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他鼻頭一澀,萬般滋味在心頭翻攪。
「你敢給我說不要?」她逼婚似地揪起他前領一凶。
望著她認真、理直氣壯的嬌顏,一抹感動讓風悲雲笑開了。「我沒說不要呀!你挺悍的。」
「人家哪有……」一指點住她的唇瓣。
「無論如何,我會好好的守住你,絕不會讓悲劇重演。」即使用他的命去相護。
他的小羽兒。
「我不需要人家守啦,我是天下第一好命兒耶!娶我是你佔我的福氣哦!」乞飛羽神氣地抬高下顎。
風悲雲的心防崩堤了,他承認己愛上這個無法無天的小乞兒,她的天真滑溜成功地擊敗他久積心中的魔障,教他無法不愛她。
親人一一從他身邊死去的陰影讓他不願再親近人,然而他的心並非銅牆鐵壁,同樣會感到悲傷和痛苦,只是他藏得深,外人無從見。
甭寂太久了,他總能自私一次吧!
他要擁有她。
惡夢如影隨形,三年多來他已無親人好來應咒,至少不是他心所掛念的人。
就讓她的天生好命來賭這一回吧!
羽兒對他而言太重要,他做不到無私地推開她好保全生命,失去的痛楚肯定比獨自活著還要難捱千倍,即使要拖著她下地獄也在所不惜。
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他了無牽掛,只願有她相伴。
啊名何用!
「我的好娘子,記得分我一些好命。」他輕笑的吻住她。
瞬間,乞飛羽有種自掘墳墓的錯覺。
她是不是誤解了某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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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喧天,雜耍的姊兒撐起高竿博得歡騰掌聲,小猴子學人走路地拿著銅鑼收錢,一旁舞著大刀的大叔喝聲連連。
兜售糖葫蘆的小販沿街叫賣,挽著竹籃的大嬸高喊桂花糕,小孩人手一枝捏面人,提著燈籠滿街跑,但這笑呵呵的氣氛因瞧見遠遠走來的人影而告終。
五年一度的廟會異常熱鬧,幾乎全松化鎮的百姓都擠向這條街,然而歷年來水泄不通的情況在今夜為之改觀。
笑聲凍結了,賣藝人抱起猴兒急忙往角落移去,進退兩難的小販在心中默禱著,眾人的表情都是驚愕和不解,索命閻王也信神祗?
「你在鎮上的惡名昭彰與我無關吧!這會都連累到人見人愛的我受人排斥了。」早知道就不跟他一起出門,自個兒偷偷溜出來看廟會。
「禍福與共呀!小滑頭,別想撇下我。」百姓們防備的目光仍教風悲雲一陣心酸。
在他們眼中,他比十惡不赦的大惡人還要恐怖十倍,弒父弒母還弒妻弒妾,連未出生的胎兒都不放過。
然而在諸多罪狀中,他唯一真正犯下的只有殺妻,因為她該死,當眾讓他戴了頂綠帽受人恥笑。
娶妻是為了傳宗接代,日後納妾數人也是源于此,但年少的他是真心要給予她幸福,沒想到她卻用背叛來回報。
那件婚事是她親口應允並非被迫,若是不願嫁入悲情山莊大可言明,做了丑事還妄想登上莊主夫人之位,其心甚鄙,留之只會敗壞門風。
當時他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意,在場無人敢出面指責他的不是,概因既已過門便是風家人,死活自歸風家處理。
如今一想是有些沖動,年輕氣盛鑄下的錯事猶記在眾人心中,他們會懼怕他不是沒有理由,那陰狠的一面早已留下深刻記憶,此生怕是難以抹煞。
「雲哥哥,禍福與共可不可以由明天算起?」廟會可是乞兒的大日子,且她瞧見了熟面孔。
他摟緊她低語,「安分點,我是不會放開你的。」
「你很小器耶!就一個晚上而已,我會裝作不認識你。」轉角的位置不錯。
「羽兒,要我陪你坐一晚嗎?」她的小腦袋在轉什麼主意他一清二楚。
「嘿!你想壞我行情呀!我可是人見人愛的……」
「羽兒——」他警告的一瞪。
「好嘛、好嘛,我就休工一天不當乞丐——雖然很可惜。」她十分惋惜的嘆了口氣。
和他走在一起就已是生人回避,若是兩人形影不離,她乞得到銀兩才有鬼,人全讓他嚇光了。
瞧他一表人才,俊逸非凡,五官出色得教人怨恨,照理說應該是閨女們鍾情的對象,然而區區一則傳聞就把他打成如惡鬼般,實在讓人不平。
世上怕死的人還真不少,為什麼就沒人敢賭一賭呢?人人都站得老遠,要她如何買塊糕填填牙縫?
「悲情山莊有得是銀子,你用不著可惜。」她還當自己是乞丐不成。
乞飛羽表情嚴肅的抓住他的手,「這是成就感的問題,關系到乞兒的尊嚴。」
「你已經不是乞丐了。」他好笑的一指她一身的華衣羅裙。
「一日為乞,終身為乞是丐幫的規條,你想害我被一大票乞丐追殺不成?」而她還是七袋長老呢!
「你是丐幫的人?」沒听說七巧心玲瓏乞入了丐幫,或許是他鮮少涉入江湖佚事。
「你見過幾個乞丐不是丐幫的人?」她臉上寫著︰你在說廢話。
前頭是一片靜僻巷道,兩人悠哉地走在煙火下,四鬼魍、魎、魑、魅戒慎的注意四周動向好保護主人,四花桃花、荷花、桂花和雪花則拉開一段距離,悄悄的買下看中意的飾品。
本來還有準備一頂軟轎給乞飛羽坐,但她嫌太招搖而作罷。
可是結果也相去不遠,和人見人怕的風悲雲走在一起同樣招搖,身後還跟著四根冰柱和四朵不香的花,注目禮是少不了。
「悲雲哥哥你看,有人比你更討人厭耶!」有病呀!晚上還到街上遛馬。
他哭笑不得地輕拍她手背,「別理她,逛你的廟會。」不得人緣也有話說。
馬蹄聲達達達,由遠而近。
嘶聲在耳,馬背上躍下一位全身火紅的妖艷女子,年約二十四、五歲左右,風姿綽約的走向風悲雲。
「真是好興致呀!風莊主,你也來逛廟會。」他的風采依舊,俊美得讓人銷魂。
「讓開。」他不假辭色的一喝。
「嘖!大半年不見還這麼無情,咱們可是老相好。」厚顏無恥的紅衣女子放浪地當眾拋媚眼。
「葉紅,不要逼我動手。」冷漠的神色是他給予她的一貫表情。
幾年前兩人是有過一段交集,不過在他第七名小妾失足跌下樓流產而亡時,他便打定主意不再與女子親近,因此斷絕了彼此的關系。
女人對他而言是身體的需求而非必要,所以他斷得很決然,沒有回頭的可能。
「敢情風大莊主是有了新人忘舊人,昔日的耳鬢廝磨我可是牢記在心。」風情萬種的葉紅笑得,妒意橫生地一睇他護在懷中的小泵娘。
「住口,她不是你能踫的人。」眼神一使,四大護衛齊上地防著她有不軌的舉動。
葉紅眼底一冷,迸出恨意。「怎麼著,她是瓖金還是嵌玉?是哪家青樓的新貨,我叫兄弟上門捧場。」
「你……」風悲雲正欲出手教訓,清亮的甜柔嗓音先一步響起。
「悲雲哥哥,這位抹了一口血的阿嬸是誰呀?她是妓院的老鴇嗎?」玲瓏乞,巧玲瓏,只有她傷人的舌,沒有落下風的份。
「你說什麼?!好大的膽敢嘲笑胭脂鞭葉紅。」葉紅揮手抽鞭一落。
血一般紅艷的鞭尾霎時停在乞飛羽的頭頂,風悲雲及時握住鞭,大掌一震即斷成三截。「羽兒,沒駭著你吧!」
「胭脂鞭不就是虎頭寨的風流二當家的別號,她是土匪婆耶!」乞飛羽刻意高聲一揚,用隨身小杖撥弄著地上的斷鞭。
「好個小蕩婦,你仗著有人撐腰嗎?」她冷冷一哼地笑得陰森,「他的女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