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女巫 第16頁

小小的一道傷口並不深,卻令人驚心,絕然的態度和找死有何異,他想開口罵人,但一個音也發不出,她讓他憐惜萬分,不願錯過。

一會兒血止住了,細細的痕跡若不細察是看不太出來,她是故意用自身的美麗和他作對。

女人的美有時是致命的毒藥,你明知它有毒還是一口飲盡,在瀕臨死亡的痛苦中追求永恆的彩虹,企圖一握地扯下永遠。

「你太緊張了。」她手輕輕地一揚,如同蝴蝶吻過花瓣似的優美,臉上再無瑕疵地光滑如脂。

單牧爵詫異極了,「你是怎麼辦到的?」

「超能力。」既然越雋這麼解釋,她也懶得多做澄清,就一路含糊到底吧!

「超能力可以做到傷口自愈的程度?」未免神奇得令人狐疑,他總覺得她有事瞞著。

「只要不失去意識,要自救並不難,視傷勢輕重而定。」咦,她干麼向他談起自家私密?

沙夕夢越來越不了解自己,她痛恨失控的感覺,好像一切都在改變中,而她無力挽回。

她不喜歡虛無縹緲的不確定,非常的不喜歡,彷佛一陣白霧層層圍困住她,前進無路,退不見方向,一個人茫然地在霧中模索。

不喜歡,大大的不喜歡。

「你要去哪里?」單牧爵看她收拾好桌子要離去,連忙大步一跨的跟上去。

「下班。」

「才三點你就……呃,真快,五點了。」牆上的定時鐘準確無誤的響起下班鈐。

「我們不同路。」她不高興有人跟著,獨行是她的樂趣。

「送女朋友回家是男朋友的義務。」他知道她沒車也不坐公車。

有時他不禁猜想,以她的腳力走一、兩小時路程回家不吃力嗎?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沙夕夢予以否認。

他無賴的笑笑,「沒關系,我承認就好。」

「你……」

「別惱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培養感情,然後在花前月下訴說衷情,你儂我儂地指著流星發誓,你溫柔的偎向我懷里,我深情的吻著你……」

單牧爵多情地攬著她的肩,天馬行空地自說自話,完全不在意佳人一副僵硬冷漠的模樣,恨不得手上有針縫了他的口。

即使對她而言易如反掌。

與他們錯身而過的員工都露出會心的一笑,樂於見到俊男美女有好的結果,冰山也需要人疼嘛!

流線型的賓士載走令人稱羨的一對,停車場的角落有個充滿怨色的女人狠瞪著遠行而去的車子,報復的念頭油然而生。

一間優雅的西餐廳氣氛唯美浪漫,輕柔的音樂聲悠揚回蕩,淡淡的燻香味是來自歐洲的薰衣草,隔局分明地隔離旁人的窺探。

幾盆罕見的室內花卉裝飾著,高雅氣質的竹編山水橫裱在不定型木框里,給人溫馨的感覺,彷佛由污穢的人群中走入安然的小天地,自在休閑。

「來,吃一口龍蝦肉,大廚的手藝挺不賴的。」再配上一口白酒風味更佳,可惜她不喝酒。

沙夕夢被動地含下他又到嘴邊的鮮女敕白肉。

她開始反省起自己怪異的舉動,明明反抗不費吹灰之力,為何她現在會置身於為情侶打造的浪漫空間,順從的吃下貴而華麗的食物。

想騙自己是為了她最愛吃海鮮大餐才屈服,人總會有一絲不為人知的小弱點,女巫也不例外。

可是她的心卻不自在,郁郁沉沉像壓著什麼重物,一張嘴食不知味地上下嚼動,捉模不透自己的心里在想什麼,她居然和最討厭的生物在一起用餐,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她逐漸在意起他了,她也逃不過像眾姊妹那般悲慘的命運?

「吃東西別胡思亂想,我有面目可憎到令人噴飯的地步嗎?」他是台灣第一怨男。

「我討厭你。」她悶悶地微噘著嘴。

單牧爵反而笑點她的唇,「不錯,有進步,你在使小性子。」

「不要亂踫我。」討厭卻不排斥,她快要不認識失去冰防的自我。

「好啦!你就是愛任性,我不順著你成嗎?」他收回手,切了一塊明蝦沾魚子醬送到她唇畔。

「不要自以為了解我的胡說八道。」她是六個姊妹中唯一不知任性為何物的人。

「瞧你,又發火了,不就像個青春期的少女事事叛逆。」她肯定沒有青春期。

「我身上只有冰的氣息。」哪來的火?不快的沙夕夢拿叉子死命戳著清蒸干貝。

「醉酒的人通常說︰我沒醉。你眼里的火只有我看得見。」嘖!又在燃焰了。

他是瘋子。「是反映出你眼底的欲火吧!」

「我從來沒否認過要你的念頭,不過也要你配合才行。」他低低地睨著她輕笑。

「等到地獄結冰的一天。」她會帶束地獄花去祝賀。

「很快了,我會帶把火焰槍去破冰。」他早該想到這方式最迅速。

直搗冰心。

她冷淡的一瞟,「記得把藥吃了。」

地獄她沒去過,但是她曉得並未如世間傳說的可怕,全是以訛傳訛的謬言,那里住的是尚未馴化的下等魔物。

可是一經馴化的魔物乖得像人類飼養的狗,忠誠而听話,主人有危險時會奮不顧身保護主人,凶狠的程度不亞於殺人犬,是魔界人民的寵物。

「夢兒,你的關心真讓我感動,來,親一個。」單牧爵作勢要吃上她的唇。

「不!」急忙往後娜的沙夕夢不小心踫到端湯的男侍者,極度的厭惡感讓她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沒事吧?夢兒。」還好是冷掉的殘湯。他以眼神示意侍者離去。

有些抱歉的男侍者頭一點後離開。

「非常糟。」她的心情。

「要不要去盥洗一下?衣服上有青椒和玉米筍。」他很想伸手去拭,可是那位置很容易挨巴掌。

在她胸部。

「你、慢、用——」

丟下餐巾,她起身走向化妝室,籠罩冰霜的表情讓沿路其他客人望而生畏,主動地讓開怕被凍傷。

本來化妝室里頭還有三三兩兩的女客,不一會兒如廁完畢全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人對著明亮鏡面。

鏡中的女子揚起手腕一揮,衣服上拉拉雜雜的穢物頓時一空,乾淨得似乎不曾遭到潑灑,衣潔如新的不生一絲縐摺,領子微翻的也恢復平順。

望著鏡子里冰冷的容顏,她找回一點自信。

掬起清澈的自來水,沙夕夢往臉上一覆,涼涼的觸感平撫適才的不快,壓下厭惡的排斥感。

突地,她勾起唇角往上揚。

「先生,你走錯門了。」

濃妝艷抹的華服女子先是一怔,然後動作訓練有素地抽出皮包里的刀架在她脖子上,聲音粗嘎得叫人皺眉。

「不許動,不許張揚,乖乖的跟我走。」

「我女乃女乃說過,好女孩不隨便跟男人走。」她不是愛湊熱鬧的博兒,人家要綁架也拖著她去湊個數。

「少羅唆,別逼我在這里動手。」他神情略顯陰沉地以刀身一壓。

「走是死,不走也是死,至少我可以選擇死亡的地方。」她對著鏡子拭拭臉上的濕漬。

「你不怕死?」他凶狠的低吼。

「也許你會死得此我快。」敢在女巫面前動刀子,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誰說……」

他話未說完,門外的同伴像鳥一樣飛撞進來,他看到一雙充滿陰騖目光的眼,手中的刀不由得一顫,輕輕割破沙夕夢美麗的頸膚。

單牧爵一看,凌厲的黑瞳幾乎要射出萬支箭,沒有人可以在傷了他的女人後不付出代價。

「放、開、她。」

「你……你不要過來。」他看著昏迷不醒的同伴,臂彎的姿勢怕是已斷了骨。

「別讓我說第二次,如果你不想死。」他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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