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言語攻擊,我哪里像小老太婆?」她睡胡涂了不成。
「好聒噪。」一只手伸出棉被,在床頭櫃上模索到了她要的耳塞又縮了回去。
來人手一叉腰活像只茶壺。「你別太過分了,想推卸自己的責任嗎?」
「一天不吃又不會死。」餓死鬼投胎呀!一大早就來「哭夭」。
「可憐一下我在發育期,早餐是非常非常的重要。」早晚被她餓成皮包骨。
唔!怎麼沒有回應,不會睡死了吧?!
不甘心的「同居人」用腳丫子推推呈現死狀的圓球,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將人踢下床,這下子苦主變事主,有理成了該死。
先溜再說,一天不吃真的不算什麼,身強體壯的好處就是耐饑餓。
「你給我站住,周、義、軍——」困在棉被底下的女人發出獅吼聲。
哇!哇!哇!天花板會不會掀了?裝修費很貴吶!「呃,早呀!老姊,你睡得好嗎?」
「原本是很好,如果少了一只嘰嘰喳喳的麻雀會更好。」聲音彷佛由地獄的深處傳來。
「那……那你繼續和周公聊禮記,我不打擾了。」識時務者為俊杰。
左腳已經往後跨了一步,他打算奪門而出。
「嗯哼!肇事而逃罪加一等,你有膽走看看。」她一定好好練九陰白骨爪。
周義軍聞言腳步一頓,隨即踅了回來,謹慎的貼著牆站。「你要起床了嗎?」
「哼!被你踹了一腳還不醒,你當我是豬呀!」一顆頭由棉被下鑽出。
豬還不如你呢!但是他沒膽為豬伸張正義。「地板挺涼的哦?」
「少說廢話,還不拉我起來,要是我得了重感冒,你得要養我一輩子。」冰死人了。
「沒那麼嚴重吧!」寧可養頭豬也不養她,她太難養了。
周義軍滿心不願地拉起看似不胖卻頗有分量的她,心里埋怨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太精,沒人會因為跌落床三分鐘而得重感冒。
何況她是抱著棉被滾下床,殺傷力應該減到最低,若她得了重感冒八成是冷氣的關系,設定十六度耶!
十足的敗家女,不知節約用電,破壞臭氧層的原凶。
「你敢不養我試試,我讓你吃、讓你住、讓你睡,你不用回報我一二嗎?」她像無尾熊似地跳上他後背,直抓亂他頭發。
他申吟著忍受摧殘。「老姊,你說得太曖味了,人家會誤會的。」
包吃、包住還說得過去,哪多出個包睡?當初房子的頭期款他可是割了十萬元的肉吶!
「誰有空閑來誤會東誤會西,家里除了我就是你,哪來人家。」數人頭五根手指一扳還有剩。
呼!好像有點冷,是誰忘了關窗?
罷由北歐回來的周慷文根本分不清季節時序,壓根沒想到是自己將室溫調到快冷死人的地步,一味的怪罪別人打開窗戶。
一陣陣的涼風讓她打了個寒顫,兩手緊抱著小她三歲的弟弟脖子好取暖,死也不肯下來。
「老姊,你想勒死我好獨吞冰箱里的存糧嗎?」天哪!他快喘不過氣了。
既生瑜,何生亮?為何他命苦的有個孩子氣重的大姊,他確定自己不曾作奸犯科,是個有抱負沒原則的上進青年。
沒原則的原因,是被家里的女人磨得沒有原則。
「去你的死小子,勒死你太費勁,我會乾脆毒死你。」她邊說狠話邊擰他耳朵。
的確是她的作風。「老姊,你要不要下來?你很重吶!」
「不要。」他的背好暖和,她要多賴一會。
「為什麼?」她又在耍什麼性子,他上課快要遲到了,那教授是有名的「死當怪老子」。
「冷。」她更加死摟著他不放,兩腳夾住他的腰。
「不會吧!你在開什麼玩笑……」他看了一眼仍在運作的冷氣機,低頭尋獲掉落於地的遙控器,將溫度調升十度左右。
「噢!原來是冷氣沒關呀!我當是昨夜有小偷來光顧。」她打了個哈欠,手指摳了摳眼屎。
沒好氣的周義軍橫了背上的懶鬼一眼。「最好是有小偷來,然後把你偷走。」
沒神經的女人。
「小軍軍,你很怨恨我早生你三年哦!」她笑得一臉陰險又玩起他的耳朵。
「別這樣啦!老姊,我的植物學會被當,你快去做早餐。」他巴不得把她甩下去。
可惜他心沒那麼狠,好歹姊弟一場,摔死她還得花錢辦場法事超渡,非常不符合經濟效益。
「種草種花有什麼難,你瞧那盆天人菊我養得多漂亮呀!」她還是賴在他背上,趴著睡也不錯。
「是很美,但我肚子餓了。」他不想說花美是因為他殷勤施肥澆水的緣故,有時還要充當植物醫生捉害蟲。
要是全依靠她,花兒早一命嗚呼了,或許連雜草都長不出來。
「你是牛呀!四個胃老是裝不滿。」她指揮他背著她走向廚房。
他乾笑的以為她良心發現。「我比較晚熟嘛!還在青少年時期。」
「是喔!二十二歲的青少年,虧你說得出口。」周慷文拉開冰箱門取了兩顆蛋、一包火腿片交給他。
沒見過比她弟弟更不長進的男生,二十二歲還在念大三。
不是他成績爛到不行,連考兩年大學都不中,也不是被留級兩年好表現他異常的好學習性,而是他故意一考再考地戲弄聯考制度。
第一年他考上A大電機系,他嫌榜首是女生沒面子,拿個全台灣第二名會被人家笑,所以索性上山摘橘子,隔年再考一次,那時整個人曬得像美國紅番。
第二年終於是榜首了,但是他又有話說,什麼T大的法律系最愛搞政治游戲,他不同流合污要做一股清流,因此在一陣扼腕聲中撕了入學通知單。
到了第三年他不能再耍個性了,因為兵役通知單逼得他不得不考大學,而且必須有學生身分才能申請緩徵。最後,他噙著眼淚入學去。
不過呢,他仍做了小小叛逆事,放棄當未來的大醫生,填選森林學系,差點讓望子成龍的母親腦血管爆裂,直呼他不肖。
說起他們姊弟倆都有點不馴,沒人願意走相關服裝的科系盡盡孝道,身為國際連鎖服飾公司負責人的母親甚至氣得要與他們斷絕親子關系,因此兩姊弟才識相一點的主動搬出來。
為了這件事他們還是挨了一頓罵,母親說養兒育女不貼心,要他們死在外面別回來。
只是他們仍輪流地每個月回去台中老家一次,以免口說氣話的母親殺上台北來,一手拎一個要他們為自個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看著手中的兩顆雞蛋,周義軍斜眄她一眼,「周慷文,你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他所想的那一回事吧!
「有事『弟』子服其勞,身為人家的弟弟要認命。」她還好心的幫他開了瓦斯。
他不服氣的揚高聲音,「你有沒有搞錯,今天輪到你做早餐耶!」
「輪到我又怎樣,昨天、前天、大前天我不在家不算數,從今天算起。」她耍賴的催促他放油。
「哪有人這樣算,那上一次我去自強活動六天五夜是不是也要扣一扣?」這樣才公平。
她往他頭上一叩,「想得美哦!自己的權益自己維護,過時不接受申訴。」
「霸道。」他嘀嘀咕咕的念著。
苞不講理的人講道理根本沒有用,只會越講越生氣。
「不要老像小老太婆似的喋喋不休,你真該去變性。」泰國人妖比真女人還美上十倍,他有本錢弄兩團肉掛在胸前。
一瞧自己的胸,她就有些喪氣,三十四C在外國人眼中像是沒有發育的小女孩,害她老是遇上變態的怪叔叔,亂惡心一把地邀她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