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說晚上會作惡夢吧!當時你這個父親人在哪里?若有人陪著他不是讓他更安心,小孩也需要安全感。」她悄悄地將手搭在他肩上。
「我有工作要做……」他做錯了嗎?一向頑皮成性的兒子會需要人陪?
周慷文慢慢地將身體偎向他。「藉口永遠也用不完,你不想有一天在鏡子中看到白發蒼蒼的自己,卻想不起來是幾時變老了吧?」
像是一陣溫柔的春風拂過不生波的湖面,意外激起淡淡的漣漪,由湖中央漾向四周,一波波細紋是浮動的湖心,欲靜還漾。
有很多事他到了此刻才靜下心思考,听著她近乎催眠的低柔嗓音一句句低喃著,許久不見放松的緊繃逐漸瓦解,蜂蜜味道的肥皂味隨著她的體溫逸散,讓人有種自在單純的快樂。
他真的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覺得累的一天,身邊依靠著人的感覺真舒服。
噫!依靠?
肩上一沉,滕爾東詫然地瞠視一副怡然自得的女子,她幾時將整個人偎靠在他肩膀而不驚動他,為什麼他會毫無所覺呢?
「一個人只有一生,如果不曾體會過值得年老時回味再三的有趣事,你緩 悔白來這世上一趟。」嗯,怎麼有些困?
一定是昨晚為了等著嘲笑這對苦命父子檔,少睡了幾小時,所以她此刻才會精神不濟。
「慷文,你真的認為野餐是一件有趣的事?」他情不自禁的撫著她滑順細發。
慵懶的像一只貓,她有意無意地磨蹭他胸膛,似在找一處舒服的歇息地。「嗯哼,很快樂……」
舒服的嚶嚀輕喟十分挑情,嬌慵的羽睫一掀一掀地彷佛承受不住地心引力地往下蓋,口吐蘭芷香氣的紅唇半啟著,淺淺地呼吸聲讓他有一絲無奈。
她若不是太信任他的自制力,便是低估了自己的美麗。毫不設防的偎在男人懷中睡去,她不怕他轉身變成狼人吃了她嗎?
懊說她天真或世故?
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他竟不想喚醒她,任由她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沉睡在他臂彎,她給他一種心安的歸屬感,仿佛她屬於這里。
懊不該照以往的慣例要求她搬出去呢?
滕爾東嘆了一口氣地撫上她的臉頰,答案已在他心中,她絕對會有辦法說服他改變堅持,那他何必庸人自擾呢,靜觀其變吧!
低下頭,他輕輕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輕顫的心掠過一絲喜悅……
「爹地,你們到底談完了沒……」他好無聊哦!沒人陪他斗法。
咦?
驀然睜大眼的滕問雲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好像看到爹地在親巫婆姊姊……呃,是慷文姊姊。
「噓!別吵醒她。」滕爾東做出噤聲的手勢。
「爹地,你……」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爹地他居然在……笑?
不是那種應付式的笑,或是冷靜的公式化笑容,而是有點……呃,怎麼說呢,像是溫柔吧!
而且對象是他抱著的人……啊!他抱著她?
顯然受到驚嚇的小男孩已經神智錯亂了,無法正常地看待眼前這一幕。
尤其當父親的下一句話爆出,更讓他呆到最高點。
「星期天去野餐如何?」
呆滯。
這是滕問雲的回答。
第五章
「不對、不對啦!坐要面對湖光山色才有詩意,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呀?」
什麼湖光山色嘛!只有一座小池塘和人工假山,怎麼看也看不出詩意。
倒是再不去泄洪,真的會很有「濕」意。
「四個角要拉平,皺皺的地方拍一拍,你沒野餐過嗎?笨手笨腳的。」
我是沒有野餐過呀!今天是第一回,誰像你那麼會使喚人。
扁是站在一旁指揮也不出手幫忙,以為天才什麼都不用學自然就會嗎?她也太看得起他了。
懊怎麼拉角才會干呢?
「豬是懶死的你知不知道,多走兩步路把餐盒收中間,你放旁邊要喂食蟻獸呀!」
台灣沒有食蟻獸,真是沒知識的女人。
膝問雲放下沉重的餐盒,明明高興得要命卻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下巴抬得高高地走向一旁正在生火的陽光男孩,同情他來當一天免費的泰勞。
說好了是野餐,干麼還要帶烤肉用品,他們打算放火燒了這小片烤肉區嗎?這里是被財力雄厚的爹地先買了下來,不然星期假日一定人擠人擠得水泄不通。
生火很難嗎?看他吹得臉紅脖子粗,他來幫忙扇扇風吧!
「嗨!小朋友,你要小心別被火星噴到,否則我會被活活打死。」周義軍當然是開玩笑的,好瓦解小孩子的戒心。
眉頭一皺的滕問雲當真地問︰「你說的人不會是那個巫婆吧?」
「巫婆?」周義軍瞧了瞧他所指之人,不由得放聲大笑。「對對對,形容得真好,她是個巫婆。」
而且是有後母性格的壞巫婆,誰惹上她誰倒楣。
「她對你很不好對不對?」不用回答他已先下了注解,答案是一個字——
對。
周義軍以輕咳掩住促狹的笑聲,「談不上不好啦!她常常不給我吃飯而已。」
非常愛耍賴,明明輪到她下廚卻跑來當保母,一個人吃香喝辣不管他死活。
「什麼?!她這麼惡劣。」幸好他家還有別的佣人,否則他一定會餓肚子。
「還好唄!如果她不逼我做些我不想做的事,我想我會更尊重她。」畢竟她是他的偶像,曾帶著他干下不少轟轟烈烈的壞事。
不要臉的她最近還逼他像小狽仔去查人家的隱私,不達目的不準他罷手,好個陰毒的後母皇後崇拜者。
「你好可憐哦!我能想像她逼你做了什麼。」他也是受害者。
靶同身受。
周義軍好笑的瞧他一臉憤恨的表情,「如果你沒整她她不會整你,頂多壓榨你而已。」
「我才沒有整她,我是人見人愛的好孩子。」膝問雲自吹自擂的不承認曾做過的事。
一出門,他表現出百分百小紳仕的模樣,一反在家里要叫人頭疼的頑劣,為得是塑造好「知書達禮」的好形象,使了壞人家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
商人的兒子多多少少遺傳到一點小心機,表里不一的人才會吃香。
「要不要試試在她床頭放冰塊?」以前她就用這招整過他。
而她的理由是他發燒過度要降溫,結果冰塊一溶化成水他反而得了重感冒,嚇得保母手腳無措差點要上吊以謝天下。
「呃。」咦,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好辦法,假蜘蛛好像嚇不到她。
「那麼在鞋子里塞大便呢?」最好是剛拉出來的那種,新鮮度十足,氣味夠。
「嗄?」滕問雲感興趣的瞠大眼,興致勃勃希望大哥哥繼續說下去。
「包包里放鱉呢?」
他不解的問︰「為什麼不放烏龜?」
「因為鱉比較凶殘,一拉開包包它就攻擊。」咬住了就不放。
小學時,有個六年級的男生推了他一把,她就趁人家上體育課時,把鱉放在人家的書包里,還故意將鱉頭朝外,不管是誰伸手進去都會咬個正著。
當時那件事鬧得很大,小男生的食指差點被鱉咬斷,全校發動尋鱉活動,希望能消滅鱉同伴還校園一個安全,不再有人被鱉咬。
而他們兩人躲在自然教室笑個老半天,直到尋鱉活動結束才各自回教室,沒人知道是他們的惡作劇。
「鱉要到哪里買,水族館嗎?」膝問雲天真的問語讓周義軍又笑得前俯後仰。
菜市場啦!傳統式的那一種。「我勸你不要與她為敵,剛才我告訴你的那些招式都是她八、九歲時用來整人的把戲,她現在的段數更高。」
他臉色刷地一白,「真……真的?」
難怪老斗不過她,原來她從小就是壞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