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她就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在笑什麼,我的樣子很可笑嗎?」看看身上香奈兒的秋裝,季緲緲不覺得自己的打扮有哪里值得人發笑。
「沒什麼,與你無關,是我在發神經。」她差點忘了眼前的人。
一看到她她心情就愉快不起來,再過兩天將成為新嫁娘的女子邀她談,感覺像是鴻門宴,有那種談判的意味,千金女對叛逆女,元配與情婦。
不知道問的心里在想什麼,他老是三緘其口的用神秘兮兮的眼光睨她,等她一回頭問他什麼事,他馬上笑著說她越看越有味道,像個女人。
廢話,她當然是女人,孩子都十一歲還能造假,要贊美人也不會挑些討喜的話,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她越來越有成熟女人的嫵媚。
但是,他到底結不結婚?
照樣去看場地,照樣興高采烈地問她他的結婚禮服好不好看,照樣聊著宴客名單,就是不說他們的未來會怎樣。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當情婦的料,一旦他結婚了,她會狠狠的逃開他帶著于問晴再去周游列國,從此不再踏上這塊連傷她兩次的土地。
憑她的外在魅力還怕找不到人來愛她嗎?頂多她再哭上個三天三夜,要遺忘一個人太容易了,她曾經做到過一次不是嗎?
心口有點緊,想喝不加糖的咖啡,她此刻的心情和咖啡一樣又黑又苦。
「你是不是在怪我邀你出門,你一定很忙……」忙著為我做婚禮造型。怯笑連連的季緲緲手指紋著餐巾紙囁嚅道。
于弄晴搖搖手要她別在意。「大概的前置作業快完成了,禮服會趕在你出嫁的前一天做好,用不著緊張。」
「不是的,我是……我是……呃……」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了解、了解,婚前恐懼癥嘛!我保證你會是全場最美的新娘,沒人能搶過你的鋒頭。」關於這點她有十足的自信。
大部份的女人就為了等這一刻風光,而她專為她設計的白紗禮服,只會讓她更出色,襯托出她無垢的氣質。
「因為我是全場唯一的新娘嘛!」她開著玩笑試圖沖淡心里的羞快。
于弄晴沒料到她自嘲的玩笑,微愣了一下。「呃,你本身就是一位美女,不管穿不穿衣服都很美。」
「不穿衣服……」她咋舌的瞠大眼,像是忽然被嚇到似。
「人一出生本來就不穿衣服,是人太多事給自己穿上衣服,我在天體營走動時不會有人多看我一眼。」那種感覺真輕松。
人與人何必隔著一層布料做人,袒胸露體不分貧富、種族,整個世界像融合成純真的伊甸園。
「你去過天體營?!」季緲緲的口氣充滿羨慕,好希望自己也能去開開眼界。
「是呀!一群人或坐或躺或閑聊地走動,享受著陽光洗禮的舒適感,真是棒呆了……」全身的毛細孔都在呼吸。
她眼露神往的光彩。「你還去過哪些地方?我听說你很愛流浪。」
「是愛玩,定不下心。對了,有一回我到埃及數駱駝糞,我家于問晴還跑去偷摘人家聖池里的蓮花……」好好笑哦!花沒摘到先喝了引進池中的尼羅河水。
于弄晴說得活靈活現像一本旅游日記,在日本泡湯吃蚵仔面線,跑到加拿大賞楓撿拾楓葉,在人家的禁燃區烤肉,在西班牙偷放走柙欄里的斗牛,闖進印第安人保留區和他們比賽獵牛。
「我家于問晴才好笑呢!一口氣爬上阿爾卑斯山的滑雪場,結果她得意忘形的滾成雪球滑了下來,嚇得所有游客趕緊七手八腳地把她挖出來。」而她這個母親只在一旁大笑,看著小雪人由雪球中誕生。
紅通通的臉蛋,紅通通的鼻子引來不少外國人的關愛及憐惜,唯獨她爆栗子一個往她腦殼一扣,嘲笑她笨手笨腳愛耍酷。
「于問晴不是你家的狗嗎?」她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對話,不過並不是很在意于問晴到底是人是狗。她的描述好像好好玩哦!讓她也好想去嘗試一下放蕩的生活。
于弄晴有些困窘的笑笑,隨即臉上閃過一抹慈母的光輝。「她其實是我女兒,倒楣投錯胎的家伙。」
「她很幸運有你這樣的母親,我夏佩服你的勇敢。」一個單身女子敢帶著女兒四處游走。
「她可不會認同你的贊美,在她眼中我是個糟糕透頂的母親……咦?干麼直聊我,你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她太自我了,老是忘了別人的存在。
季緲緲羞澀的一笑,「不是很重要的件事,我只是想問你和鄭大哥是否在一起過。」
「你是要我離他遠一點,別去介入你們的生活?」心有點沉,她整個人都悶得快爆炸了。
季緲緲趕緊搖搖頭。「你誤會了,我是覺得你們看起來是很相配的一對,像是天生就該在一起。」
「真的?」心頭一寬,于弄晴有說不出的感受縈繞在胸口。
似釋然,似寬慰,以及一絲絲的歉意。
「你們以前就……交往過是不是?」他們給她的感覺像認識很久的老夫老妻。
「念書的時候,大家都笨笨的朝愛情一頭鑽進去,你不會介意這件事吧?」她到底是來試探敵情,還是了解敵人的動向?
她又搖頭了。「那你們當初為什麼不結婚,你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干麼,想把老公讓給我呀!」于弄晴不帶芥蒂的道,一派大姊大的作風。
是很想呀!「你怕不怕結婚?」
「怕得要命,不過我有三不原則護身,沒那麼容易走進婚姻墳場。」她開心地解說著。
「三不原則?」有用嗎?她想借用一下。
「一是不到四十歲不結婚,二是不談一百次戀愛不甘心結婚,三是賺不到五十億絕對不結婚。」夠偉大吧!
「哇!你……你太厲害了。」季緲緲眼中滿是崇拜的小星星。
「沒什麼啦!我就是不結婚,沒人奈何得了我。」三不原則太難達成了。
「你家人不逼嗎?」像她爸媽一天到晚老叮嚀她,嫁人以後要怎樣持家做一位好妻子,巴不得她早點嫁出去。
微笑使于弄晴容光煥發地像一枚煙火瞬間燦爛。「逃嘍!能逃一時是一時,天再高還是有一層天外天。」
「逃……」她腦海中頓時浮起兩個字︰逃婚。
「你放心,我會把你打扮得美如天仙,讓你擁有畢生難忘的盛大婚禮。」此刻的她笑得有點邪氣。
于弄晴清媚明麗的眼中閃著一道使壞的流光,覺悟到自己將做出一件令台灣商界沸騰的大事,她不想再放過深愛的男子了。
搶新郎似乎是不錯的游戲,不曉得老妖婆會不會氣到臉爆掉?
還有兩天。
她該行動了。
反正她本來就是壞女人,不在乎多冠上一項罪名——
搶婚。
第九章
拿破侖慘遭滑鐵盧一役的戰敗是什麼滋味?是不是懊惱的想往牆上一撞,好頭暈腦脹地不想失敗的感覺,安慰自己仍是不敗的小巨人?
可是事實證明一件事,人不可以太獨斷獨行,偶爾也要听听人家的勸告,帶一票隨扈出門多威風,還能假裝自己是不可一世的極道之妻,肩上刺著可笑的紅牡丹。
一方斗室……不,應該說豪華至極的大牢房,飄逸的薄紗罩著紫檀色的大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蔓延四周,可惜鎮定不了她浮躁的心情。
其實于弄晴可以不必讓自己陷於此種困境中的,才三樓高的建築物根本困不住她,床單一撕一打結往下拋去,不難在短時間離開此處。
不過那個人太狡猾、太卑鄙了,居然懂得利用「人質」來牽制她,這下她想走都得顧忌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