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小心點,我有小人的性格存在,相當會記恨。」風向天笑得很冷。
「看得出來,不然也不會偷偷模模地竊走我們家的懶人婆。」他有些悵然。
他和小蝶自幼一起成長,對她的喜怒憎惡知之甚詳,油然而生的好感當成是手足之間的親愛,所以放縱自己沉溺在中。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親如小妹的她長大了,散發著屬於女人的慵懶嬌媚,他居然手無足措地像個懷春少男羞於言愛。
這一蹉跎,就把今生唯一的愛拱手讓人。
但是看到她臉上揚著淺淺的笑容,他知道失去了她,那是被呵護、疼寵的幸福表徵,她戀愛了。心中縱有百般不甘,他也只好誠心的祝福她。
只是面對奪走她的那個人,好風度就別奢想了,他們永遠也成不了好朋友。
「你們兩個男人繼續瞪眼,我們女人家聊聊這些天發生的事。豹,你來不來?」
藍豹遲疑了一下。
苞?
不就成了她口中的「女人家」。
不跟?
心中老是犯嘀咕,想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幾經掙扎——
「藍豹,就等你了。」
「行了,就來了。」
起居室的人全走光,就剩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男人。
第九章
紀小芹失蹤了。
這對育幼院的人而言是件大事,院長的外孫女在上學途中遭不明人士綁架,幾乎所有的人都回到院里來,往日的生活點滴全浮現眾人腦海,不勝欷吁地陪著老院長難過,誓言要找出綁匪。
秦逆蝶在風向天的保護下回到育幼院,她清楚小芹是因誰受累。
「育幼院?!」風向天眉頭微微打結,仔細看看招牌上除了這三個字外可還有上款。
「不用了,我們這家育幼院就叫育幼院。」矗立在此三十幾年。
由一個孤兒到養育成千上萬的孤兒,個個都有傲人的成就,足慰老院長教養的恩情。
「為什麼沒有院名?」
「為什麼要有院名?」迂腐。
「正常的育幼院都會有名稱,以利社會大眾捐款行善。」申請設院時法律上也會要求該有個名字吧!
「你看我正常嗎?育幼院不需要靠外人資助,有我們這些孤兒撐著。」她每個月都會寄十萬回來。
「你們……不像育幼院。」至少不是世人眼中的形象。
「我們當它是個,家。」她微澀的道。
是的,育幼院就是院童們的家,他們在世間唯一的避風港。
不管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或是受了傷,它永遠敞開大門歡迎離院的孩子回來養傷,等傷痊愈了,又無私地放他們飛向天的盡頭。
育幼院是所有院童心目中的天堂,它包含愛和寬諒,溫暖得叫人忘不了它的好,每每在異鄉思念。
而每一個孩子也都念舊的回饋恩情,每年匯進的金錢足以支付一切的開銷,甚至有剩余幫助離院的孩子成就事業。
由此進出的院童都愛育幼院,是發自內心的敬愛。
「咦?有槍聲。」風向天緊張地護著心上人。
秦逆蝶神情自若地說︰「你听錯了,是附近的小孩在玩沖天炮。」
「小瓶兒,別當我是傻瓜。」他還不至於無知到分辨不出槍聲和爆竹聲。
「育幼院很排外,即使你是我最親密的人,他們還是不會允許你探究他們的內心世界,這是孤兒的驕傲。」
他能了解她話中的意思。「難怪你的朋友看起來很親切,一聊到敏感話題卻扭頭就走。」非常有個性。
「孤兒都很孤單,所以我們團結不讓外人侵入,愚蠢卻能保護自己。」她落寞的道。
「你不再孤單了,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們一起走完人生。」風向天深情地吻住她。
良久。
「有你,真好。」秦逆蝶動容的鼻頭微酸,偎向他胸口。
靠海的育幼院風景宜人,遠望沙岩成灘,群鷗在漁港附近的淺海覓食,珊瑚礁中藏著豐富的熱帶魚群。
海很美,蔚藍一片,呼應著無雲的晴空。
「秦逆蝶,你好女人喔!」
聞言,相擁的兩人稍微分神地望向一位黑皮膚的女人,秦逆蝶露出好大的笑容走向她。
「常薇薇,你還沒被埃及的太陽給曬死呀!」真好,遇上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甭提了,瞧我最引以為傲的雪白細膚都曬成黑炭,我的埃及教授都喚我同胞了。」她爽朗地展現黑色肌膚。
「你就是靜不下來,非要到處跑。」的確夠黑,再扎個黑人頭更像。
她自嘲道︰「院長說的,野馬一匹。對了,不介紹一下?」
「他是風向天,龍門的人;她呢!蚌性剛好和我相反,人稱過動兒常薇薇。」
「過動兒?!」風向天禮貌的頷首,他察覺一件事,在育幼院的小瓶兒較平常活躍。
或許是因為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朋友讓她有安全感,自然而然地放開胸懷,像個熱情的小孩。
常薇薇不服氣地擰擰鼻,「誰像你是最懶的女人,每回寢室都是我在幫你清理。」
「好漢不提當年勇,你不挖死人骨頭了?」懶事就不用再提了。
「請你有氣質點好不好,那叫考古學。」太污蔑她的職業。
「是,考古學,常博士。」秦逆蝶還恭敬地行了個禮。
「三八,當年拉不動你出國好恨哩!真想念你的懶樣。」她有點想哭地抱住好友。
「我也想念你從屋頂摔下來的拙樣。」秦逆蝶拍拍她的背笑道。
「壞蛋。」她嬌憨的一瞠。
「比不上你的壞。」
望著兩個女人肆無忌憚的笑鬧,風向天若有所思的插話。「你就是常把挖掘出來的古物寄給小瓶兒的人?」
「小瓶兒是誰?」常薇薇迷惑的偏著頭問。
秦逆蝶冒著被笑的窘意指指胸口,「我。」
丙然。
「哈……笑死人了,你叫小瓶兒?!」常薇薇笑到抱著肚子。
「你去金字塔笑給死人听好了。」太不給面子。
看她動怒了,常薇薇才勉強收起笑,「好啦!不笑你。」她轉向風向天,「我怕她把我忘了,所以每回開挖就把第一件挖掘品送給她,有何問題嗎?」
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她跟著考古隊伍東挖西挖,足跡遍布三大洋五大洲,每回挖出的第一件物品,不管值不值錢、有無歷史考證價值,她都會寄回台灣給她。
這有點像寄風景明信片的意味,告知好友她現在所踏的土地位於地球哪個位置,一並將自己內心的悲與喜寄予好友︰而知道世上有個人在等著她的禮物,感覺很受用,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好動是因為寂寞,所以她加入人群尋求伴侶,不過適得其反,她更寂寞。
「上個月你是不是寄給她一只法老王的權杖?」
「有嗎?我想一想。」常薇薇記性不太好,常搞錯挖掘物名稱,「我有寄一個包裹,里面的東西我不是很清楚。」
風向天很不可思議的呼道︰「你連自己寄了什麼都不曉得。」
「嘿!這個……沒惹麻煩吧?!」她常常搞烏龍,把人家的「國寶」弄丟。
「看樣子,你寄的東西常惹麻煩哦!」
「不好意思,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瞧兩人的臉色不太對勁,她的心里直感到不安。
秦逆蝶苦笑地問︰「你是不是為小芹失蹤的事趕回來?」
「是呀!她就像我自己的妹妹,都失蹤兩天……呃,不會和我寄的東西有關吧!」常薇薇問得有氣無力。
「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確定,另一分是意外。
「怎麼可能,你在開玩笑,一件死人東西值得玩綁人把戲?」一急,常薇薇僅有的氣質全跑光了。
風向天見她激動不已,好意的解釋,「你是學考古的,應該熟知埃及法老王圖坦卡門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