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花垂柳小聲的喝斥著。
「我為什麼要,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是好東西,不如讓我壞個徹底先和你做夫妻。」免得網里的魚兒開溜。
「你敢。」離開成長的地方四年之後,她頭一回渴望得回原來的功力。
他不怕人听見地放聲大笑。「你不曉得我一向無法無天嗎?」
「你……」她氣結的怒視他。
真該將他千刀萬剮以仿效尤,以往她的人敢犯上唯有死罪一條。
「不逗你了,小柳兒,花間鞋坊的生意等著你起死回生呢!」逼她太緊,受苦的是自己。
將花垂柳惱怒的小臉一轉,面對的是蘇閑娘來不及掩飾的惡瞪,她反而笑了。
丙然是性情古怪,喜歡別人恨她。單奕辰在心里想著。
「我讓她哭著跑出去,你會不會心疼?」好久沒發揮她惡劣的小玩笑了。
本性真是藏不住,她有什麼辦法呢!
「這麼狠呀!」嘴上雖訝然不已,但是他眼底流露出興致勃勃。
「你不反對我就開始催淚咯!」她不過問著好玩的,即使他不同意她照樣下重料。
眼瞳一眨閃著興味,他退到一邊捧著瓜子啃呀啃,表示四少女乃女乃當家,他算是「閑雜人等」不管事,看看熱鬧當消遣。
不一會工夫,如她所言真的看到一道飛奔而出的背影邊拭著淚,似乎受了莫大刺激不堪承受,沒先前的熱絡一再展現風情。
倒有點像落荒而逃。
「你靠在她耳邊低語的那一句是什麼?」他的耳力雖然好,卻只听見妓院兩個字。
可見他的劣根性未除,一遇到和女人有關的話題特別靈敏,難不成柳兒想把她賣到妓院?
「你不是很厲害,自個猜呀!」花垂柳向單老夫人點點螓首告退,身一轉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山不就我,我就山。
馬兒不喝水她就誘引它,天下無難事,就看巧智者如何運用,那一堆賬本還是還給偷懶的正主兒,她得去找找下落不明的爹。
「別這樣嘛!柳兒,你透露一點點就好,我真的很笨不厲害,你把我變聰明好不好……」單奕辰隨即跟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大影子追著小影子,兩道影子重疊在地面,瞧得單老夫人笑得皺紋又多了幾條,佩服自己的撮合良緣,小孫果真沒叫她老人家失望,現下得趕緊將這事告訴兒子媳婦去。
站起身,她笑呵呵的往外走去。
而哭著跑出單府的蘇閑娘是心里提著吊桶七上八下,生怕花垂柳真在天香樓對面開間妓院,到時哪有客人願光顧她那間茶樓,豈不是要逼寡婦上吊。
***
行蹤成謎的花老爹哪兒也沒去,目前在如意居的地牢做客,奄奄一息的等著一杯酒喝。
「柳潮生,你後不後悔愛上不該愛的女人?」
躺在潮濕地面的花老爹沒有回答,只是口中喃喃地念著要酒,以及一個模糊不清的女子名字。
「你的蘭兒早在七年前就不在了,她是因為听聞你的死訊而郁郁寡歡,最後相思成疾而病逝,可是你卻還活著。」
「蘭……蘭兒……」呈半昏迷狀態的他只記得今生中唯一的遺憾。
他無緣的情人。
「你到底還念著她,難道我在你心中毫無分量?」執著了近十年,她還是愛他。
即使他已不再是昔日的柳潮生,甚至糟得比乞丐還不如,死戀的一顆心仍是無法停止,痴迷,她自認比愛蘭兒愛新覺羅美上十倍,而且也沒有她的驕矜,為什麼他愛的不是她呢?
因為太愛他了,所以她不能忍受他不愛她。
因此,他必須死。
她得不到的,誰也休想得到,十年前她殺過他一次,十年後她一樣不心軟,該消失的人就永遠消失吧!
十指如刃,她面無表情朝地上的花老爹背上一插,頓時血流如注染紅陰暗角落,腥甜的血腥混著污濁氣味像是死亡的味道,
如君夫人仰起頭放聲大笑,笑聲淒厲仿佛在悲泣愛人的驟逝。
「我說過你不可以不愛我,現在你後悔吧!炳……哈……」
***
「啊!爹——」
驚聲驟醒的花垂柳滿身是冷汗,心頭狂跳不已的難以平息,從不做惡夢的她居然夢見一身是血的爹被擲入如意居的快意湖中,載浮載沉似有滅頂之虞。
她急切的在岸邊大叫,但是怎麼也越不過一道無形的牆,空著急的扯破喉嚨也不見有人伸出援手。
擔心又害怕的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一顆心好像停滯不動地無法喘氣,硬生生的壓在胸口有如千斤重,四肢仿佛被綁住似的。
打小她和爹不常見面,以朝廷立場而言她是官兵他是賊,要見上一面比登天還難,甚至得逃過清軍的追殺才有機會。
七歲那年君姨說爹意外墜崖死了,但深情不渝的娘不相信,利用各種管道追查爹的行蹤,最後在兩人當年訂情的絕命谷發現爹的遺物,一保蝴蝶墜子。
那是他們互換的誓物,而娘親身上則是他所贈的玉簫。
娘親因此相信了君姨的話,認為爹死了,她傷心欲絕幾度欲了結殘生,但都及時被君姨救下,從此沒了笑意的像個殺人工具,不斷借著殺戮來麻痹成疾的相思。
而她等于是娘和君姨的女兒,因此自幼就得接受武功訓練甚至小小年紀便被迫殺了她隨身侍女,因為那人不小心弄破她最心愛的玉馬。
七年前娘辭世,年僅十歲的她不知將何去何從,君姨代替娘拉拔她長大,教導她更多的殺人方法好為如意居居主之位鋪路。
終于她達到君姨的要求能以銀針御人那年,她如往常一樣地出任務,十三歲的她已可獨當一面,輔以靈丹妙藥的功力少說有一甲子,她從來不懷疑君姨對她的好是別有用心。
直到她意外遇到君姨口中已死的爹,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這才心痛的了解到君姨的心狠手辣,因此下定決心陪同已被君姨設計殺害未果,不幸喪失武功的爹遠離是非之地。
但是她離開後忽覺功力逐漸消失,遍尋名醫才知她自幼被喂食了一種名為紅蠱的幼蟲,只要沒按時服用具劇毒的山根草,那麼她的武功將會慢慢被蠶食殆盡,最後如同普通未習武的女子般嬌弱。
既然她決定要離開就不會回去,失去武功當個平凡人也無妨,父女倆相依為命倒也愜意。
只是如意居還要她干什麼,武功已不如以往的她能成為未來的居主嗎?
今晚的惡夢又代表什麼,莫非……
「怎麼了,我在外頭听見你的慘叫聲。」
破門而人的單奕辰心急地燃起燭火,听到屋里傳來莫名驚叫聲時,他毫不考慮地立即沖人,沒有頤慮到男女有別的尷尬。
而眼前的美景正是他怔忡不語的原因,燭油滴到了手背仍無所察。
「你看夠了沒,別說你沒瞧過穿肚兜的姑娘。」拉起被,花垂柳蓋住春光微露的上身。
哎呀!疼。「是沒瞧過肚兜敢繡鳳凰的,那是皇室宗女才能有的尊榮。」
燭光不甚分明,他沒瞧見她眼底掠過的浮扁。
「穿在里頭又不給人看,你管我繡龍繡風,我要繡只烏龜都成。」她氣忿地把自己里得更緊。
「我看呀!你繡成母龜我不成了龜公。」公母配成一對。
花垂柳很想撕爛他那張臭嘴。「就知道你想女人想瘋了,要當龜公上妓院去,這張床不開張。」
瞧他那雙賊眼骨碌碌地不懷好意,眼底泛出的異彩肯定沒好事,即使不經人事的她也能看出他的意圖,簡直和畜生沒兩樣。
「哈……听你說話真有趣,頭一回耳聞床有開不開張這回事。」他笑得曖昧地朝她擠擠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