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失手的沙南萼不慌不亂的看戲,其他人則七手八腳地忙著搶救大明星,一堆人推推擠擠,有個人太心急偶像受了傷,一個不小心還被電線絆倒。
哇!好壯觀的疊羅漢,一個一個疊趴上去,壓在最底下的人可就可憐了,無妄遭受二次災。
「不行,萬一壓扁他那張漂亮的臉蛋呢?」沙南萼自言自語的揚揚指頭,略施小力地把上頭的人扶勾而起。
因為大家都太緊張墊底的江邪的情形,所以沒人注意這個小小的插曲,都當是自己爬起來的。
「沙、南、萼、我、和、你、有、什、麼、仇?」
江邪咬著牙迸出的話都帶著狂焰,她心虛地吞吞口水往後退,一點點忐忑不安,他的滿臉血跡不是她造成的吧?那真是一件慘絕人寰的大事。
嗚……她會少看一張帥哥的臉啦!她不要。
說穿了不是內疚,而是自私。
「我能問一句,那烏蒙抹黑的惡心東西打哪里來的?」休想把它往他臉上涂。
江邪幾乎不敢問其中成分的組合為何。
不用說他的歌友會肯定是取消了,沒人對著一張豬面不出聲尖叫而奪門狂奔,誰會花錢買張票外加CD去觀賞一大奇景。
一群工作人員當然更加沒有怨言,個個安安靜靜地收拾好器材,心懷愧疚地往休息室投以關懷視線。
畢竟他們要負一半的道德責任,江邪的傷是遭重力強行壓擠而釀成大層面的災難,縱使做白工也要含著饅頭配開水,人家大明星沒要求賠償已數萬幸,不然告起來誰賠得起。
至于那個急糊涂負責安裝電線的工讀生可沒勇氣承認一時大意,江邪的情況看來十分嚴重,不先開溜怎麼成,等著挨扁呀。
一切像是平息了,在事過境遷的六個小時後——
包大的考驗才正開始。
「山水柳,人心果,水仙花瓣十七片,木蓮萼三十一根,月季紅的刺二十根,茶梅的花十三朵……磨成粉加上雪花……」
江邪出聲叫停,「停,我想七月的台灣弄不到雪花吧!」甚至連冬天都很難收集得到。
因為一下雪就化了。
「我去阿爾卑斯山的峰頂向小矮人討的,所剩不多得要省著點用。」好冷吶!差點凍成冰棒。
阿爾卑斯山的……小矮人?「我想,白雪公主已沉寂多年,小矮人也應該冬眠了。」
「季節不對,他們的冬眠期是十二月底,而且工作是鏈金,和白雪公主沒關系。」沙南萼回答得很自然。
「別把自己當成真女巫,我不會原諒你的冷血。」他整個身體都在發出痛的警訊。
冷血是女巫的天性嘛!無法磨滅。「你很小氣耶!我都解釋過原由了。」
「你以為我會相信?」江邪狠狠的一瞪。
有誰的毛病特多,當數他的貼身秘書。
當她看見他在臉上抹保養品時大喊變態,神色極度厭惡地拿著拖鞋像是打超級大帥……蟑螂,當他是來自泰國的人妖。
他噴發膠、抹發油,她便直接捏著鼻子建議他用殺蟲劑,因為味道差不多又可防蚊蟲,粘濕濕地好做造型,逼得造型師持著小包包拂袖而去。
接著更天才了,只因他的衣服用化學藥劑漂洗過,所以她改用物理反應重洗一通,使得衣料上沾滿淡淡的花香味,溫和而令人神清氣爽。
只是,有哪個稍具廉恥的男人願意一身女人味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他不被當成同性戀才有鬼。
最後,連起碼的古龍水都好意思說過敏,舉凡人工加料的香氣她一律不接受,嚴厲地監管他,自制各種他听都沒听過的獨家產品。
老實說味道還不錯,絕對適合她使用,只要不用在他身上,大家好商量。
「有些人的氣量特小,一天到晚疑神疑鬼地看著天幾時垮,我會原諒他的無知。」她加入一滴特制的女巫水。
很珍貴咯!要提煉出一小瓶得用上千種的花精髓,可花了快一年的時間,效用是美容養顏,因為他的臉實在太悲慘了。
為了日後相處的視覺感官,她忍痛割舍……一滴。
「不知悔改還極力為自己月兌罪的大有人在,這種人還真是不少,老是在我四周出沒。」江邪不肯地看著她。
沙南萼不痛不癢的調著療膚藥膏,「認命吧!誰叫你眼楮瞎了要挑上我來消遣。」
自作孽,不可活。
「把你的幸災樂禍給我收起來,人總有不小心踩到狗屎的一天。」不能說是後悔,有她在的日子的確精采。
每天忙著捻酸飲醋,應付她不時飛來一筆的「關注」,他對女人的降到有史以來的最低點,快一個星期沒嘗到肉欲味。
不是不想,而是累得沒有力氣行動,一趴在床上就反常地想睡覺,身體重得有如千斤石,翻個身都為難。
他有種可笑的奇想,搞不好她在他身上下了符咒,讓他沒機會侵犯她。
懊死的五不準條約,他是搬石砸足。
明明心底對她有點在意,視線也忍不住追隨她翩翩輕舞的身影,口頭上卻裝得毫不動心,維持男性要不得的自尊,見她討論某某男性有多性感,帥得沒話說,而獨自生悶氣。
有個美得令人窒息的俏秘書不見得是件好事,除卻招蜂引蝶外,她讓原本看起來不錯的女人都失了三分顏色,不再能引起他純男性的。
她簡直可惡至極,完全影響他的「味覺」。
「耀老板,你這張性格的嘴千萬別吐出粗鄙的言語,會破壞形象。」美美的她哪像狗屎。
「加個老板會讓你的心情特別愉快嗎?」滿臉陰色的江邪可是不大痛快。
沙南萼神色愉悅地哼著古老咒語,「靠臉孔吃飯的男人因有毀容之虞而焦慮,我會體諒你過渡期的不適應。」
「你當我是小白臉呀!而且我也沒……呼!毀容。」一咆扯痛了臉皮,他冷吸了口氣用冰毛巾輕敷。
听她說話真會氣死人,全身的細胞有一半自動休假去,不願面對她殘酷的批評。
頂多是鼻子塌了零點零零一寸,左頰嚴重挫傷,額頭和地面摩擦多了道小傷口,耳膜因撞擊而微微出血,大致上還算過得去。
為了養好他一點點見不得人的模樣,精于集財的左大經紀人破天荒地放他一個星期的「病」假。
理由是︰幻滅會加速迷戀團體的成長,他會少賺很多錢。
「人要認清事實,要是你少了這張好皮相,唱片能大賣嗎?」她拿著黑稠藥膏攪拌成泥狀。
那是什麼鬼東西?「你好像非常瞧不起我的職業。」
「我很少看電視上的帥哥,因為他們總抹了層虛偽的彩妝,說不定一卸妝會嚇死鏡中的自己。」毫無姿色可言。
她喜歡看男人,形形色色不同面貌的男人能刺激她的腎上腺素,激越得宛如吸了罌粟花的汁液,飄飄欲仙地通達天庭。
享受偷窺的樂趣,品味與眾不相容的特殊視覺,男人是她的精神食糧,如同三餐般必須定量進食,不然她會提不起勁,一整天恍恍忽忽地不知所謂。
沙南萼從不隱藏自己興趣所在,有人收集郵票,有人收集奇石怪木,有人偏愛風花雪月,而她不過是對男色多了一份專注,不構成重大傷害吧!
花痴就花痴,她才不在乎外界惡毒的批判,她活得自在快樂,遠勝過無目標賴活著的笨人類。
「你的嘴涂了幾層致命毒素,一開口就沒好話。」他正是里外不一的藝人代表——不是指卸妝前後,而是個性。
上了台是風趣、幽默的大眾情人,下了台是狂氣、邪魅的濫情浪子,兩面生活游走在眾人吹捧的謅媚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