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在哪里見過她,似有若無的印象一時間無法聯想。
她不是傻子,統領千名海盜可非魯物。「水玲瓏。」
「玲瓏透澈,冰清玉潔,你是嗎?」他的口氣是懷疑此名的真假,卻引起另一人的誤解。
壯漢表情一怒地上前質斥,「你敢侮辱我家島主的清白?!」
「王丑。」唉!他更是不打自招,自掀底牌。「退下。」
「是,島主。」
「島主?!」東方無我的黑眉往上一挑。
「與你無關。」王丑的耿直是他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
她的身份不能見容于世人,位高權重僅限清風島,一出了島她和平凡人沒兩樣,只除了她是欽命要犯。
無關?為何他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異樣感受?「水玲瓏真是你的名字嗎?」
「是與否並不重要,井、河老死不相見,你不會有再見到我的一天。」因為她的世界在海上。
「肯定的話別說得太滿,你確定我肯放你走?」她欠他一句抱歉。
「留下來陪我們喝一杯嘛,相逢自是有緣。」白衣男子笑著舉杯一敬。
「我想走沒人攔得住,東方莊主最好別逼我動手。」他可是柔兒的如意郎君——她拱手相讓。
「東方兄,小美人下戰書了,你別丟男人的臉,水酒一杯敬佳人呀!」好個狂傲美女。
東方無我目不轉楮的道︰「女孩子家別太自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對對對,天外天還有神仙,你還是乖乖地陪哥哥喝個痛快,免得自討苦吃。」每朵花兒都該好好憐惜,管他香花、毒花。
「人外人,我一刀了結,天外天,我一掌劈開,誰敢擋。」神佛讓路。
「好個驕傲女子,硬是要得呀!東方兄,你小心她一張口吞了你。」嚇!小生怕怕。
「你太自大了,不過深得我心。」無法無天,任性妄為。
「拜托,你們是打不打?公子我等得好心焦,你們當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閉嘴!」
「住口!」
兩人四道冰冷視線一射,白衣男子吶吶地揚扇訕笑,「好、好,我不殺風景,你們不用同仇敵愾的用眼刀砍我,小生受傷甚劇。」
他傷得好重——面子。
他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局外人本來就是搖旗吶喊敲敲邊鼓,他們不理會也就算了,何必有志一同的怒目相視,害他心頭狂跳。
「你朋友?」沙琳娜眼泛殺意。
「不算是。」酒肉之交不值一談。
「喂!我們可是生死至交,瞧你的口氣多生疏。」倒抽了口氣的白衣男子臉色一白,生怕血一般的長鞭往他玉膚俊顏問候。
「世上的野狗真不少,不介意我宰條下流大省得吠聲擾人吧?」吵。
「不要呀,我天性純良,上有老母,壞事不為,惡事不做,你千萬要高抬貴手上見死不救,什麼朋友嘛!
東方無我無所謂的揚起手。「請便,不打擾姑娘殺狗的樂趣。」
「東方無我,你……你沒良心呀!」還真讓,他存心要人難堪嗎?
「得罪了。」接著鞭子一揚。
看似文弱的白衣男子拔空一躍,險險地避開破空的啪響,只躲不還手的束竄西閃,他是輕功練得精,方便逃命用。
一鞭未著,沙琳娜的紫眸迸射出邪異光彩,妖魅得令人心生畏怯,仿佛夜叉手持奪命金鈴催魂上路,一刻不得停。
「小……小姐,有官兵……」氣喘吁吁的小丙子扶著房門急報。
眼一凜,她收回紅鞭。「走。」
***
「她該不會是個賊吧?一听到官兵兩字退得可真快。」好可惜,少看了一場戲。
氣定神閑的葛王爺逢凶大爺嗑著瓜子,斜躺在花魁懷中,十分享受她的殷勤招待飲著薄酒,不時咬咬她蔥白的小指。
嗯!香氣襲人,妍媚可人,這才是美人窩嘛!令人樂不思蜀。
罷才那個妞太辛辣,嗆得他渾身不舒服,仿佛走了一趟冰火夾攻的死之谷,一身傷痕累累地拖著老命求生,現下終于飲得一杯甘泉。
他斜睇一眼,楚腰縴細,軟玉溫香,偎紅倚翠乃人間一大樂事,無邊的風月醉人胸懷,略微補償他「受驚」的小小心房。
女人喀!不就是蒙語媚言、柔膩銷魂地服侍男人,瞧這裁雲的手心多女敕呼,撫著他的俊容時是多麼溫柔、貼心,令男人流連忘返。
尤其是凝脂般的豐胸,枕起來的感覺似神仙,要人不心猿意馬都很難。
「她是誰?」
梆逢凶輕笑地含入一顆小櫻桃。「我說東方老弟,人家姑娘的自我介紹你沒听仔細嗎?」
「你認為那是真名?」他不以為然,江湖上並無這號人物。
「是不是有何關系,難不成你瞧上她了?」更名假名不過是一種稱謂罷了。
「她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尤其是那雙紫瞳叫人印象深刻。」他困惑極了。
「說的也是,中土人士極少有紫色瞳眸,不過她的五官細致略帶英氣,不像蠻夷女子。」七分似江南兒女,「你想,是不是中原人娶異邦女子所生育的子女?」
有此可能。「巡城馬,你看她是誰家的女兒?」
「請別當我是神,我哪曉得她是誰?」「巡城馬」的封號是道上朋友的戲稱,他哪點像包打听的牆頭草!
頂多愛窺人隱私,多少收集一些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賣賣錢而已。
「你在告訴我不想賺我的銀票嗎?」嘴角一勾,東方無我誘之以利。
梆逢凶倏地由美人懷中抬直身子,十分可親的一笑二多少?「
「一萬兩,如何?」金錢乃萬惡之首,人心就此沉淪。
難救。
「加一點嘛!小弟最近家里缺糧。」他揚起眉梢喜不自勝,手指比了比。
有錢是大爺,他見風轉舵的稱起小弟來。
「沒想到皇上苛待你至此,堂堂的王爺竟無米為炊。」他挖苦的一嘲。
訕笑聲顯得虛弱。「呃,我開銷大嘛!一萬兩銀子不夠我包下小雲兒半個月。」
斂眉淺笑的紀裁雲剝了一顆西域葡萄放入他口中,柔情似水地挑逗著他,含媚的明眸勾動無限風情,似有若無的送著情意。
煙花女子無真意,她懂得看人臉色,誰是對她的有心人一目了然,自然要盡心服侍多挖些好處。
既然身處煙柳之地就用不著裝清高,她是什麼身份自個兒清楚得很,污了的身子是入不了清白人家,來日讓人贖了身也不過是小妾,今世已與正妻無緣,即使她貌艷如花,秋水為姿。
紅顏呀!生不逢時,在定命運乖舛,她早在十三歲掛牌破身那日已認了命,不敢妄想有好男人能娶她入門。
只求一生平安順暢,早日月兌離這生張熟魏的皮肉生涯。
「三天,兩萬兩。」
嗆了一口氣的葛逢凶拍拍胸口順氣,「兄弟,你也太急了吧!好歹讓我和雲兒溫存幾天。」
「我不喜歡有事懸在心頭,除非你嫌白花花的銀子礙眼。」他處事講求明快,絕不拖泥帶水。
「商船遭劫一事你打算暫且擱下嗎?我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銀子永遠不賺多,取之有道乃君子之風。
東方無我表情略微一冷。「你查到多少?」
「不多,大概知道是何人所為。」根據大難不死的伙計描述,八九不離十。
「說說看。」
他倒要看看誰膽大包天,連東方家的商船都敢覬覦,連人帶貨地洗劫一空,只剩一艘空船和幾具尸體,以及數名徘徊生死邊緣的船夫及小廝。
則天皇帝特頒的「武林第一家」封賜豈是尋常人家可得,即使是當今聖上也禮遇三分,無知海賊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蔑視他東方家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