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兄弟……」他原本是擔心她身後三個男人發狠,沒想到真正狠絕的是始終掛著笑的年輕女子。
「你說能不能商量呢?」她左手一送,陰暗地面滴落幾滴紅色水珠。
唔!他吃痛的一哼,冷汗流得更快。「可……可以,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命在人家手上他敢說個不嗎?只要進個三寸他的小命就沒了。
「對嘛!有商有量才能做好生意,千萬別欺我年紀小不懂事哦!」她笑咪咪地拍拍他胸膛像是壓驚。
「不……不敢,小姐是做大事業的人,我哪敢欺你半分。」好可怕的女孩,怕是一方人物。
不敢輕舉妄動的中間人笑得很辛苦,明明痛得要命還得虛與委蛇,言不由衷地應付。
「小本生意嘛!混口飯吃。」沙琳娜眼神一使,卡謬丟下一包茶葉方便驗證好壞。「讓你的人去瞧瞧貨的品質,免得價碼談不攏大家都傷心。」
「呃!是。」他動也不動地一努下巴,要手下代他檢視。
因為他一向親力而為不太相信別人,因此那手下遲疑了一下才走上前,以刀子割開袋子,拿了一撮到他鼻前,不明了他為何低聲下氣地任人擺布。
「如何,還不錯吧?」嗜茶的祖母都說是極品,可見價錢不難商量。
說實在話,他緊張得聞不出味道。「茶香十足,是上等貨。」
「吃得下嗎?」她施壓地將刀子往下一寸,逼得他連連點頭。
「吃得下,吃得下,你有多少貨我都收,絕對不會讓你失望。」吃不下也得硬撐,他可不想把命玩掉。
他的反常舉止讓一干手下納悶下已,猜不透老大今天為何特別爽快,沒有一絲為難地全盤接收,甚至沒問數量有多少。
隱身黑暗的男子同樣皺起眉,不解他突然變軟弱的原因出自何處,莫非是瞧上她的姿色?一臉不明的怒意發自胸口。
「那價錢方面……」沙琳娜的微笑很美,美得令人心驚膽戰。
中間人已經笑不出來了。「我得和買主……呃!研究研究。」
「多久可以回我消息?」她將刀子抽出來一些,讓他知道要一個人命喪當場有多麼容易。
「七……七天……」嗯!他听得到刀子割肉的聲音。
她靠近地朝他呼氣,「女王」的尖喙近到他鼻頭。「我沒什麼耐心,就三天吧!」
「呃!好,三天,沒問題,我會盡快和買主連絡。」非常的快。
「記得喔!別佔我便宜,要是價錢令我不滿意,我可是會很生氣。」她嘟起小嘴像是愛玩的小鮑主。
「呃!我……我會盡量……」要命,他怎會踫上這個女煞星。
「不是盡量而是絕對,不然我一發起火來,你的生意就不用做了。」她看似純真的眼忽然閃過狠厲,嚇得他話都說不出口。
魔……惡魔,她是……魔之女。
沙琳娜恢復甜美的笑容輕逗肩上的貓頭鷹。「看來你十分了解我的原意咯!三天後再來找你聊天。」
「是……我會把錢準備好……」反正錢是金主的,他只負責傳話。
「那麼我先走了,很高興認識你。」她將唇印印在指尖送上他微顫的唇,順手收回刀子。
中間人松了一口氣地按住傷口,往後退兩步地發問︰「這次銀鷹搶了不少貨吧?」
她綠眸一眯的故作天真。「什麼鷹不鷹的,這世上有銀色的鷹嗎?我倒想捉只來玩玩。」
「老格林不就是銀鷹的手下,你怎麼會不認識銀鷹?」命要顧,錢也要顧。
「誰說老格林是什麼鷹的手下,他不過是個投機客,和你我一樣貪心。」咯咯笑聲輕得悅耳,她像一陣微風走得悄然,帶走了窒人的寒意,氣溫驟然回到原來的悶熱,潮濕的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玫瑰花香。
體力不支的中間人虛軟地往木椅一癱,心驚才剛壓下,另一道嚴厲的男音讓他背脊一挺。
「為什麼?」
為什麼,真是好問題。他苦笑的回答,「爵爺,你得付我雙倍的價碼。」
因為事成之後他得找個地方躲藏,否則他怕沒命花這筆錢。
「你什麼也沒有探听到還敢開口訛我。」他膽子倒是不小。
「你沒瞧見她的狡猾,我出其不意的一問她竟能處之泰然。」他並不能確定老格林是否是銀鷹的手下,那家伙的口風很緊。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老格林和銀鷹必有所牽連,每回他出賣的貨物皆是剛遭銀鷹掠劫的貨,因此八九不離十是同伙。
但是那女孩太精明了,連想都不想的一口否決,讓他無法從中套出話來,實非他之過。
他低笑地像是寵溺的道︰「有听說不狡猾的貓兒嗎?她讓人驚奇連連。」
由黑暗中走出,受海軍所托設陷阱捕鷹的桑德利亞閃著詭譎眸光,他非常驚訝會在這種地方遇見她。
而且和銀鷹有關。
「爵爺認識她?」
「嗯!一只爪子很利的野貓,真希望她不是銀鷹的黨羽。」吊死她太可惜。
一幕環頸的景像忽地晃過眼前,他竟覺得心痛,不願她是其中之一。
「我見識過她的爪子了,她差點要了我的命。」中間人放開壓住傷口的手,鮮紅的顏色令人怵目驚心。
一陣驚呼隨即響起,手忙腳亂的手下趕緊找來干淨的布為他止血。
「原來……」他低吟了一下,發出不可置信的笑聲。「她真是野呀!」
難怪呈現一面倒的奇景,他還以為居中牽線的人迷上她的美貌,結果是簡單不過的答案,她牽制了中間人,完全控制全局。
他的確低估了她的能力,她不僅僅是只野貓,而且是有智慧的野生豹,懂得先發制人以達到目的,她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對手。
而他體內的熱血正在沸騰,使他更想得到她,不計一切代價。
即使傷痕累累,勝利的果實仍然甜美,叫人不甘心放手。
追獵,他的小母豹。
永不放棄。
☆☆☆
此時,走出七號碼頭的沙琳娜忽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
阿賽亞眉頭一蹙的望向倉庫方向。「里面還有其它人在。」
「你去跟蹤看看,看誰想為難銀鷹。」她不遲頓,豈會感覺不到那波暗潮的流動。
多少次她以第一直覺帶領手下遠離危險,這次亦不例外,她早有所察。
「是。」
阿賽亞倏地消失,追蹤和跟蹤是印地安人的專長,來無聲、去無息,全然的安靜。
「密爾頓,你回船上告訴其它人分三班警戒,一班休息,一班看守貨物,一班可上岸找些樂子,不過三天後都得給我待在船上寸步不離。
「還有,不許鬧事,不許喝太多酒,也不許多話,貨卸了之後就準備回航。」
「那食物和民生用品呢?」島上的存糧並不多,全依賴這次添購。
「繞到普利茅斯再買,倫敦不宜久留。」她有預感會有事發生。
「你是擔心有人會追捕銀鷹?」她更危險,應該先回月光島。
沙琳娜眼神斂了斂,發出智慧之光。「三天後的交易由你和阿賽亞負責,取到錢立即回到船上,若天亮前我沒與你們會合,不要遲疑馬上出港。」
「頭兒你……」密爾頓因一時關心而失言,忘了該叫她小姐。
幸好沒人發現他的異狀。
「相信我,我不會有事,你們這群沒心沒肺的惡徒沒我還活得下去嗎?」她打趣地笑睨著。
「好吧!我會把你的話傳給大家。」至于做不做則看大家的意思。
他們不會拋下她的。她是他們的頭兒,一船之主,海盜們信服的全能領袖。
「記住,不要回頭。」很強烈的感覺令她不安,讓她必須一再強調。
風,是帶著海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