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胤把她的自問當成肯定,「我也愛你,小東西。」
「你愛我?」趙曉風清澈無垢的瞳眸反應出驚訝。
「是的,我愛你。」她的天真、她的無憂、她的笑容,都是他收藏在心中的愛戀。
「你是滿清的阿哥,怎會愛上無父無母的鄉野小民?」多崇高的地位,她攀不上呀!
開朗的小臉抹上薄愁,她學會了輕嘆。
「傻瓜,阿哥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情不自禁的就讓甜美的你勾了魂。」魂丟魄離,他都變得不像自己了。
人人都道他心智不清,千嬌百媚的異族公主不屑一顧,偏偏眼拙地挑上這朵小雛菊,分明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救。
他在殿上抗旨,拒絕接受納入暹邏及安南王國的公主為妃,惹得皇阿瑪龍心大怒,差點要因他破壞各國聯姻結盟的大計而廢了他這個皇太子。
可與她相處愈久,他的心境也就愈開闊,不再汲汲于權力,因為她的純真教會了他知足常樂。
一國之君又如何?庸庸碌碌的為百姓禁錮一生,縱有多嬌江山及三千美女在懷,心若不圓滿,那還不是一樣空虛,無快樂可言。
近日來,他發現自己竟對皇太子之位倦了,老是提不起勁。
或許,江山並非得他承繼不可,十四星弟的謙和仁厚不外是個明君,值得提攜。
「可是小師妹說男人都很花心,身為阿哥可以擁有無數的嬌妻美妾,我只是你一時興趣的小游戲。」
暗自咬牙的胤笑得不真切,「別听她胡說,她在嫉妒。」
「為什麼呢?」小師妹人長得美,又彈了一手好琴,怎麼會嫉妒凡事不如人的她?
「因為她沒人愛,所以嫉妒你覓得良緣。」該死的女人!存心要他難看。
花叢中有個掙扎的美女怒目以對,被臨宣王府的侍衛長尹殿安,以及鋒的貼身護衛王羽給壓制住,不致跳出來指著胤鼻頭大罵無恥。
「可是阿哥能娶平民為妻嗎?小師妹說皇親國戚的婚姻都由皇上欽點。」她苦著一張小臉說道。
宋、憐、星可惡!胤在心中暗咒一聲。「曉曉未免太多可是,一切由我擔之,少亂用你的小腦袋胡思亂想。」
「可是——」
「嗯。」他不悅的一哼,低頭吻住她的桃紅小口。「乖,听我的話。」
「男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她哦。」
「快了,就這一、兩日。」一個小魔星已經夠頭大了,再加上個女諸葛,他的日子又要難捱了。
謗據塔拉傳回來的線報,大阿哥和八阿哥私下聯結一些八旗子弟欲推翻他的皇太子位,秘密進行一些不為人知的勾當,她尚在探查中。
他無力一手獨撐大局,只得快馬加鞭地催促四行盡快回來,因他有預感就要有事發生,局面將有一番新氣象。
這幾天監視太和殿的提騎明顯少了許多,就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氣氛低得駭人,他在等待爆發那一時刻的洪流。
但是,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善良、可人的曉曉,他不該將她卷入黑暗的宮廷爭權中。
想送她離開,心舍不下。
不送走她,整日憂心。
唉!情字擾人。
「你好像不喜歡男姐姐回來看我?」敏感的趙曉風扳正他的臉,直視他眼底尚未藏妥的情緒。
胤牽強的一笑,不想隱瞞她,「端儀郡主不看好你我之間的未來,只怕會多加阻攔。」
「男姐姐向來聰穎、明理,也許我們……真的不適合。」她吶吶的說道,心中卻苦澀不堪。
「曉曉,你真要把我讓給別人嗎?」胤生氣地握住她的雙肩。
她疼得眉一緊。「我不……不要。」
「你是我要的伴侶,這一輩子我不放你走,你最好給我認命。」他松了松手,改握為扶。
「你能一輩子只有我,不再有別人嗎?」她也會害怕阿哥無情。
不去听、不去看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她多少從宮娥竊語中听到一些。
她不貪榮華,不求富貴,只求能像男姐姐一樣有個疼寵的人真心為伴,一生了無遺憾。
此時,她真想念長白山上的花花草草、飛禽走獸,還有氣得滿頭斑白的美麗師父,真想縱情山林高聲一呼,驚嚇林中的鼠、狸們。
「曉曉,我是個阿哥,又是皇太子,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你要體諒。」他說得十分無奈。
「那我呢?你都不顧慮我。」趙曉風一副想哭的模樣,眼眶微紅。
胤?溫柔地挑起她的下顎。「我保證這一生只愛你,絕不變心。」
「愛的力量有那麼大嗎?我想我做不到看你懷抱其他女人而無動于衷,我寧可不要愛你。」
一時的痛可以借由時間撫慰,但一生的痛卻要以無盡的生命來承擔,太累了。
「曉曉,不許你任性。」一時間,他感到恐慌,為她一句「寧可不要愛你」。
像是突然長大般,趙曉風散發出智慧光芒的說︰「如果做不到只有我一人為伴,請收回你的愛。」
「曉曉——」好美,她在發亮。
「給我快樂,不要給我眼淚,我是無憂的小雀鳥,只愛飛翔。」皇宮太狹小了,飛不高、飛不遠。
「我是皇太子呵……」他無法允諾。
「這是借口,你也可以不當皇太子呀,滿清少了你會滅亡嗎?」她不懂,生命是可以選擇的。
草叢里突然傳來兩道輕微的抽氣聲,為她的不敬語。
這話如雷貫耳,讓胤不禁片刻失神,她說得不無道理,皇太子之位坐得如針刺臀,他又何必戀棧不休,了心要登上帝王之位?
滿清少了他依然萬世太平,而他卻少不了她。
「你……」
突然,一陣刺痛襲向胤的大腦,當場痛不欲生的白了臉,冷汗直淌。
「胤哥哥,你怎麼了?」驚慌不已的趙曉風連忙扶他坐在大石上。
「痛!」他勉強的擠出一句。
她急得快哭了,「我去叫人來幫忙。」
「不……」他痛得快失去知覺的緊抓住她的手腕。
「胤哥哥你別嚇我,曉曉會怕。」他的臉色好慘白,像死人一樣。
「曉……乖……」
強烈的劇痛幾乎要撕裂他的頭,胤發狂似地扯著自己的發,指上有斑斑血跡
他對天狂嘯,舉止瘋癲,眼神失去焦距地微露痴呆狀,無理智地推倒任何想拉住他的人,力壯如牛。
趙曉風拉不住他的跌在地,肘邊擦到石礫破了皮,染紅了絲織官衣。
「不要呀!胤哥哥,你會傷到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此時,听聞異響的眾人紛至,尹殿安和王羽拚命的阻止胤自傷,而一干侍衛、宮女、太監們皆驚得不知所措,個個瞠大惶恐的眼,以防護之姿圍成半圓。
胤似乎變了個人,拔起侍衛的劍就亂揮亂砍,心急如焚的趙曉風想去搶下他的劍,可他內力一使,便強震開尹殿安和王羽的拉扯,只差半分就劈向他心愛女子的正面。
征愕的宋憐星根本救不了她,胤的武功比她好太多了。
突然一道白綾凌空而至,卷走了險成劍下亡魂的人兒,而另一道白影則迅速地奪劍點穴,接住胤一倒的身體。
「煒烈貝勒——」
「男姐姐——」???
即使在鋒、煒烈、棣樊及海灘強力的壓制下,仍有小道消息傳出太和殿,鬧得後宮紛擾不已,互相交頭接耳地低聲傳道二阿哥瘋了。
皇上親自去探視,太醫也換了不下十數位,皆無人能診其病因,只是搖頭嘆氣地向康熙爺告罪,千篇一律是——老臣無能。
天下之大,竟無人能解皇太子的瘋癥,叫人唏吁。
「鄭可男,你到底瞧出是什麼毛病沒有?一根一根的銀針扎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