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破瓦而入?」她認為不妥。
「把磚瓦搬開容身進出即可。」瓦破會驚動眾人,必須小聲移動。
兩人縱身一躍來到乞飛羽所在的屋頂,先搬動一片屋瓦探視一眼,再取出小避子往下吹出迷煙,等到煙漫全室才動手挪開一片片擋路的瓦。
須臾,屋頂多了個小缺口,大小正好有一人的身寬。
葉紅先一步跳入內,腳步很輕的曲著身觀察所處位署,幾個中了迷煙的侍女倒臥在地昏睡,紗幕後有具凸起人形覆在錦被下。
哼!近在眼前還怕你不死嗎?
未等季群玉到來,葉紅抽出新打的長劍,一步步往目標走去。
撥開紗幕握柄一刺——
一道銀光劃過,美麗的紅衣當場裂出一條細縫,鮮紅的血液像失控的洪水急于奔出她體內,她踉蹌的退跌數步,正好跌入前來接應的季群玉手臂中。
他飛快的一點,止住了她的穴道,雖然及時挽回她一命但受創甚深。
此時他們驚覺中了埋伏,急于打出生路地仰頭一視,卻發現剛剛移開屋瓦的洞口已被罩上黑網,他倆慌忙地環顧四周,欲尋安全出口。
「大哥,有機會你就走,別……別顧忌我。」只要有一人幸存,仇必得報。
「保存實力別說太多話,看看情況再說。」非不得已,他不會棄她而逃。
「哪里走——」
聲一落,火光倏地大作。
一時間光明大放,照得一室亮如白晝,教人無從躲藏的現出原形,暴露出倉皇行蹤。
魍、魎、魑、魅由四方現身,門一開,風悲雲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前,劍眉入發似十殿閻君于陰陽殿審判眾小表,慘慘陰風充滿冷尸味。
「原來在背後處心積慮的指使人是你們。」他一開口便是冷冷冰霜。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在背後故弄玄虛的人竟是他們。
一個是昔日枕畔人,一個曾是他少年時期的玩伴,兩人聯手策畫了一連串的悲劇,將他推入不見天日的天牢里,日夜飽受良心上的苛責。
他的人生確實歷經了不少打擊,起伏的生命波折連連,絕非一個「苦」字能形容。
受盡萬般鄙色和排擠所為何來,難道一切只是惡意的玩笑?
「自信有時是一種致命傷,你就是輸在太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手扶著葉紅的季群玉慢慢推開她。
「而你則敗在太急進,一計不成便以身涉險。」風悲雲手一揚,四鬼即由四方圍困他。
「我只是錯估了此回你會按兵不動,你向來是直接找對手廝殺。」就因為了解,他才敢大膽地一再重復相同伎倆。
風悲雲聞言,不由得在心底苦笑。還是羽兒狡猾逮到人。「我曾錯待了你嗎?」
放冷箭的卑鄙事他不屑為,盡避外面有諸多不利于他的傳言,光明正大的行事是他一貫的作風,他不會使陰地在背地里算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的原則,誰知還是錯信了人,枉送了數條人命。
「如妃。」
「她?!」
「如妃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卻被你橫刀奪愛的強行娶走。」這是身為男人之恥。
「我不曉得這件事。」沒人知會他,娶妻但憑媒妁之言。
「你當然可以推得一乾二淨,悲情山莊的小小馬夫怎及得上少爺的威風!」當年的羞辱難以忘懷。
「就因為奪妻之恨,你害了悲情山莊內多條無辜的生命?」簡直瘋狂得令人發指。
錯不在他,紀家欺瞞在先,他無心在後。
季群玉憤恨得赤紅了眼,「如果你能善待如妃,我或許還能忍下這口氣,可是你做了什麼?在拜堂之際殺了我深愛的女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是你的?」風悲雲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視如生命的珍寶你不加以珍惜還使其喪命,這個仇我若不報枉為人。」他的如妃……
心一涌恨,季群玉提劍一揮。
四鬼見狀身形一移,在劍氣逼近風悲雲時予以撥開,利劍齊發地發動攻擊。
短兵相接的鏗鏘聲在靜謐的黑夜中特別沉重,五條人影相互交錯,刀光劍影驚險萬分,劍起血如紅花,點點滴滴都觸目驚心。
畢竟人多勢眾,四鬼明顯地佔了上風,身上半點傷也不見,反倒是季群玉負傷累累。
眼見即將落敗受死,他使出陰邪詭計地灑出毒粉,魍、魎、魑、魅立即察覺有異地回身一避。
這空檔是最佳逃走時機,葉紅抱著孤注一擲的必死決心攻向風悲雲,讓這重重圍捕出現一道生門。
「大哥,快走!」
一咬牙,季群玉趁著眾人分神之際由窗口躍出,隨即听見一記淒厲的悲嚎聲,那是葉紅斷氣前的最後哀嗚。
風悲雲殺了擋路的障礙後緊追在後,突地,他兩眼瞠大,心口緊縮。羽兒怎麼會在這里?
「不——」
這時季群玉也看見在樹下游蕩的人影,噙著冷笑握劍向前,心想,多好的擋箭牌,上天待他真是厚愛,絕地處送來活美人。
但是,人豈能一生順暢。
在近乞飛羽三尺時,劍尚未架上她脖子,季群玉的手背即傳來一陣痛,凶器竟是一根竹子,接著他全身受創連連。
「打狗頭,打狗背,打狗尾,狗急跳牆我攔腰打,身一回,竹棒落,打你個狗命一聲休……」
俐落的武功招式看得隨後而至的人個個目瞪口呆,動作流暢得一氣呵成,打得匪頭無還擊之力,像只垂死的老狗東躲西避。
「這……這是……」
乞飛羽笑咪咪地掄竹藏背,「三十六式打狗棒法呀!你沒見過嗎?」
是沒見識過。眾人驚愕之余皆在心里回答。
「你不是說你的武功不行?!」打狗棒法向來只傳歷代丐幫幫主。
「對呀!我的武功差到師父直搖頭嘆氣,所以我只用來打狗而已。」她還不知死活的說道。
「乞、飛、羽,你這個欠揍的小惡魔——」
破天荒的,天生好命兒的小狠狠地挨了三下打,讓怕疼的她在未來三天將不敢坐下,一臉小媳婦似的縮著身子,並用痛恨的眼神瞪著「凶手」。
視線一移,趴伏在地上苟延殘喘的季群玉已看不出是個人,姿態有如一只披著破爛衣衫的野狗,一息尚存的吐著舌。
眾人見狀不知該不該同情他。
好死不如賴活,但……現在他大概只求一死吧!
第十章
「一拜天地。」
葉紅慘死,季群玉服毒自殺,虎頭寨剛失去兩位當家,正暗自竊喜能一人獨大的王刃高興不到三天,威武大將軍的精兵上山一掃,上千土匪頓時死得死、擒得擒,一夕之間煙消雲散。
送入官府地牢的紀如倩,因為受不了刑求和同牢房犯人幾近變態的凌虐,不久後即變得瘋癲痴傻,連自己老父都認不得的只會傻笑。
事情終于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選定的良辰吉日迎雙喜,一個乞丐也沒上門。
但,天生好命兒的好運也有用罄的時刻。
自從乞飛羽挨了風悲雲一頓好打之後,她的日子變得水深火熱,一刻不得閑。
日同行,夜同寢,新婚夜被迫提前大半個月,每天累得無法一大早吊嗓子喚人起床,睡得迷迷糊糊沒精力滿莊跑,幾時穿衣下床都不曉得。
通常眼一睜開已近午,一丈之內的夫君鐵定「相隨」,有時是在處理莊務,有時與人商討婚禮事宜,而她沒有插嘴的權利。
不會、不會,她真的不太會武功嘛,為什麼沒人相信她的說法呢?
打狗也算是一種武功嗎?
義父兼師父明明說為了怕她被狗咬,所以專門為她設計一套打狗棒法好趕狗,什麼時候變成武林絕學也不通知一聲,要不然打死她也不敢施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