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寵上天 第23頁

眼眶淌著淚,原來丈夫竟是如此愛她,為什麼他從來都不說。

「要不是因為堂哥太愛妳的緣故,妳說以我的個性能容許妳囂張幾天,早讓妳哭著跑回娘家了。」她是家人至上。

「他為何不跟我說……」害她以為自個嫁了個不愛她的丈夫,所以才處處挑剔,興風作浪。

她覺得自己不幸福、不被寵愛,因此她也要別人和她一樣的不快樂、一樣的痛苦。

可,她錯了。

她從來就不體諒丈夫的用心,一味的要求他出人頭地,怨他從不肯幫她說話,到底錯的人是她。

她好無知呀!

「拜托!堂哥的個性那麼悶騷,由妳主動還比較可能……哇!最後一捆了,妳還站得起來嗎?」她用力地將草拋開,扶起被壓在底下的人。

「妳為什麼要救我,我一直很不可理喻。」換了是她絕對不會犧牲自己救人。

任依依自嘲的道︰「因為我笨嘛!誰叫妳是自家人。」

「妳當我是一家人?﹗」看來,她錯的不只一件事。

「妳讓煙燻壞了腦袋呀!妳都嫁給堂哥為妻了,不是一家人難道是外星人呀!我要當姑姑了。」想想就興奮。

「姑姑……」她淚流得更凶了。

任依依扶著劉月理準備自火場中逃生,四處傳來干草早燃燒的劈泊聲,她憑著直覺在濃煙中模索,希望能盡快把孕婦送出去,煙吸久了將來生下來的孩子會變成白痴。

她可不願當個小白痴的姑姑,火再大、煙再多她也要賣命一搏,絕對要把礙事的燙手山芋踢出去……呃,不能踢,要小心地護好,孕婦最大。

好不容易憑著倉庫外奔走的人聲找到出口,她正高興可以松口氣時,倉庫上方的梁柱竟掉落下來,她耳尖地只來得及推開手扶著的人兒。

「啊——」好痛!

重心一失的劉月理跌坐在地,她由那聲慘叫推斷依依受傷了。

「任……依依,妳怎麼了?」

任依依苦笑著想告訴她沒事,但是……「換我被壓住了,妳先走。」

「我怎能放下妳一人,妳剛才救了我。」她做不到見死不救呀﹗

「我是為了堂哥救妳而不是因為妳,何況我一直是一個人,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太久,很快地別人就會將我遺忘。」

任依依說得輕松,劉月理卻听得淚流不止,原來受盡眾人寵愛的她其實內心是這麼沒安全感且寂寞。「依依……」

「走!快走,去找人來救我,死一個總比死三個好,別忘了妳是有身孕的人,身為母親妳得堅強。」而她,八成沒救了。

「我馬上去找人救妳,妳要撐住,妳一定要撐住,妳是青春泉牧場的任依依呀!」眼淚一抹,她趴在地上爬行以避開濃煙。

四周霎時安靜下來,回憶過往的任依依听見劉月理走出倉庫呼救的聲音,她想有一人沒事就好,至少未來牧場上會多出嬰兒的啼哭聲,那多熱鬧呀!

可惜她听不到了,老天將奪去她的生命,她不再是那個被留下的人,不再是了,她要先走一步。

吸入過多濃煙的她眼前出現幻覺,她看見已逝的叔公含笑的在火光中朝她揮手,一張一闔的嘴巴似在說些什麼,可是她听不見。

「叔公,依依好想你,你來接我了嗎?」她感覺靈魂逐漸抽離。

陡地,腦海中閃過諾亞深情的藍眸,一向強調不吃虧的她竟覺得她虧欠了他一句話,那就是——

我、愛、你。

眼皮慢慢的闔上,煙霧彌漫中,她似乎看到一雙死神的腳,腳上還穿著意大利皮鞋。

她笑了。

第九章

急診室外一群苦候許久的人,他們臉上滿布著焦慮和著急,惶恐不安的走來走去,沒一刻靜止的緊盯著開刀房上「手術中」三個字。

壓抑的低泣聲,憂郁的嘆息聲,自我責備的懊悔聲,還有頻頻拭淚的安撫聲,氣氛凝滯而沉悶。

守在此的不只是任家人,來自各地听聞此惡耗的朋友都紛紛前來,表情哀戚的不置一語,全有默契的為里面的人兒祈福。

甚至是不認識的群眾也捎來關心,如一串串紙鶴是要為她祈福,因為她是青春泉牧場的任依依,一個敢以一己之力對抗政治土匪的現代女俠。

沒有交談,任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大家愈等愈心慌,吊著的心害怕那扇門之後未知的命運,生與死似乎只有一線之隔。

怕她推出來的時候是覆著白布,相信在場的人沒一個承受得了,尤其是滿手燒傷、臉色灰白的諾亞,他的心痛更甚于其它人。

是他由梁柱下抱起了她,那幾乎沒了鼻息的身軀是那麼冰冷,毫無活力的躺在他雙臂中宛如沉睡精靈,與周遭的火焰成了極端諷刺。

他的心彷佛也在那一刻停止跳動,他從來沒有如此恐懼過,渾身打著冷顫地擔心懷中的人兒會突然惡作劇的停止呼吸。

不敢放開她,他想一直一直擁著她,他知道她最怕寂寞了,即使身邊圍繞了一群人仍覺不安,以為別人一轉身就會把她留下來。

她的神經敏感而縴細,對一個感情過于豐富的人而言並不是件好事,因為太容易受傷了。

害怕愛人,害怕被留下來,害怕成為孤獨的那個人,所以她拒絕了被愛,寧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抱著膝守護自己,也不願接受送到眼前的幸福。

多麼令人心疼的她呀!他怎能不寵她,他是如此的深愛著她。

依依,我愛妳,妳听見了沒有,快從沉睡中醒來吧!別讓我成為被妳留下的人,我真的會心痛。

十指交錯扣緊,不斷在心中吶喊的諾亞心中晦澀黯淡,他懇求著摯愛的人兒在此生死關頭能勇敢一戰,打敗死神好獲得留存人世間的機會。

當他在紛亂的人群中找不到她時,那份恐慌直接擄去他的神智,不敢想象她可能是沖進火海搶救那幾乎無法可挽救的生命。

事實證明她的沖動行事不因大火而受阻止,當他听到她陷于即將崩塌的倉庫中,心一緊奮不顧身的沖了進來,腦海中只存在著一個聲音——

他不能失去她。

可笑的是,人必須在危急之際才知受下得有多深,憤怒的狂火讓他看見自己的濃情。

只要她活著,他什麼都願意妥協,即使一輩子不回國陪她養牛,王子的頭餃抵不上她放肆的一笑,甚至是暴力的拳頭。

「殿下,我查到了。」

日前飛來台灣的侍衛莫奇的聲音傳入他耳中,諾亞的眼神倏地轉為陰騺,凶猛而狠厲。

「是誰干的?」他絕饒不了他們。

「是台灣一位議員,姓何。」由他們國家的情治人員不眠不休追查到的。

「何萬勝。」他用深惡痛絕的語調迸出這個名字。

「他命人放火燒干草意在警告,但是沒料到派出的人自做主張,連牛舍也不放過,再加上東北季風的影響,因此一發不可收拾。」

「告訴派克總長,查出他一切違法事件,我要他身敗名裂,永無東山再起的機會。」趕盡殺絕。

「是的,殿下。」

像來時般悄悄地,竟然沒人注意山一樣偉岸的男人的離去,手術中的燈號擰緊每一個人的心,全都殷殷切切等待上天的慈悲。

任依依不過才進去十個小時,他們竟覺好似過了十年之久,一夕間所有人都老了,滄桑、憔悴,還有眼底掩不去的疲憊。

包多的憂心聚集在兩眉之間,誰也不敢預料究竟會如何,只有不斷的等待再等待,盼望他們心疼的人兒能再度成為斗士,戰勝無邊的黑暗。

「你們這麼守著也不是辦法,先去休息一下吧!有事醫院會通知你們的。」王牧師不忍心眾人過于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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