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說話留心點,咱們迷人的小姐正在瞪你。」美麗的倫敦呀!文化的蒼萃之地。密爾頓在心中贊嘆。
卡謬憨直的一笑,不時踫踫滑稽的船帽。「我是實話實說。」
「實話有時會傷人呀!你瞧那白浪里的銀多溫馴,可渾身是毒刺。」密爾頓不忘吟句詩以自娛。
「銀鰱的肉很好吃……」哎呀!誰在大馬路上擺石頭……
呃!原來是小姐的腳絆了他一下。
沙琳娜氣怒的斜瞪他倆一眼,「你們兩個繼續說廢話好了,信不信我把你們兩個丟下,自個回船上去。」當她耳朵塞了棉花不成。
「信,信,我們閉嘴。」
「小姐,你可別真丟下我,我會餓死在倫敦街頭。」
兩人立即面露緊張,擔心她言出必行,他們曾親眼目睹她毫不念舊情地將一名不听話的手下推下船喂鯊魚,事後不曾愧疚過。
所以他們的害怕是其來有自,密爾頓做了個嘴巴上鎖的動作表示他不多話了。
而傻呼呼卻忠心不二的卡謬只煩惱沒人喂飽他的肚子,緊跟其後寸步不離,怕成為被丟下的那一人。
「早安份點不就得了,你們就是欠人管教、沒規矩。」該死的長裙,真想一刀剪了它。
不屑的鼻音突地一嗤。
「你哼什麼哼!難道我說錯了?」熱得要命的沙琳娜轉頭一睨腰問掛著彎刀的阿賽亞。
她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月兌光全身衣物,跳入冰涼的大海中涼快涼快,而不是忍受手下的不馴。
「做不到的事就別要求別人,你自己又規矩到哪去?」有哪家的小姐會扯開上衣揚風?
好大的膽子敢指正我,活膩了。「別忘了誰是主子,小心我把你論斤論兩的賣了。」沙琳娜再次語出威脅。
阿賽亞臉皮倏地繃緊,黑眸燃燒熊熊烈焰。「你敢?!」
「要不要賭一賭你的運氣,你曉得我沙琳娜長這麼大還沒有不敢做的事。」該死的天氣,真想找人干干架。
沙琳娜雖然年輕,但是一身家傳武藝不容人小覷,當父兄遭英國人暗算,死在暗巷那一年,她以十三歲稚齡挑戰有意角逐頭兒之位的豺狼虎豹,硬是擊敗群雄成為新一任領導者。
即使她全身浴血、傷痕累累仍不畏懼,幼鷹般的勇氣令人激賞,面對身形是她數倍大的男子仍然信心十足,咬牙吞血地獲得眾人的認同。
連續四年的領導能力更叫人心悅誠服,縱橫四大洋之上從無失手過,足智多謀地帶領大家平安而退,一再逃開危險的圍捕。
最主要的是她敢,勇于挑戰,思路清晰分毫不差地掌控海上局勢,絕不以卵擊石保留實力,聰明地預布暗樁留後路。
她的要求不多,就是必須完全服從她,不得有異議,違者如何處置視她心情而定。
也許不了了之,也許因此喪命,陰晴不定的心反反復覆,沒幾個人能捉得到她下一刻的思潮為何,只有服膺她的瘋狂作為。
而她不按牌理出牌的魔魅行徑已深植手下心底,對她既畏且敬,不因她的年紀而有所輕看。
「我不和你賭。」她會使老千。
沙琳娜放輕聲音,「別這樣嘛!賭一下,賭贏了我把你四位老婆『改嫁』。」
瞧!她多低聲下氣。
他不是傻子,任由她把自己賣了。「不。」
「你這人真小氣耶!大下了我加重賭注把月牙兒嫁給你。」夠體諒人了吧!
阿賽亞的眉眼為之顫動,他是氣得發顫。「不勞費心。」
月牙兒是人並非貨物,豈容她任意買賣。
「你這人很難商量吶!我是好心替你贏個老婆,不然等月牙兒開竅不知要等幾年。」令人同情喔!
「不、用、你、管--」她只會越幫越忙,原本簡單的事情一經她手便變得復雜不已。
「嘖!你那張紅臉也會變青呀,真是世間少見,該不會染上什麼不治的怪癥。」
她壞心眼地一掐他繃得死緊的臉皮。
「你……」他臉色不只發青還轉為一片陰沈。
看不下去的卡謬輕扯沙琳娜的腰帶,指指四周回避的人群正在議論他們不當的拉扯行為。
「當淑女真累,真不該被女乃女乃的眼淚說服。」她嫌棄地擰擰鼻子,一副純真少女的可愛樣令人莞爾。
「老女乃女乃是為了你著想,她怕你嫁不出去。」如果她一直粗魯的像個男孩子,真的找不到好物件。
「啐!島上的男人還算少嗎?蒙眼一抓就是一把。」誰敢抗拒她的欽點。
阿賽亞難得地露出一抹微笑。「不要嚇得全島上的男人棄島而逃,你會沒半個手下好使喚。」
「你是說我長得不美?」沙琳娜不服氣地捉起他衣服,準備給他一陣痛毆。
「人美心不美有何用,我們認識你可不是一朝一夕。」沒人願意自尋死路。
見過她的人無法否認她的美麗,因為她確實擁有驚人的美貌,但是驚艷之余,一旦發現她不好拿捏的個性,縱有心動也不敢痴心妄想。
要是她一個不順心拿人出氣,最靠近她的人往往是最倒霉的人。
「一群沒生膽的臭海盜……唔!唔!」
一只手適時的阻止她自曝身份,沒人想得到雄霸一方海天的銀鷹竟是個剛滿十七歲的女孩。
「小姐,謹慎為上,我這粗人可不想陪你上吊台。」刮掉胡子密爾頓十分不適應。
他還是習慣滿臉大胡子。
沙琳娜沒好氣地拍開他的髒手。「下次沒經我允許再亂踫我,我就讓你少只彈琴的手。」
「是是是,小的知曉,你要不要先找個小酒館歇歇腳?」慣行船上的人一落地總覺得地太平。
「嗯!也好,我快渴死了。」她像個頑皮的小男孩,完全忘了自身的女裝打扮。
有時身手太過敏捷不見得是件好事,她足下一蹬,攀上身邊的「大黑樹」,怡然自得地擺蕩著雙腳,活像在島上的生活無人管束。
因為她是沙家唯一的女性後代,所以所有人都寵溺她,養成她無法無天的性子還拍掌叫好,不曾糾正她錯誤的學習態度。
及長更是改不過來,縱使英國祖母一心要教她成為循規蹈炬的英國淑女,可惜身側的誘因太多,叫她定不下心未能如願。
而她率性的舉止在英國人眼中簡直是不可饒恕,猶如野人一般少了教化,大小不一的抽氣聲紛紛響起,隨即是鄙夷目光伴隨輕啐聲。
「看什麼看,再多看一眼我插爆你雙眼喂我的女王。」女王指的正是她肩上的貓頭鷹。
聞言一旁的港口水手和路人皆露出不以為意的神情,甚至有人張狂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表示輕蔑。
這下她的蠻氣可不小,在三名手下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一揚肩上的夜梟,嘎啞一聲地以利爪攻擊輕視她的那人雙眼,當場血流如注。
她得意揚揚的發出咯咯笑聲,取出懷中的肉干慰勞她的小寵物,無視周遭驚恐的神色。
「小姐,你千萬別再惹事了,我們現在是站在英國人的土地上。」卡謬憂心地望著群起激昂的港口水手。
不怕打不過,就怕出手太狠露了馬腳,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有什麼關系,我好想好好的打一場架。」四肢不張容易生銹。
「惡貓不上萬鼠穴,萬一引來皇家騎兵隊豈不是自找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岸上不比海上能由著她玩。
掃興。「好吧!我們走。」
可是她難得配合人家卻不配合,一群怒氣沖沖的船員打算為朋友出頭,自視人多朝他們圍困過來,眼楮不住地留意她肩上打呼的猛禽。
也不知是誰犯了阿賽亞的忌諱,一句紅番滾出英國惹得他大怒,比石頭還硬的拳頭赫然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