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謊。」她的嘴唇發紫,身子微微地顫動。
「玉坦曾說過,如果沒有你,他會在虹兒十六歲時就定下她,也就是說是你在妨礙他擁有愛人的權益,你是壞、女、人。」他言盡於此。
充滿震撼性的一段話打得她招架不住,她是壞女人嗎?
眼神失去生命力,向百合像是叫人抽了靈魂似的黯然不語,頭低垂地注視二哥為她重新上藥,她真是這麼不可愛吧!所以每一個人鄙視她的護愛行徑。
那一刀割得夠深了,可為何還割舍不下心痛,她的付出難道沒人能了解嗎?
不該是我,不該是我,不該是我被放棄!她的心仍然充滿怨懟,不滿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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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是這里吧!怎麼門鈴拆掉了?」是誰這麼壞心眼?
「敲門好了,里面應該听得到。」向來不苟言笑的男子冷然的說。
女子讓賢的一笑,「你來,大哥優先。」
開玩笑,鋼制的大門哪!要敲多大聲才有人來回應,肯定很痛。
「頑皮。」男子眼神一柔的提起手。
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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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他居然要開除我們耶!真是笑死人了,他到哪兒找像我們這麼優秀的團隊,是我們不嫌棄才肯待下來為他賣命,搞不清狀況的男人。」
笑得不像話的珍妮佛手腳可靈活了,一見某人拳頭一握就趕緊腳底抹油,躲在他「惡勢力」不及的角落吐舌扮鬼臉。
她,二十五歲,哈佛經濟系畢,目前是晴天財團的財務評估委員,也就是評估借貸公司的資格是否符合他們資助的條件,職位相當於財務經理。
避錢的就對了,所以要卷款潛逃易如反掌。
一行晴天財團的高層幕僚給自己放了個假,順便讓底下員工松口氣,編了個年度旅游計畫送他們去歐洲玩一星期,暫時不接任何工作。
其實說穿了不外兩個理由,一是乘機偷懶,二是來台灣鬧鬧場,誰叫執行長結婚沒通知一聲,害他們少了親吻新娘的機會。
不過呢!他們也意思意思的送了個薄禮,讓新婚夫妻成了風雲人物,不枉執行長多年來的「照顧」。
所謂的照顧是不管他們死活,任由他們勞力勞心的賣力工作,直到壓榨完最後一絲氣力,而他只是坐享其成,久久才想到要上網聯絡一下,執而不行的光收股利的投機份子。
現在外面鬧得風風雨雨,屋里頭熱熱鬧鬧的吃吃喝喝,如入無人之境般目中無人,無視主人的怒目相視怡然自得,自動自發地搜刮起冰箱,一個禮拜的存糧不到三天已經告罄,只剩下半包白米煮稀飯。
「台灣的米真好吃,不像我們在美國吃的好似狗食。」這個字怎麼念?蜀水米?
艾瑞克的滿足是所有人的心聲,真不想離開這塊美食天地。
「養狗嘛!反正你們也吃了二、三十年,所以一副狗模狗樣。」這群瘟神。
「抗議!我是義大利人,我是吃義大利面和蘑菇醬長大的。」他不吃狗食。
「抱歉,本人來自日本,我吃壽司和生魚片。」台灣的味噌湯不夠道地,有待改進。
一本正經的大寶正在做飯團,里面包著話梅和酸黃瓜,撒了些芝麻粒。
「加拿大的鮭魚又肥又大,歡迎你們來我的家鄉品嘗燻鮭魚。」杰西比了個大大手勢。
接著是其他人撇清關系的話,絕不承認自己是吃狗食的畜生,極力宣揚出生國的象徵美食,絞盡腦汁也要畫清界線。
唯有陳默不作聲,因為他是土生土長的華裔美國人,熱狗、漢堡從小吃到大,實在沒什麼值得可歌可泣,反而容易被人譏笑為垃圾食物,高膽固醇的迫害者。
「虹兒,這群蝗蟲都是有害的,你不用和他們打交道。」免得被帶壞。
「不服,我們是有利土地的小蚯蚓,你嚴重傷害我們的自尊心。」小蚯蚓、小蚯蚓,她是可愛的小蚯蚓。
「少做出滑稽的動作,你是只愛作秀的毛毛蟲。」滿臉不豫的管玉坦滿心戒備地守著老婆,以防她被拐。
侮辱。「我是破蛹而出的美麗蝴蝶,準備來煩死你。」
「變態。」他冷冷一諷。
「嘎?!」什麼意思。
含著笑意的向虹兒小聲解釋,「蝴蝶是一種完全變態的昆蟲。」
「喔!我懂了,他說我變……」她了解意思地瞠大眼,「你罵我不正常?」
「我同情舅舅、舅媽,生了個女兒二十五歲才發覺自己的異常。」眼楮再大也沒他老婆的美目迷人,瞧她睜得像個綠巫婆。
「你……表嫂,你好可憐喔!嫁了個可惡的男人,你的下輩子我會為你負責的。」使壞是她的專長。
「狄小珍,你活得不耐煩了嗎?」想他早死呵!好負責照顧他的「遺孀」。
她咬牙切齒的一瞪,「請不要任意修改我的中文名字,我爸爸、你的舅舅會哭死。」
什麼狄小珍多難听,她的中文名字是非常有味道的狄珍蜜,但在美國她一向都用英文名字,而雖然她是中美混血的漂亮寶貝,但西方人的外貌使得認識她的人都不相信她有一顆傳統的中國心。
「我舅舅、你父親授權我對你的『管教』,打死是你不受教。」也就是死不足惜。
活該!
「好……好狠毒……」她抖著唇假意害怕。「表嫂,你要加保幾個意外險。」
「狄小珍——」
「干麼,牙齒痛就『出去』看牙醫呀!我想外面的媒體散得差不多了。」頂多走在路上受人指指點點,像大明星一樣被人追著要簽名。
「這是拜誰所賜?你,你,你……」他一個個點名,「你們還不給我滾回美國工作。」
毫不在意的珍妮佛挖挖耳朵,「我們的執行長又不在,努力給誰看。」
「年終獎金不要了吧!罷好可以省下來,本來打算發半年份的……」他一副賺到的表情朝她一笑。
「不,你不能公私不分,那是我的血汗錢。」她眉一擰地苦苦哀嚎。
「是嗎?我沒聞到咸味,等到鈔票有味道再來領薪水吧!」血汗滴成河自然東流。
「你連這點錢也扣喔!小心老婆會下落不明。」綁架勒索她來做。
「我相信你會先離奇失蹤,然後我會上舅舅家致哀。」T大講師豈會被她難倒。
「你好討厭喔!」說不贏他的珍妮佛噘著嘴。
「我老婆喜歡就好,你的意見不值一哂。」他笑著,一手拿起拖鞋一擲——
「啊!誰偷打我……」撫撫後腦,艾瑞克嘴上咬著一根冰棒。
「挑一根紅豆的拿過來,不許偷吃。」還吃,一群不事生產的豬。
「沒了。」他趕緊三、兩口把手上剩的那根冰棒給吃光,死也不分人。
避玉坦挑眉一橫,「你把三盒的冰棒全吞了?」
「台灣的冰太好吃,上次那個烏漆抹黑的木炭冰和黃澄澄的童屎冰都不錯,不知道可不可以打包回美國?」他指的是仙草和愛玉。
「木炭冰?童屎冰?相當有創意的說法,你等著讓人打死。」他以後要吃冰前會先考慮。
近五十坪大的房子一下子擠進他們幾人,本來稍嫌寬敞的空問頓時擁擠,再加上西方人的體型普遍高大,摩肩擦踵的情形不時發生。
因此兩位主人佔住了大位就不許人接近,空氣已經夠稀薄了,不需要再制造使用過的「臭氧」來污染環境,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不可否認他們帶來天大的麻煩,同時也解決不少風波,代為教訓意圖「染指」他的蜘蛛女,省得他日後還得自己出手。
但是——
不堪其擾的程度遠勝於他們所掀起的狂潮,他還算在新婚期,愛妻的情話也才釣出一句,他們偏不讓他有個安靜的獨處時間,吵吵鬧鬧地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