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之女 第13頁

「你錯了,我們是陌路人,最好互不牽絆地各行各路,免得有人橫尸荒野。」早知道就走水路避開他。

他輕笑地踢踢馬月復。「小娘子害晚了,我不會取笑你的言不由衷。」

「東方無我,你再叫一聲小娘子試試!我保證你們東方家就此斷絕香火。」沙琳娜的火氣直線上揚。

適可而止是聰明人的做法。「我的小未婚妻惱羞成怒了,那我該叫你什麼呢?」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你要我重復幾次?」臉一沉,她不快地瞪視著他。

「叫你沙姑娘嗎?顯得太不親近,讓我再想想。」他佯裝不妥地搓著下顎。

「你為何不去死,老跟著我干麼?要討回三艘船貨也太遲了。」她惡毒的一咒,心有萬般不耐煩。

「當是聘禮吧!我沒打算索回。」在得知她的真實身份之後。

皇上千方百計地要他入朝為官,甚至命他領兵十萬去攻打海上流寇,事後賞銀百萬兩,並封候入相迎娶孝昌公主。

貨船遇劫他是不太痛快,本來有意接受聖上美意討伐海賊,但是只要一想起刁鑽、蠻橫的公主,他的興致立即全消,寧可自行處理也不願沾惹上李珞,她和沙二小姐一樣難纏,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老仗著鳳女身份排除異己。

爆中侍女若有容貌佳于她者,通常不是慘遭毀容便是死于非命,鮮少有人逃得過她毒手,心胸狹窄得容不下任何艷婢嬌奴。

皇上眼中的至寶在他看來如同破銅爛鐵,燒盡精火也煉不出一把好劍,只能放在爐灶上盛盛冷湯,無法端上桌。

「我代大姐先謝了,姐夫的盛情難卻,後續的六禮別忘附上。」狡黠一笑,沙琳娜順水推舟地撈個小姨子做做。

表情陡地一冷的東方無我伸出馬鞭抬起她的臉。「信不信我當場將你變成我的女人?」

「君子動手,小人動手,你想我會屈服嗎?」可笑,他未免過于自大。

「小娜兒,你不想大名掛在皇榜上吧!」與她斗狠,實屬不智。

海賊的生活磨利了她的性情,硬踫硬絕對行不通,他狠她更狠,死生置之度外的無畏正是他所畏懼的,他要她活著。

為之一驚的沙琳娜臉色變得十分凶惡。「誰準你喚我小娜兒!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沙秋柔。你不會忘了親手送上門的‘禮物’吧?」這可是他犧牲色相所換得的情報。

不愧是海賊的女兒,不管他如何厲言逼供始終不得其解,只緊咬著蚌殼嘴問他幾時成親,含羞帶怯地攀著他手臂低喃婬穢字句,勾引著他共效于飛,好珠胎早結。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他只好虛與委蛇,假意欲與她共結秦晉之好,在調笑間取得他想要的秘密。

女人的單純叫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得到想要的一切,沙二小姐的獻身只讓他反胃,目的既已達成便無利用價值,衣服一攏隨即走人,並未真正要了她。

縱橫江湖多年,他頭一次拉段委屈自身,以美男計獲得巡城馬遍尋不著的答案。

為了小娜兒他真是不計代價,這筆債最終還是要算在她頭上,他會一點一滴地由她身上取回,丟餌之人是該付出小惠,上回的輕吻已不足以補償。

略顯懊惱,她低咒一聲,「我警告你,東方無我,別再讓我听見。小娜兒。這三個字。」

「東方大哥或無我,你隨意挑一個吧,喚聲相公也成。」他心胸寬大,絕不介意。

「少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本姑娘不接受威脅。」她死也不喚那種惡心的字眼。

連她爹的那些子女她都一律直呼其名,哪來哥呀姐的煩人稱謂,他簡直是挖了春豆還要秋葵,得意忘形。

「小娜兒,你肯定是威脅嗎?小、娜、兒——」這是交換條件。

「你……土匪、惡霸,我不殺你誓不為人。」兩人近在咫尺,她的紅鞭如流星劃過。

一道虹影乍現。

不避不閃的東方無我硬是吃上一鞭。「土匪配上海盜,惡霸與刁蠻女,你說我們是不是天生一對?」

「干麼不閃,你以為我會因此而內疚嗎?」心口一抽,沙琳娜倔強地扭過頭,不看他臉頰上的斑斑血跡。

「不讓你消消火怎成?萬一氣出內傷我會心疼。」東方無我含笑的嘴角隱著寵溺之色。

「巧言令色,別當我是沙秋柔,花言巧語對我不起作用。」哼!好听話人人會說,她不會傻得輕信。

男人的奸佞和狡猾她可一清二楚,底下的海盜們個個專精,為多得一份財富不惜自相殘殺,互扯後腿,什麼陰險的詭計都使得出來,毫無江湖道義可言。

看多了自然寒心,男人在她眼中的評價都不高,全是些猥瑣小人,所以她從未興起成親的念頭,一個人反而自在。

因此當老頭子提起那件荒謬的親事,她二話不說地回絕了,以她現今的身份、地位,用不著依賴男人過活,也許哪一天興致一起擄幾個小相公回清風島也說不定,像老頭子一樣妻妾成群,享受男人的伺候。

「我的烈火娘子,你想我像是那種會哄姑娘開心的人嗎?」他失笑地抹去頰邊滴落的鮮血。

她不肩的說起違心之論,「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和你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你說我們怎麼會不熟呢!這是我們第三次‘不期而遇’。」他睜眼說瞎話,將刻意安排曲解成不期而遇。

除了第一次的意外交手,其余兩次都是他用盡心機的靠近,說是巧遇只會令人嗤之以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動機。

她,是他最終的目標。

「東方,你真要厚顏無恥的跟著我?」一臉的血讓她看了刺眼。

紅,是她的顏色,誰都不許剽竊。

真有她的,堅持不喚他的名字。「是同行,我有要事要到洛陽一趟。」

「是嗎?」她輕啐著一眄,「不帶任何隨從和管事,你想干什麼大事?」

「洛陽方面的商號出了點事,我去了解一下損失狀況。」東方無我輕描淡寫的說。

其實是件不太嚴重的小事,洛陽城的商號意外遭祝融光顧,文管事懷疑有人縱火,連夜飛鴿傳書至長安通報,希望上頭派個人來追查。

他不假思索的動身,一來視察洛陽的商號運作情況,二來他接獲葛逢凶的消息,烈火一行人已經動身,正往洛陽方向而去。

輕騎簡出才好追上她的馬車,多余的隨從只會拖慢他的速度。

沙琳娜的眉頭一顰,「把你的傷口處理好,看了礙眼。」

「你種下的因,該由你來收拾。」黑瞳中泛著笑意,他的「苦肉計」奏效了。

「等到日出西方吧!我會替你準備好上等柳木,姐、夫——」隨口一說他當是善心大作嗎?

想要娶她貓如水中抓月,難如登天。

「小娜兒,你不要惹我發火。」聲調冷了幾分,他的口氣微帶慍意。

他非常不喜歡她刻意的稱謂,他不受人擺布,欠恩的人並非他,誰的債由誰去償,與他無關。

「你……」她忍下怒氣地握緊韁繩,「咱們扯平,你別再跟我說話。」

「不成,你的要求太為難人了。」他淡笑薄謔,搖著食指凝望著她。

遠處有座茶棚,冒著香氣的茶味順風傳來,引得過往商旅路經此地,總會入內歇歇腳,飲兩口提神的涼茶。

棚前系了幾匹黑色大馬和老灰驢,有個賣雜貨的竹筐擱在棚口,半滿的座位盡是疲憊的交談聲,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家鄉事。

顯目的幡布隨風飄蕩,忙碌的中年夫妻來回穿梭加茶水,幾個幼童在茶棚後玩耍,嘻嘻哈哈的笑聲顯示開元盛世,安樂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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