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給我裝可憐試試,別以為我不會把你丟進寒冰洞待上一個月。」根本是冰姬寵壞了她們。
艷如桃李的春天縮了縮肩膀,臉色白如臘,「冰主英明,小婢承受不起呀!」
「哼!主行婢從這簡單道理不懂嗎?你們膽敢放晶主一人獨行而未隨侍一側,她的飲食起居要由何人服侍?」他偏不英明,非好好教訓她一番不可。
喝!听听,這位大哥擔心的不是妹妹的安危,反而煩惱著妹子無人伺候。
不知他是放妹造孽還是了解她的自保能力?憂慮的竟然是旁人不在意的「小」事。
「我們勸過晶主了,可是她一意孤行,我們能不服從她的命令嗎?」溫柔似煦陽的夏天委屈地紅了眼眶。
「你最好別掉一滴眼淚,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石玉雋伸出三指作勢要刨眼。
夏天跌坐在地,嗚咽地噙著盈眶的淚。
聰明伶俐的秋天連忙向愛人使使眼色,四方之一的南方悄悄離開,趕往冰宮請來冰主夫人收妖……呃!是收服惡夫。
不一會,一陣輕柔女聲響起。「相公,你又在嚇姬妹的婢女,她們跟錯主子已經夠可憐了,何必為難她們。」真是的,嫌日子太平淡了嗎?
對對對,夫人言之有理,小婢們感念在心。四季婢女面露感激之色,感謝她挺身主持公理,讓她不致被主子欺負還遭誤解是惡婢欺主。
「娘子,你怎麼不歇息一會,小心走別摔著。」凶猛的熊頓時變身小白兔,猙惡的丑夫溫柔似水地上前攙扶愛妻。
可是他也不忘瞪了多事的屬下一眼,要他皮繃緊一些,下一個就拿他試劍。
「我很好,你不要老當我是易碎的琉璃,亂發脾氣是不好的行為。」笑靨一綻的雲夢霓輕拍丈夫的手,迷得他暈頭轉向。
「是是是,我一定改。」他笑得傻氣,眼中只有妻子一人。
一個聲音插入,「第一萬三千七百二十一次承諾,可沒一次實現過。」脾氣還是糟得可使山河撼動。
沒好氣的石玉雋回頭一睨,「你來干什麼,狼狽為奸的小叛徒。」
「愛屋及烏的道理你懂不懂,虧我還必恭必敬的喚你一聲姊夫。」委屈了她如花似玉的絕色大姊。
「你幾時對我必恭必敬了?只會和小姬一起放火燒我的胡子。」好在他手腳快,及時撲滅胡上的火。
收養她,是幸也是不幸。
幸的是為他帶來相守一生的愛侶,頭疼的是她和冰姬兩個小丫頭根本是集天下大惡之精髓,不時地出紕漏企圖累死事事得承擔的他。
當年妹子在大風雪中堅持要拾回骨瘦如柴的伶仃小表,以為她不過是才七、八歲的小娃兒。
誰知細問之下竟發現,餓得不成人形的小泵娘和妹子同年,十二歲的兩人都是芳葩正含的小女人。
見她們一見如故,他索性讓兩個小泵娘相互作伴,私心上是希望她能約束小妹的胡鬧天性,偶爾還冰晶宮短暫的清靜日子。
沒想到他的決定適得其反,看起來柔弱的丫頭同樣有一身怪癖,一拍即合成了作亂的搭檔,將原本已經不平靜的冰晶宮搞得更兵荒馬亂。
近來他有了領悟,唯有早早把她們嫁出去他才能安心和妻子生育下一代,不然有這樣的姑姑和姨娘是人間煉獄,他絕不生兒子、女兒來受苦,非把她們一個個踢出去不可。
去害別人好過殘殺自己人,外面的男人死不足惜。
「好在冰姬不在,否則她會拔光你的箭發。」她最恨人家叫她小姬。
「沒有你的幫助,我會發長到垂地,你怎麼沒跟著出去?」她們一向如蔦蘿和菟絲,交纏不放。
一臉清冷的雲冉靜撫著胸。「天氣太乾,我的身子不允許。」
「哈!我就說嘛,你哪有可能當守門兔,原來是寒毒發作。」真是不長進,白吃了五年雪蛤。
「姊夫,你很高興我快死了嗎?」就算要她命喪冰晶宮,至少也要踩他兩下背。
石玉雋看了看妻子惡劣的說︰「我會讓你在死前嘗嘗男人的滋味,不會讓你死得冰清玉潔。」
她的寒毒是打娘胎帶來極難根治,唯一的解寒秘方是找個純陽之身與之交歡,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必能清除餘寒,還諸健康無恙的身子。
只是他非常壞心地不曾告知,刻意在江湖找尋好人家的子弟,打算先把最難纏的妹子解決掉再來擺平她。
不過他一向寵妻如命,沒有一絲隱瞞的全盤告知,是站同一陣線的妻子也故意知而不雲,存心要瞞到底好耍她一回。
誰叫他這小姨子分寸未拿捏,老是「欺負」她相公。
雲冉靜繞到姊姊身邊鼓吹,「姊,你丈夫真邪惡,我建議你休了他,休書我替你擬寫。」勸離不勸合是她的本性,因為她得不到幸福。
石玉雋瞪大了眼拎起雲冉靜的後領往後扯。「我先宰了你喂鼯鼠。」山後有一堆饑餓小鼠等著食人肉。
哎!好疼。「看來姊夫是不想得知冰姬的去處。」
好呀!這個仇她一定要報,等她身子好一點的時候,那堆雜毛非剪個精光。
「你知道……」廢話,她不知道還有誰知道,白問了嘛!
「人蠢容易面露笨相,我了解你是明知故問。」雲冉靜譏笑的予以諷刺。
「你……」好想扯掉她得意的小臉。「好,你說,她在哪里?」
「天涯海角。」
嗄,「小靜,你在求我早日讓你解月兌嗎?」
臉色鐵青的鬼王一副不留情的模樣要置人於死地。
不見懼色的雲冉靜取出冰蠱針往他威脅感十足的粗臂一刺。「去找散播流言的鍾無艷,乞丐不是在天涯海角。」
「乞丐?!」冷抽了口氣,他頓時明了她的語意。
一句「乞丐妻」讓冰姬有藉口往外溜,鍾無艷的確該負大半的責任。
「你不痛嗎?」她狐疑的抽出能令人肝腸寸斷的毒蠱之最,冰蠱針。
「我吃了解毒聖品血蠶,你以為那百毒不侵只是欺騙小泵娘的手段嗎?」他大笑的攬著妻子離去,留下她一人獨自氣惱。
既然冰姬不畏冰蠱針的毒性,那麼他豈會例外?
是她失算了。
※※※
杭州西湖畔笙竹繞耳,嬌笑聲交錯的由一艘艘畫舫中傳出,身著薄紗的妖嬈女子媚眼頻送秋波,依偎在大爺們懷中。
美酒當前,美色在懷,人生好不快意,哪有誰會注意畫舫旁一顆小腦袋在東探西探。
那是一名很髒很髒的小乞丐,全身污黑找不到一處乾淨,炭色的面孔帶著狡黠笑意,路起腳尖非常忙碌的「工作」,等不及要放聲大笑海撈一筆。
一桶豬油擺在上風處,粗麻繩的一截浸泡其中快一個時辰了,足夠洗劫……呃!劫富濟貧為地方上做件好事。
想當然耳,那個「貧」指的是自己。
而富嘛!不必贅言也知道是沉浸美人窩,飲酒作樂的眾位善心爺兒們。
遠處一棵大樹上躺著一具尸體……啊!不,是一個人睡在枝葉茂盛處伸著懶腰,不意眼角瞥見同行小兄弟的辛苦,興味頗濃地翻個身審視,手中的綠竹棒在背上繞呀繞地狀似悠閑。
「嘻!千萬別怪我心狠手辣,出門忘了帶盤纏先借用一下。」來日有本事再來討。
小小的人兒身形靈活,打劫外加放火,半斜的臘燭燃著火光的倒向豬油,轟地一聲起火燃燒,火勢沿著吸收滿滿豬油的麻繩不斷流竄。
順著火焰瞧去可不得了,十幾艘停在湖畔的畫舫同時遭火蛇纏身,驚駭的求救聲劃破一湖寧靜,頓成一片火湖。
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小乞丐笑笑的掂著搜括來的沉重銀子,轉身無視噗通噗通聲響過後的受害者在西湖中載浮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