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話,她以點頭代替,像是回到從前。
「我有個心願,希望能見你為我披上鳳冠霞峻。」他的眼神似乎飄得很遠,看見她一身紅衣地等著他掀蓋頭。
輕泣地忍著咬咽,她撫撫他紫黑色的臉。「只要你沒事我們就成親。」
「真的?!」他的表情太過興奮引人疑竇,但旋即吐出的一口黑血化去了張果兒的疑慮。
「你不要緊吧!有什麼辦法能解你的毒?」潔白的手絹一再拭去他嘔出的黑血,已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師父若能及時趕到……我會沒事……沒事的……」他忽然一口氣提不上來,話說得斷斷續續地安慰她。
「塵哥,你不要嚇我,我會田的,你不能離開我。」她心口一緊,忘情地呼喊他。
這小娘子終于開竅了。「不離開,不離開你,我怎麼舍得離開愛哭的小娘子呢!」
玉浮塵想擁著她一笑,氣血凝室的胸口像受了一記重壓,喘不過氣來的弓起背似要斷氣的膛大雙眼,讓她慌了手腳。
此時什麼符都派不上用場,符能去邪避厄卻解不了毒,她只能不斷的流淚按住他,一口一口哺著氣渡入他口中,期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突地,一大口黑血由他口中噴出,驚人的血量迅速染污一床被子。
「塵哥——」
他抓握住她的手張口欲言,「果……愛……你……」
驟然,握住她的手一松,臉色轉為灰白的玉浮塵失去氣息。
「不——」悲吼一聲,眾人急忙推門而人,扶住因悲傷過度而暈厥的佳人。
她眼角的淚不曾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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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道黑影竄進張家大門。
無月的暗夜顯得特別陰森,四周靜寂地听不見一絲蟲鳴聲,風也靜止了,宛如是一間鬼屋缺少人氣,只有貓般的眼楮在暗中窺伺。
黑衣人手中暗紅色的劍輕輕地撬開窗榻,一抹暗香飄入屋內。
他不冒險,花老虎慘不忍睹的死狀猶記在腦海里,一位符師的價值重于外在的美麗,若能善加利用不難功成名就,所以她值一萬兩白銀。
算算時間差不多,足一點他輕躍人屋內,老頭的酣聲大如牛吼,小表的呼吸淺薄而短促,但……
似乎有一絲不對勁,女子的鼻息為何平穩而順暢?剛失去心愛的男人她怎能睡得安穩,應該是輾轉難眠的不安,夢吃不斷。
不宜久留,他的直覺一向靈敏。
一踏出房門口來到院子,正要施展輕功躍過矮牆時,忽地大放的亮光,他知道自己著了道。
「喲!你不是苗大爺嘛!好久沒來人家的歡喜樓喝一杯,姑娘們都想你想得緊吶!」
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是哪來的串門老鴇,拉客拉到平民白姓家。不過那所謂的喝一杯是指胭脂茶,歡喜樓也非青樓,而是全由女子掌櫃、泡茶、奉茶的一般茶樓罷了。
「玉貓兒曲瞄瞄?!」
「噴噴噴!梆大爺還認得奴家呀!叫奴家好生欣慰。」光听那軟調呢映,哪個男人不心酥哦。
一道冷驚的男音忽地響起。「玄漠,帶走你的女人。」
黑暗中傳來玄漠淡然的笑聲。「爺,她從來就不听我的話。」
「是唄!人家干什麼要走,玉師弟死得好淒慘,我這個師姐能不來吊喪嗎?」她的口氣听不出一絲哀傷,倒像是嘲弄。
「你是玉浮塵的師姐?!」葛千里更驚訝了。
「煩,女人滾遠些。」火光一起,照出九王爺凌撥雲冷厲陰寒的臉。
數道人影由暗處走出,持火把的紫騎軍退向外圍,插翅難飛的葛千里眼見無任何勝算,干脆放棄對峙的束手就擒,他不可能贏得了絕情劍尉天詡,以及別離劍應問風。
而那別離劍應該是天閉宮主所擁有,所以那名淡漠默然的男子必閉宮有密切關系,他一樣得罪不起。
「漠.你家的爺兒好死相,人家不過想問一聲幕後主使者是誰,我好上門去感謝人家做了一件好事。」
「娘子,你乖,爺會處理。」玄漠將他妖燒的小娘子帶遠些,以免傷及月復中胎兒。
陰陽先生算陰陽.果然不出所料.一舉成孕。
「嗯!逼供的事由你們男人去做,人家怕伯。」她在談笑間彈出一物。
突覺奇痛不已的葛千里不等眾人逼供,扭曲著臉說出一切,包括公主將毒藥誤以為是解藥的燕窩,還有這全是趙金鼎精心布貨,只為得到張果兒。
一碗豆腐腦惹出無數風波,怕是難了。
第十章
「牛鼻子老道你給我滾遠些,別用你的牛蹄子踫我的女兒。」喝!稍沒注意就使詐。
「臭乞丐你在說什麼,窩藏了我老婆、女兒十幾年,你還有臉吼我。」
今天是個好日子,又逢喜事連連,人人臉上都帶著和煦的笑意,見了面互道恭喜。
原來張果兒真的不是張老爹的種,她的娘是張老爹的師妹,當年帶著女兒來投靠師兄,所以果兒應該姓祈,是退隱的國師之女,亦即是曲陽嘈和玉浮塵的師妹。
必系說來復雜,牽來扯去都是一家人,有緣才能齊聚一堂。
不過年紀加起來快一百歲的兩位老人是相見眼紅,一個怪對方負心薄幸,一個是罵人老賊強佔人家妻女,吵得不可開交。
而那個大紅喜字高帖著,像是一種諷刺。
「死道士你想還俗呀!當年是誰移情別戀愛上別的女人,你有臉責怪別人。」害師妹芳華早逝。
「都說是誤會你听不懂呀!我哪曉得月用醋勁那麼大,一扭頭就拋夫棄家。」他心愛的笨娘子呵!可他再也不能當她面罵她一聲笨。
「你不會解釋嗎?分明是借口,新婦一迎進門就樂不思蜀,哪記得結發妻子在哪里。」沒擔當的男人。
祈老有些心虛。「我哪有迎新婦,你問瞄瞄我可有再娶。」
不是因為愛上別人而心虔,而是太過自責以為妻子只是使使小性子不打緊,先救人為先,趁此機會能磨掉她的壞脾氣也好,省得老是騎到他頭上。
沒想到待他回到房里就沒見到妻女,一紙休夫狀氣得他不肯主動求和,希望她自知有愧的回來求他原諒,夫妻倆再續前緣。
一個月過去了他無動于衷,兩個月匆匆飛逝他故作無事,一二個月後他偷偷地問弟子有無師娘的消息,四個月、五個月、六個月……
日子一天天的消逝,他由冷靜變得慌亂,接著意識倒她真的離開他,焦躁不安的打算尋人已是一年後的事,身為一國的陰陽師豈會尋不到妻子的蹤影,偏偏她帶走了隱靈石,叫他怎麼卜卦易算都無法顯示卦相,到此他有了絕望的心痛。
他只惦著自己男人的自尊不容踐踏,卻忘了妻子的性子有多剛烈,一旦決定了就不悔的余地,寧可抱憾終身也不願委曲求全。
當初他救的那位女子是他自幼訂過親的未婚妻,因為他先背棄盟約娶了心愛的女子為妻,所以自覺有愧地要全力醫治而忽視妻子的感受,當他心有二意。
如果知道救了人還反失去愛妻的話,他寧可背負背義之臭名也不願傾力一救,世上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的月霜。
可惜他算盡天下人的命數卻難買早知道,這一別竟是天人永隔,留他一人在世間又有何意義,月用再也不會活過來笑嘩他霸道。
唉!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呀!
「師父,你別揪著徒兒的衣領,難看呀!」若曉得他會來,她一定躲得遠遠的。
「小貓貓,你對這位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說明白,師父並未納新婦。」問她最清楚,她打小就被他收養了。
噴!要她說好話又不客氣些。「國師府邱是沒師娘啦!可養了幾位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