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棋局還在進行。
「過些日子是小女的生日,你會來參加吧?」道格頓公爵眼中透露著強迫的意思,不容拒絕。
「若是閣下不介意我攜伴參加,自是欣然接受你的邀請。」他笑意盎然不見一絲怒氣。
「是那個叫人笑話的留學生嗎?」鄙夷之色浮于他臉上,口氣不悅。
「是不是笑話要看了才知道,希望不是笑話別人的人淪為笑話。」冷箭一放,他怡然自得。
道格頓公爵臉色沉如灰土,怒氣凝聚在一雙銳眼中,手中的雪茄斷成兩截,他暗自發誓要教教這年輕人禮貌。
政治不是人人能玩的,不懂得游戲規則注定要失敗,這是一條不變的定律。
第七章
砰!
午夜時分,城堡中某間臥室發出一物體踫撞聲,睡得不安穩的人兒翻了個身,眉峰凝聚似有清醒之勢,半夢半醒彷佛听見……
「噓!小聲點,主人吩咐過不可驚醒他的嬌客,你們別再吵了。」聲音似乎來自鋼床。
「是她不好,說我一天到晚愛游蕩,害客人找不到手表。」冷哼聲出自床頭櫃。
「本來就是你不對,主人說過有客人居住的臥房,我們不可以隨便放假。」要好好克盡本份為客人服務。
「我才出來一會兒妳干麼嘰嘰喳喳,像個沒人要的老木頭。」找他表兄聊天不成嗎?真愛管東管西。
梳妝台生氣的一喊,「你才是愛風騷的臭木頭,到處串門子以為自己是萬人迷。」
「哈,妳嫉妒我比妳受歡迎,自己沒什麼朋友關在房里發霉。」他的哈聲特別宏亮。
「你……你才一肚子白蟻,最好蛀到你掛掉。」一身是蛀洞。
「詛咒我等于詛咒妳自己,別忘了我們比鄰而居,白蟻咬我也會咬妳。」哼!白痴。
「我……嗚……」
哭聲一起,床頭櫃頭痛的走來走去,他最怕「女生」哭了。
不敢亂動的銅床女士十分著急,身上的紗幕不住的輕揚,像在搖著手要他們別吵鬧,壓低聲音好好商量不要驚醒客人。
可是她越著急他們吵得越凶,根本不理她的調停,你一句、我一句的,其中夾雜類似女孩子的哭聲。
但是在正常人耳中听來彷佛是女鬼的嗚咽聲,一波波勾起人類深層的恐懼,帶出無法抑制的黑暗意識,想象幽冥地獄為之展開。
夜的深沉隱藏著無數的可能性,是真,是幻,全在夜的遮蓋下變得模糊,人的理智會被蒙蔽,只剩下不切實際的記憶。
害怕是與生俱來,對未知的事物而言。
「靜一靜,靜一靜,噓!你們要把她吵醒了,快安靜下來。」銅床女士頭頂部位彈出兩支銅柱,分別敲上床頭櫃和梳妝台。
看來像意外,家具太陳舊了嘛!難免會有什麼銅釘松動,造成銅柱掉落的現象,真的是意外,床上雙目倏地緊閉的女孩如此告訴自己。
一切是幻听,她在作夢,全是假的。
「不是我愛和他吵,他太過份了,明明知道我們不該到處亂走還置之不理。」梳妝台委屈的聲音略微降低,但仍有抽抽噎噎聲。
「愛哭鬼,每次一吵不贏就哭,最討厭了。」悶悶的木頭摩擦聲像是埋怨。
「人家才不是愛哭鬼,你好壞。」家具踫撞聲再度發出。
「妳又撞我,真是太不可理喻了!最好撞破妳的鏡面。」反正他不痛不癢。
「我哪有撞你,只是輕輕地踫一下。」愛計較,臭床頭櫃。
「你們倆真是我見過最愛吵的,明天我請管家先生把你們分開,一個一間房。」省得吵翻天。
「不要。」
床頭櫃和梳妝台先後喊出不要,接著別扭的背側過身不肯看向對方,活像一對鬧意見的老夫老妻,吵慣了,不吵會不舒服。
銅床女士嘆息地撩動紗幕,裹在棉被里的安曉恩動也不動,屏住呼吸的聆听接下來的聲響。
雖然心中驚駭極了,但是听入耳中的一字一句感覺很溫馨,宛如她房間有三個人在交談,可是她沒勇氣掀開被一瞧。
忽然她想到白天劉易斯所說的話,毛骨悚然地縮緊身子,上下牙齒直顫動,他分明暗示古堡里有那種「東西」。
嗚!她好怕哦!死去的媽媽為何不現身保護她?難道東西方的差異讓她無法飄洋過海,或是媽媽不會說英文找不到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耳邊的嘈雜聲也逐漸淡去,她確定不再有交談聲後慢慢地轉身,心髒猛跳地拉下一點點被角往外探去。
房內的壁燈一明一暗的閃著,她看見床頭櫃和梳妝台的位置又變了。
本來是緊鄰在一起方便她梳完頭取物、放物,現在中間隔了一座衣櫃,而鋼床的床頭柱掉落在離床甚遠的地方,以常理來說不可能滾那麼遠。
房間大的壞處是陰暗處特多,而且回音也大,她一個人住真的太寬敞了。
可是她非常喜歡這組銅床,等要回國時非要劉易斯割愛不可,她要搬到自己房間好好獨佔……
一想到要離開古堡,離開壞心眼的劉易斯,她的心情莫名的低落,她不能欺騙自己不曾動心,她想她是完了,愛上不認真又愛欺負人的臭男人。
如果他口中的「我愛妳」是出自真心該有多好,那她不用搬床也不必回台灣忍受粉紅色的房間,直接賴上他養不就成了,誰叫他破壞她的名譽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對了,他的房間未上鎖,此時去偷襲他最好。
「咳!我……要下床了,拜托各位鬼……鬼大哥、鬼小姐別嚇我,謝謝合作。」
在心里默念了七七四十九次阿彌陀佛,她一鼓作氣的掀開被子,沒穿鞋子的腳觸地一冰又縮了回去,眼神防備的盯著家具。
不知怎麼了,她在它們身上彷佛看到有表情似,雙胞胎再天才也模仿不出夫妻吵架的情形吧!
他們的聰明在腦子而不是人情世故。
呼氣、吐氣、呼氣、吐氣、呼氣……重復了十來次,她終于下定決心往外沖,原本可能會擋路的椅子忽然無聲無息地移開,讓她安然通過。
門一闔上,說話聲再度揚起。
「看吧!都是你們兩個吵醒她,像我一直安靜的不說話。」衣櫃首先發難地責備床頭櫃和梳妝台。
兩個都內疚地垂下頭。
「就是嘛!白天吵晚上也吵,你們就不能體諒人家也要睡覺嗎?」剛才挪開的椅子用兩只腳走過來。
「我……我們錯了。」
「對不起嘛!以後我們吵小聲一點。」
銅床女士忍不住發火,「什麼,你們還要吵?客人都被你們嚇跑了。」
「我……」
「不許再說了,你們要是再吵一次,我就請管家先生把你們分開。」不然她也要離開了。
床頭櫃和梳妝台若有表情一定是黯然神傷,默默無語的含淚相望。
「銅床女士,妳想客人會到哪里去?萬一她遇到其它夜游的同伴準會嚇暈。」她太膽小了。
「我也很擔心,但我體積太大不好行動。」光是擠那扇門就是一件辛苦事。
「不如我去瞧瞧,我體積小又很靈活。」椅子單腳獨立的轉圈圈。
「好,就你吧!」其它家具都不好移動。
「是。」
行動快捷的椅子先在門口探一探,發現無人就趕緊溜出去,然後他看到隔壁的房門輕輕被關上……
哎呀!他臉紅的退回房間不作聲,輕聲走回他原來的位置,恢復椅子的正常形態。
四腳落地。
四周一片靜悄悄,大家都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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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換下這一身衣服,你是不是嫌我不夠高尚?」
使起小脾氣的安曉恩說什麼都不肯換上新衣,堅持要穿她三哥為她準備的丑衣服,她相信美由內心發出,與衣料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