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該學著放手的時候,將肩上的擔子交付予人,留給她的夫君去操心,也讓她把自己給賭掉之事負起責任。
「秋兒,過來,不許理會那丫頭。」佔有欲強的白震天以蠻橫手段將人搶人臂彎歇著。
眼前一空的小美人兒氣得直跺腳。「不公平,你勝之不武。」
「自個兒找伴去,娘子是我的,你少來煩她。」早該把她送出閣,嫁為人婦。
「沒拜堂就不算數,誰曉得你外面還有多少女人。」最好別跟我搶。白綠蝶囂張的仰起鼻翼。
噫!她的話提醒了辛秋橙,眉頭打了無數個結,心口微澀,她畢竟不是唯一。
三妻四妾是男子的權利,尤其是他的身分顯赫,若沒有幾位紅粉相伴才是稀奇,要她與人共夫是難如登天,她不該對他松了心房。
好在一切還來得及挽回,失身不代表一輩子得跟著這個男人,以王爺的仁慈定會收留失貞的她。
「白綠蝶,你少挑撥。」冷面商首一低首變得多情。「秋兒,昔日的風流帳我會做個了斷,不許你放在心上多想。」
她星眸生輝地灼灼一眨,「哪個貓兒不貪腥,少了爪子還是貓嗎?」
「你敢不相信我的真心?」他可不是說著玩,心駐一人已嫌擁擠,哪有空位再置其他。
「商人多詭詐,話中半真假,傻女人不好當,請別為難人。」她把嬌色收回,恢復一貫的冷靜。
白震天不高興她剎那間的轉變。「你把綠蝶的話當真了?」
「自古以來,女人的處境皆處於劣勢,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該知足了。」她說得冷淡。
「我的好秋兒,你見過不貪的商人嗎?」他不怒反笑的撩戲她肩頭烏絲。
她心口一驚。「做人厚道些才能永保子孫安樂,你要衡量一二。」
「商場局勢變化多端,你以為廣開善堂就能獲取利潤嗎?」他一字一字說得分明。
「你在威脅我?」江河不分家,井海兩相隔,她有不好的預感。
「非也,非也,我的好娘子,賺錢的生意人人想做,沒人想虧本吧!」他笑得奸佞。
可惡,她不會一直處於下風。「好,我會暫時留在白家堡作客。」
「別太拘束喔!我不認為你舍得離開。」因為他絕對不允許。
「自負的人容易受挫折,勸你一句,學著謙卑。」她厭惡他話中的篤定,好像她這輩子逃不出他的掌控,注定「葬身」於此。
「娘子的金科玉律,為夫一定謹記在心,不敢或忘。」他含笑的語氣中帶著寵溺,讓白綠蝶好生羨慕。
好事要多磨。
「大哥,你還沒娶人家入門呢!這一句娘子未免喊得心酸。」她要大嫂成為她名副其實的大嫂。
閑懶一笑的白震天撫觸著秋兒的唇瓣,「娘子,我是不是該上八王爺府提親?」
「地獄離你較近,何不直接跳下去!」她不悅的扭頭一偏。
「有你相伴,何處不是樂土呢!」他會攜她同往,一起沉淪。
「你……無賴。」她微惱的一啐。
「若能賴到你這位蟾宮仙子,未嘗不是為夫的福氣。」他有得是手段使她屈服。
不過,剛易折,柔水斷金,他會慢慢地磨,水洗她的銳角,一步步滲入那道土牆,奪取那顆散發金芒的心。
適時的退讓總該有糖吃。「我要出堡一趟。」
「出堡?!」白震天惑然一睨。
「別忘了我還有數間賭場得打理,無所事事是閑人的權利。」至少可以暫時避開他。
賭場?!
聞言的白綠蝶雙瞳驀地發亮,小腦袋兒轉著不難理解的小心思。
「我賦予你當閑人的權利,那地方龍蛇雜處不適合女子……」
一只蔥白的柔手爬上他的胸膛,止住了大男人自私的話尾。
「震天,難道你要看我不快樂嗎?」微啟檀口,辛秋橙用撒嬌的目光要求著。
美人計,千古不衰的絕妙好計。
英雄折腰。
「我不想看你太辛苦……」實則不願別的男人瞧見她的美。
她主動拉下他的頭輕吻薄唇。「讓我看見你的真心。」
微酡的粉頰,媚人的秋波,他醉在刻意營造的美景中,滿漲的喜悅吞下餌。
倏地,她臉色一變的拍拍他大夢初醒的雙頰。
「白堡主,多謝你的恩準。」
女人是有毒的花兒,輕沾不得。
「你誑了我。」有些懊惱的白震天撈回她深深一吻,無奈地吻個夠本。
商人嘛!有得有失,他會扳回一城的。
第六章
不絕於耳的吆喝聲,熟悉的面孔和氣味,唾罵聲與歡呼聲相混合,嘩啦啦的踫擦聲,猶如隔世般令人欣慰,這是她的世界。
底下竄動的人頭是一個個貪字,在紅塵中來來回回,不散盡千金誓不休。
紅燈籠不張,賭場的牌幡四下張揚,艷陽天是個聚財日,各路財神紛紛解囊,壓大壓小隨心所欲,銀生銀,錢滾錢,銅板叮當叮當響。
張家的官人,李家的老爺,趙府的公子,錢莊的夥計,個個手捧著白花花的銀子往前一堆,牌九一翻兩瞪眼,該殺的該賠的俐落爽快。
一台台場子之所以能聚滿了人潮,源自主事者的精明,骰子一擲開出個大滿貫。
豹子,通殺。
「哇!大嫂好威風哦!每個人都對你恭恭敬敬。」好像很熱鬧的樣子,真想下去玩一把。
白綠蝶的驚嘆聲令人莞爾,眼界大開的她東瞄瞄西瞧瞧,目不轉楮地盯著一張張陌生的台子,興致勃勃地想去試試手氣。
對於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來說,眼前的浮華是稀奇有趣的,猶勝枯燥乏味的囚堡生活。
一顆小小四方有點的小玩意就能叫人哀聲嘆氣,它的玄奇處在哪里呢?
好新鮮,好快意,手心癢癢的。
「綠蝶,坐好,不許引起騷動。」冷沉的嗓音在她頭頂一揚。
真是的,跟來干麼,掃興!「大哥,你放輕松點嘛!你瞧下面的人多快樂。」
「八王爺」賭場開放一樓給一般莊家設場子,環繞的盡是尋常百姓,輸贏不過幾百兩,要人傾家蕩產實屬不易,純粹小賺蠅頭利潤。
二樓則分割成數個別致廂房,專門用來招呼富商巨賈、官場同好來休閑一番,動輒萬兩銀子在此出入,無人手軟地日擲斗金夜撒斛珠;有時皇親貴族也會來此逛一逛,一擲千金亦面不改色。
而白家兄妹就在其中一間廂房,位置雖然處於角落卻正對賭場全景,底下的一切動靜看得一目了然,誰也休想作怪。
「是欲哭無淚吧!一家老小的生計全輸個精光。」典妻賣女籌賭金的大有人在。
「你別壞人興致好不好,人家瞧得正起勁呢!」討厭鬼,害她錯看了那個人贏牌的點數。
白綠蝶的視線停在一位灰衣莊家身上,他專注的神情好認真,霎時心頭有如小鹿蹦蹦地亂跳。
「瞧歸瞧別給我學壞,賭是罪惡的淵源,沾者必敗。」他是就事論事,無影射之意。
但,就有人硬把它想擰了。
「大嫂,大哥在指責你敗壞善良人心,毀亂道德秩序哦!」她要學得壤才該普天同慶。
「你在挑起是非。」微慍的白震天用眼神警告她安分點。
她無辜地眨眨水漾大眸,「哪有,人家不過是轉述你的意思給大嫂听而己。」
「少攪渾一湖清水,秋兒沒你的糊涂。」他面上一柔地看向精打細算的佳人。
右手一筆左手算盤,翻開的帳簿一本本,只見辛秋橙飛快地盤算著,疾筆揮灑自如,一行行記錄下這些時日的進出帳及薪酬,甚至一心多用地分神一瞟樓下動靜,眼到、手到、心到地融合成體,就是沒注意听身側兩人的交談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