而他只要一個妓女。

人家常說女人是自我欺騙的高手,她則是因性而產生愛的愚人,男女之間一旦有了關系,再純然的易也會漾起波濤,她就是傻。

「妳愛秦獅吧?」看得出來她用情極深。藏璽璽反觀自己,她的用情並不深。

至少不像她,向往朝朝夕夕地死結在一起,一生一世只為某人而活,至死方休,那種愛情太沉重了,也是一種束縛。

人生在世不過短短百年,生老病死是自然的定論,活著的人才能見證愛情的可貴,滿懷感謝地對眾人說︰我曾愛過一個人。

愛一個人並不容易,何況是見證愛情,沒有深刻地愛過是散發不出那道炫目的暖光。

「我愛他,比任何人還愛得熱切。」戚宜君的嘴角有抹淡淡的溫柔。

她嫉妒她愛得沒理性,藏璽璽自認做不到。「愛他就不該害他。」

「妳是指我和孟廣歆合謀綁架妳?」她笑了笑,黯然地搖搖頭。

「沒錯,那頭獅子肯定氣翻天了,他會拿妳來磨牙。」而她是塞牙縫。

「我不是。」戚宜君幽幽地一說。

她納悶地曲起腳一睨。「不是什麼?」

「我是他拿來氣妳的工具,事前我根本不曉得他將妳……綁起來。」她一直以為又有個笨女人愛上孟廣歆那個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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