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琳娜不輕不重地冷哼。「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以為佛祖敢收你這個千年大禍害嗎?!」
「老子就不信你一生順順利利,遲早有個男人會治你。」他像是詛咒似地道。
「爹,你在期待女兒的不幸嗎?」嗟!死海盜頭子。
「老子是可憐即將娶到你的東方無我,他家的香火肯定不盛。」香少燒,佛不佑。
他的幸災樂禍引來另一個女兒的怒意。
「爹,同樣是你女兒,為什麼不能是我嫁進東方家?」不服氣的沙家二小姐搶著要出閣。
沙霸天冷厲的一橫視,「東方家是何等人家,憑你還入不了那道朱門。」
「不公平,爹偏心,我的容貌並不三妹差,而且更能持家。」她不甘心好處盡讓這個雜種三妹一人獨得。
東方家的財勢與朝廷的交好是人盡皆知,一入東方門便是高高在上的莊主夫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會老是壓在三妹之下受人忽視。
「是呀!相公,柔兒都不小了,你怎能厚此薄彼的不為她打算打算。」沙秋柔的娘親不免幫腔。
女兒得勢她也沾點光,省得看人臉色過活。
「是不小了,睡遍了全島的年輕漢子還敢出去丟老子的臉,你以為東方家的人肯接納個爛貨為主母呀!」不知恥。
「爹,留點口德,自個的女兒何必說得如此難听。」表情一沉的沙琳娜不豫地投以一瞟。
「難道老子還污蔑她不成!十三、四歲就和狗子他爹胡來被我逮過一回,然後是楊家小子……」他一口氣數了十來個男子名字。「要是她肯潔身自愛,老子需要犧牲你嗎?」
犧牲?!沙琳娜笑得冷然。「老頭子,你當我是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嗎?」
想不到海盜也有做善事的一天,當年沙霸天好死不死的救了東方老爺一命,因此厚著臉皮地指著兩家夫人的肚皮訂下婚約,強逼著人家要報恩。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正主兒早在十八年前就香消玉娟,死時不過十歲,所以在七年之後他又挾思索報,要人家履行當年約定,只是妻子人選換了,由排行算是大姐的沙婉兒頂替。
誰知一場斑燒奪走了她的正常,二十歲的姑娘舉止像七歲幼童,傻里傻氣地活在長不大的世界里,令人嘆息之余不免心疼幾分。
沙霸天僅存的三名女兒以沙婉兒生得最美,但是她不擅打扮反而顯得有些其貌不揚,其次是沙秋柔,再者才是當家的沙琳娜。
不過,三人若是一字排開,最能引起男人注目的莫過于渾身妖邪的混血美人,她一雙冷得深不可測的紫瞳充滿靈魅,讓人移不開目光。
「嘿嘿!小火焰,你別把烈火燒到老子身上。」他怕極了這個高深莫測的女兒。
「烈火」是女海盜沙琳娜橫行海上的封號,意思是她所到之處盡成灰燼,絕不留一點殘渣喂海里的魚蝦。
「爹,三妹不想嫁你何必勉強她,我不信東方無我不賣你面子敢休了我。」不死心的沙秋柔再一次為自己的終身幸福努力。
「老子是海盜你當是玉皇大帝呀!他連皇上的賜婚都敢拒絕,老子算老幾!」他還擔心對方悔約呢!
但是,若是進門的是娜丫頭就另當別論,他一點也不操心她會吃虧,該小心被休的是東方無我。
「他拒絕皇上賜婚?!」沙琳娜挑挑眉。有意思,很狂妄的家伙。
「娜丫頭,東方無我和你有得拼,換成是柔兒,我看她大門也不用進去,直接坐回頭轎跳海好了。」他不是危言聳听。
東方無我的精明深受皇上的賞識,多次想招攬為官未果,十幾個公主任由他挑選亦遭拒,傲慢的程度氣煞天下士人。
「爹,你少瞧不起人,你一向偏袒三妹,我不信我嫁不了東方無我。」沙秋柔賭氣的扭頭就走。
「柔兒……」她的娘親也有口怨氣不吐不快,「相公,你到底還要忽視我們母女倆到幾時?」
淚眼一茫,她追著女兒而去,沉重的閨怨撞擊每個人的心窩。
只是——海盜窩哪來的工夫傷春悲秋,三、兩句話的移轉已讓人遺忘她們的存在,沒人在乎她們母女倆幸不幸福。
風,是無情的。
第二章
倚紅樓高掛的橫匾兩側盡是刺目的紅燈籠,輕技薄紗的青樓女子倚在門邊嬌媚一笑,送往迎來的嗲著軟語,左手一勾、右手一攏地爺兒長爺兒短的貼上前,酥了尋芳老爺的骨頭,婬心一起地卿卿我我。
鶯聲燕啼,濃烈的脂粉味,老鴇虛偽的歡迎聲,太平盛世的繁華盡在眼前。
花枝招展的窯姐兒咯咯笑地倚靠著客人的肩膀,管他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有錢王八坐上席,落魄鳳凰不如雞,她們眼中只認錢,張三、李四都能冠上個爺字。
在這浮華的光景,突來一幕不協調的畫面,一個高七尺的壯漢往大門口一站,所有人都不得進出,想由他腋下一鑽都得憑本事。
喧鬧的聲音在瞬間靜止,有個少年在壯漢背後探出頭,雙手一推地催促他向前走,可是他仍不為所動地屹立不搖,如同門神般的冷著眼不發一言。
直到一句女子的斥喝響起,他才移動腳步,動作僵硬地走進一堆女人環伺的倚紅樓中。
「喲喲喲!耙情姑娘是走錯路,錯把咱們倚紅樓當成酒樓飯館了。」
老鴇揚高的尖音十分刺耳,不住打量的神色似在評估女子的姿色,看夠不夠掛牌幫她賺個老來本。
「放肆,你活得不耐煩,敢嘲笑我家主子。」少年表情一惡,凶狠得好像要捅老鴇一刀。
但他稚氣的臉龐威恫不了人,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鴇根本不當一回事,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直往那女子身上溜,賊兮兮地帶著三分算計。
長安城里雖有不少外邦人士來往,可是她從沒見過那麼美得邪氣的紫瞳,這女子若是肯在她倚紅樓待下,日進斗金不成問題,百花之魁當之無愧。
「小兄弟火氣真大,要不要叫個姑娘來退退火,保證你快活似神仙。」她曖昧地掩著唇笑,招手喚來兩名女子。
少年臉皮薄地退到壯漢跟前。「走開,少來煩我,小爺我不是來找女人。」
「喲!來我倚紅樓不找女人,莫非是陪同那位姑娘來賣……哎喲!你竟敢打老娘!」她的話招來少年的一耳光。「打你算是便宜你,要是敢再出言侮辱我家主子,小爺先割了你的爛舌根。」不知死活的老女人。
「你……你太目無王法了,我姚金花的地盤豈容你撒野。」老鴇一吆喝,十幾名打手由內室奔出。
一看對方龐大的陣仗,少年二話不說的躲在壯漢身後叫陣,他也怕死。
「有膽你給我站出來,別躲在客人後面,老娘要你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礙于大塊頭的阻擋,老鴇不好命令手下出手。
「天有多高沒量過,地再厚也沒人挖空過,有本事你放馬過來,我家丑叔一拳揍得你金花變水花,爛泥一拍。」他就是要仗勢欺人。
海盜嘛!誰跟你講王法,先打了再說。
老鴇恍然大悟的指著這一行三人,「原來你們是一伙的,準備來鬧場是不是?」
「誰管你一屋子的男嫖女娼,我家主子是來找人的。」要是看不順眼,砸了也無妨。
「找人找到妓院來,你家主人是叫男人拋棄了不成?或是來找相公?」一位目光婬邪的常客不怕死的調戲道。
「王丑,教訓。」
「是。」
女子一聲令下,壯漢身形極快的一移,咋喀的骨碎聲令眾人心驚的一退,一群打手全目瞪口呆的吞吞口水,想著自己的手臂有多脆弱,不堪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