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溫暖的南方小島上空住著一位理智之神,長年與愛耍小孩脾氣的時間之神遙遙相對,一南一北原本不該有交集。
然而就在十七世紀時,歐洲一名黑發綠眸女巫大開時空之門,一躍兩世紀地來到十九世紀的古中國,時間開始變得有點紊亂,不時出現扭曲的時間線,將未來的人送到從前,而已作古的「死人」卻來到了未來。
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一年失蹤個十來人算是小Case,地球上就是人多,一條人命輕賤如塵沙,風一吹就沒了,何必為了一顆小沙子去煩心呢!
偏偏西方的上帝和東方的天帝連袂來抗議,縱容未來的人類回到過去會重寫歷史,造成他們作業上的不便,月老和丘比特老是找不到有緣人的亂綁、亂射一番,胡牽姻緣,以致人間怨氣沖天,動搖天之結界。
為了平息東西兩方的「神」氣,時間之神放下自尊請益理智之神,望能尋求一個解決之道。
時間雖是自成一界,不歸天界所管轄,但老是惹出亂子他心里總有些過意不去,絕對不是因為那票小神小仙一天千張的訴狀。
絕對不是。
「理智呀!你幫我想想辦法補補時間洞,你瞧我都瘦了。」圓臉的時間之神咳聲嘆氣地撫著彌勒肚。
不苟言笑的理智之神一睨他手中厚厚一疊訴狀,「掌管時間乃你本分,我等無從幫起。」
天、地、人、魔,妖分屬五界,而他們是五界之外的神祗,向來恪守本分即可,絕不干預其他神界運作,各自為政。
雨神負責下雨,日神光耀大地,自然之神撫育生命,而他不過是理智之神,除了賦予人們理智,他的能力尚不足以修正時間曲線。
人有職分,神亦如此,越俎代庖之事行不得,這是理智。
「喂!你干麼這麼小氣,好歹我們有好幾千年的交情。」他快受不了人界的小神來告狀。
「交情歸交情,理智歸理智,不可混為一談。」何況他不認為他們之間有交惰。
頂多是對門「鄰居」罷了。
「食古不化的老古板,幫幫我會要你的神命呀!」他很想吹胡子一瞪,可惜下巴光滑如鏡,面不生雜髭。
「那是你的職責與我無關,請回北方天空。」他很忙,忙著分送理智。
人界的人都太不理智,瞧那小小的蕞爾小島鬧得太不像話,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互相攻訐抵死不認輸,簡直幼稚到連他這理智之神都想生氣。
因為時間之神的糾纏,少了理智的人們開始自相殘殺,他想,再多耽擱一下,人們將不需要理智而是棺材。
「好無情呀,理智,枉我每天在北方擠眉弄眼地娛樂你,你一點都不知感恩回報我。」存心看他笑話。
「是騷擾吧!你並不是月神。」擁有無上的美麗和光華,令人賞心悅目。
他一火,丟擲出手上的訴狀,「你賺我丑是不是?你又好到哪里去,無心無血的平板神。」
「冷靜點,你太浮了。」理智之神氣定神閑地一張手,網住上萬張的訴狀。
經年累月的成績呀!
「你……你太可惡,撿什麼撿,嫌我不夠倒楣嗎?」他任性的一跺腳,欲震散令他生氣的訴狀。
誰知好死不死地踩破好不容易剛縫合得有點可笑的時間線,扭曲的線條當場迸裂,破得比先前還更嚴重。
兩人錯愕的瞠大眼,哭笑不得地張口結舌,他們是要及時搶救還是視若無睹?
突然,一個失控的小黑點沖入時間裂縫中。
「咦,那個好像是……沙家女巫?」不會吧!他沒那麼淒慘吧?
理智之神的臉皮微微抽動,「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在午睡。」
「我死定了,那群女巫會剝了我的皮。」心一顫,時間之神害怕的縮縮脖子。
時間之神二話不說的取出針線縫補以粉飾太平,人絕對不是他殺的。
一切純屬意外。
第一章
「我騎了把掃帚,啊炳要到天的盡頭,沒人陪伴我,啊炳我也不寂寞,青山綠水,鳥語花香,風光……」
竄改歌詞的走調曲子在半空中飄揚,讓不知情的路人以為這是唱片業者的宣傳手法,為提高銷售量不惜成本地砸下大錢來個空中相會。
不過,不知是不是播送系統故障,怎麼听起來像雜訊,有人會買才奇怪,難听得要命。
其實仔細瞧、用心瞧,再用望遠鏡調大倍數使勁瞧,就會發現有一抹小黑點瞬間飛過眼前,像是乘著掃帚的女巫呼嘯而過,掃帚尾還吊著聖誕老公公的大袋子。
是的,沒錯,就是女巫。
罷從香港采購一大堆用不著的高貴用品,一向不用護照的沙芎芎照往例「飛」回台灣,手中掛著一籠燒賣和鳳爪,邊吃邊哼歌快樂無比。
人生得意須盡歡,像她多懂得寵愛自己,有錢就買個痛快,盡情地給他刷到卡爆,心口才會舒暢。
女巫是不怕缺錢啦!指頭一彈就有新台幣,可是沒有成就感,感覺來得太容易,心很虛,不太快樂,人喪失生存意義。
所以她的口頭禪是給我錢,其餘免談。
她愛錢,但攢錢和花錢的速度成正比,正是所謂的過路財神是也,左手收錢、右手散財,半點不留身,叫人看了氣餒。
而她並不是只把錢花在自己身上,只是單純的有購物癮,不管用不用得著,一眼瞧上了就買,然後再一件件地送人,看了也高興。
有錢好辦事,沒錢請自便,條條大路通錢途。她挖錢的本事讓人發指,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公器私用的假借「女巫俱樂部」斂財,負責主持地下二樓頗為賺錢的星相館。
自個兒姊妹不計較,只要她少賣些愛情靈藥,也最好別拖她們下海就好,「代班」的日子能省則省,因為沒人像她愛錢成狂成痴到如此無可救藥的地步。
她們只想當個女巫而非錢奴才。
「主人,你可不可以別再凌虐我的貓耳朵?」掃帚前頭立了個銀白貓影抗議道。
沙芎芎沒有人的良心,一掌往白墨神氣巴拉的後腦拍去。「你懂不懂什麼叫天籟?沒音樂涵養的笨貓。」
「別打亂我的毛,要梳理很麻煩。」它在唇邊抹抹涎液往後腦一抹。
「你敢反駁我的話,活得不耐煩呀!」她用力地以指背叩它腦袋。
「疼呀!真粗魯。」白墨喵喵地發出不平聲。
「你在嘀咕個什麼勁,小心我把你丟下去。」肯定在埋怨她不仁。
它往下瞄一眼吐吐貓舌,非常優雅地舌忝舌忝前足。貓有九條命不怕死,不過才一萬英尺高而已,摔……摔不死。
大概吧,貓科動物一向聰明、俐落,應該不會有死亡之虞。它在心里向黑暗之王禱告著。
「主人,順風了,你該施展隱身咒降落。」為了自保,它還是謙卑些。
貓的貓格不值錢,尤其對一個嗜錢如命又花錢如水的主人而言,只要價碼令她滿意,它一定有新主人可跟,而且吃可憎的貓食。
若是不謹慎開口說了人話,無窮的禍患將會降臨高貴貓身,不是變成神貓就是解剖貓,兩者都非它所願,它有貓的尊嚴。
「白墨小痹乖,我有說要回家嗎?」這時候回去很無趣。
原本料定進不了沈氏企業和長虹企業的博兒與寶寶跌破眾人眼鏡,硬是踩到狗屎地順利當上秘書,害她不能清閑地賺大錢,得去找份月薪兩、三萬的小秘書工作。
想想真是可怕,兩個瞎了眼的上司,一流的人才不去錄取,偏偏把笨蛋弄上機要秘書位子,實在不高明。
「主人,你不把那堆垃圾運回家里安放,可憐的掃帚哥哥會哭。」白墨看看掛在掃帚尾的大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