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拐徒兒 第18頁

「我沒讓她跟著吃素。她體虛,現在又受了傷,需要肉食滋補。」玉兒眯眼瞧他忙,看他挑了副干淨碗筷,連著粥菜放入托盤,看他想了想,另行切了一份水果,也放入盤中。

那雙粗糙大手,曾握住一條脆弱的繩子,毫不猶豫往崖下跳,現在為同一個女子做飯菜,動作輕柔,像摘花一樣溫柔謹慎。他從未親口提過對梁覓的感情,但人盡皆知,因為他的一舉一動,早已泄漏對她的珍愛。

以往只知兩人曖昧不清,現在親眼見識到他的感情,對梁覓的痴心……她越看,火氣就越大!

他竟然獨佔梁姐姐的秘密這麼久!雖說是梁覓單純,不知自己被姑娘們愛慕,可是他全看在眼里啊!他老早知道梁覓不可能娶妻,早晚是他的人,在眾姑娘追逐梁覓時,他早就不動聲色地把她據為己有,太可惡!

就算得知他茹素的原因讓她動容,就算親眼見他為梁覓跳崖,她相信他配得上梁姐姐,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正要開口,廚房邊的矮牆外有人路過,說話聲傳進廚房里。

「喂,你听說沒有?常香館的梁公子從得道崖生還的事?」

「當然,這兩天大家都在談,他真是命大啊。據說荊公子下崖去救,他對梁公子可真是……咳咳,情深意重。」

「听說其他人下崖找到他們時,兩人正在拉拉扯扯,荊公子的衣服都月兌了,穿在梁公子身上,前一晚兩人做了什麼好事……一目了然啊。」

「唉,年輕人就是性急,兩人死里逃生,歡喜是當然,也不必這麼急著「慶祝」。梁覓傷成那樣,他本來就柔弱得像是豆腐做的,怎麼吃得消?」

荊木禮眉頭抽搐。那天他急于察看她的斷骨有無移位,草草向玉兒等人解釋過,哪知回城就被傳成霸王硬上弓的禽獸?

敝不得這幾天他走在街上,總覺得有很多奇怪的眼光瞧著他。

「阿禮這孩子也真是的,平日看他穩重踏實,沒想到他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啊……」說話聲漸漸遠去。

「荊大哥,你怎麼看起來不大高興?」玉兒一臉幸災樂禍。「何必和流言計較呢?人家可沒說你不該「吃」了「梁大哥」,只怪你吃相難看,你下回改進也就是了。」

但他根本沒「吃」,最多是瞧了「菜色」而已。辯解只是越描越黑,他不想多談,道︰「我跟你送飯菜上樓吧。」

「不,我送上去就好,你不能進梁姐姐的房間。」

「我有事要和她談。」

「什麼事?我轉告就好啦。」

「有兩件事,其一是阿芳這幾天不斷上門來想見她。」阿芳已聲淚俱下地向他懺悔過,她是被人利用,她懇求要見梁覓,親自道歉。他相信阿芳是被人利用,但仍不放心她見梁覓,沒有答應。

「那不急,可以等梁姐姐精神好點再說,另一件事是?」

「那王老頭醒了,我想跟她商量如何處置。」見玉兒張口欲言,他道︰「這事不能讓你轉達,那老頭來路不明,他想殺我們,說不定他還有同黨,你知道得越少越好,這事我一定得和她當面談……」

「不,我會把這事和梁姐姐提一下,你暫時還是別去打擾她。畢竟她是女子,你進她閨房,就是不恰當。」

「但我和她的關系,非比尋常。」再見不到她,他無心做事了,他把話挑明。「玉兒,你知道我的為人,我若對她無意,要顧及她名聲,我就不會相她同住……」

「對她有意,就可以不必顧及她名聲嗎?」

「不,我不是這意思,我是非她不娶……」

「她有說非你不嫁嗎?」

他語塞,玉兒故意刁難道︰「不只我知道你和梁姐姐關系匪淺,全城的人都知道,萬一她將來回復女兒身後,另外有了意中人,那人卻因為你,懷疑她的清白,你賠得起嗎?你沒听見剛剛外頭走過的人怎麼說的?」堵得他無話可說。

她板著臉,端起托盤。「總之,你不準進她閨房,你想告訴她的事,我會幫你帶到。」

玉兒來到梁覓房前,敲敲門。「梁姐姐,我送午飯來了。」

她進了房,將托盤擱在桌上,轉頭一瞧,赫見床鋪是空的。人呢?她吃驚,叫道︰「梁姐姐!」

「我在啊。」說話聲發自窗口。粱覓坐在窗邊,身畔倚著一對拐杖,面帶微笑。

「你怎麼下床了?大夫說你的腿剛開始愈合,這幾天最要緊啊!」

「沒事,我很小心的,這幾天老是躺著,怪悶的,我就過來窗邊看看風景。」梁覓望著窗外庭院,美眸有絲恍惚。「我好久沒來這里了……」幾乎忘了她選買的宅子,有這麼美的庭院。

當初買下此處時,庭院中栽植不少花草,如今只余青草,幾株樹靜立庭院一角,樹下設有石桌石椅。

庭院不大,但樸實幽靜,她是很喜愛的,卻不準自己輕易涉足這里,以免將來他娶妻,她會舍不得搬走,任憑他怎麼勸,她就是不住進來,只用半真半假的語氣,要他娶妻成家後,別忘了給她這短命師父上香……

其實,她喜歡听他勸她搬進來,她其實……一直暗暗在跟他未來的妻,比較在他心中的份量,她還自沼灑月兌,心眼卻這麼小,她實在酸得很,也不老實得很啊……

「你要是嫌悶,我扶著你在外頭走走,你千萬不可以自行下床,萬一摔倒怎麼辦?」玉兒將飯菜端到窗邊。「既然下床了,就在窗邊吃吧。」

「玉兒,這兩天,謝謝你照顧了。」梁覓溫聲道,窗外微風入窗,拂動她未束起的長發,她仍著男裝,卻教玉兒看痴了。

「沒……沒什麼,應該的。」玉兒結巴。她真是瞎了,才會當梁姐姐是男人,男人哪有如此嫵媚的氣質?

「我不是有意騙你,我穿男裝是貪方便,又粗心,實在沒想到會吸引姑娘家……」幾天前她一醒來,玉兒開口喊她姐姐,一喊就眼眶泛紅,大概只有一半是擔心她傷勢,另一半……她好生尷尬,過意不去。

「我懂我懂,不是你的錯,我本來也不敢妄想嫁給……總之,我們還是可以當好姐妹啊。」千錯萬錯,絕不是梁姐姐的錯,她絕步會對梁姐姐生氣,反正還有別人可以遷怒!「要說是誰的錯,肯定是荊大哥!」

這就是她臥床三日,都見不到他的原因嗎?瞧玉兒一副義憤填膺貌,梁覓無奈又好笑。「他這幾天都在忙什麼?」

「他除了去看飯館生意,平常都待在這里,給你做飯熬藥,像孵蛋的母雞似的,寸步不離。」

孵蛋的母雞……還真貼切啊,她暗笑。每回她生病,他就成了她的床前孝子,那晚若非親眼目睹他出手,她還以為狼是突然暴斃的。她還是很難想像,握菜刀多過兵刀的他,一掌就打倒那老人。

「粱姐姐,你……喜歡荊大哥?」

她正舀了一匙粥入口,聞言微笑。「他是我弟弟,我當然喜歡他。」

「唉,我不是說那樣的喜歡,而是……你想過要嫁他嗎?」

她差點嗆到。「咳……嫁?」她搖頭。「不,我從沒想過要嫁他。」

「……喔。」那怎麼辦?眾人老早將荊大哥和梁姐姐視作一對,既然梁姐姐是女兒身,兩人成婚自是完美結局,若是她不願嫁,她名聲已非無瑕,這……玉兒暗暗替她發愁。

梁覓望向窗外,忽道︰「今天,天氣真好。」

「嗯,是不錯。」天上都是積雲,不見陽光,至少沒下雨,勉強算是好。

「人活著久了,對于日出日落、鳥語花香的美景,各種美好事物,漸漸就習以為常,甚至視而不見,也不會去珍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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