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梅又道︰「你該知曉她的身份非尋常人,請不要玷污她的名譽。」男女有別,豈可輕佻。
「滾開,少擋我的路。」一提及兩人的差異,冷傲的脾氣便不受控制。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巴圖慢條斯理的走入兩人之間。
「小梅,別擋額駙的路。冷公子,請好好照顧和孝公主。」
巴圖一開口,全場轟然。
大少爺懷中的年輕女子竟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小榜格端敏?
「你是誰?」這人的口氣和鄭可男真像,冷傲驚覺這人不太尋常。
「小的巴圖,恪抱郡王府的總管。」
「鄭可男呢?」
「是我家少福晉的名兒。」他恭敬地一彎腰。
「該死,她一定是故意的。」就料準他一定會求她,該死!
「少福晉托了口訊來,若公主有一絲絲損傷,要你提頭見。」
低咒不已的冷傲倏見玉合歡正快步走向階梯朝他們而來,他便不動聲色的朝弟弟一使眼色。「擋住她。」
隨即身一閃,冷傲抱著端敏回到自己的院落,秦觀梅和巴圖則尾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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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含春,玉眠夏,攬秋獨照鏡,
花顏幾分嬌。
合歡床,鴛鴦枕,飄楓月光來,
交頸無限羞。
夢一場。
玉梳在如雲的發鬢中來往梳理,玉合歡隨意梳個如意縷戴上珠花、玉釵,前額貼著一只貂皮制成的遮眉勒,鏡中反映出一張嬌媚、婉約的容貌。
七歲喪父、九歲喪母,十歲就被親姨娘接進冷家堡撫養,生性高傲的玉合歡不以孤女身份為杵,反而處處以冷家未來的當家主母自居,對下人極不禮遇,動輒使喚責罵,毫不留余地。
雖然她對僕從嚴苛傲慢,但卻非常懂得人情世故,三不五時總會送個小禮或去請安問好,討好若干長輩。
冷家有一妻二妾,生育二個兒子傳承香火,但沒有女兒,因此她的存在頗為受寵,冷家老少都當她是大小姐伺候,日常所需和花銀可以任意向帳房支出。
就因為受寵而養成她自以為是的心態,老是搶著要管帳房,分配下人工作和冷家名下商家每月的收支。
正室月娘是她的親姨娘,而二姨娘紫娘是個不愛管事的小妾,兩人都是溫良謙恭的柔弱女子,自然不會干預她的作風,還認為由著她去幫忙打理冷家事務也好,她們可落得輕松。
她的阻力是來自三姨娘花艷娘,因為她們兩人都想掌家,常互不退讓的暗中較勁。
「喲!你還有這份憂閑梳妝呀?想當冷家的未亡人,你還沒有資格。」因為將來全都是她的。一道尖酸刻薄的冷調先至,隨即是艷野的脂粉味撲鼻,一接著是打扮艷麗的妖媚女子跨檻而入,頭上的釵花金鈿搖曳著俗氣。她不是別人,就是仗著一身狐媚伎倆迷惑冷家老爺的花艷娘。
「三姨娘,你好大的膽子敢咒大表哥。」美目一瞠,玉合歡明顯地拒絕她的到來。
「做人不能常做夢,從雲端跌下來可是會粉身碎骨,少夫人的位置你是無緣的。」她咯咯地笑著,亂無分寸。
玉合歡不理會的壓壓發鬢。「生不出兒子的女人愛拈酸,勸你多燒香保佑紅顏不老,以色待人是不長久,想想以後的慘境吧!」
「你……你少得意,至少我有冷家遮蔭,而你這克父克母的小甭女怕是連活寡都沒得守。」
自幼賣入青樓是花艷娘心頭難以抹滅的陰影,好不容易看上正值中年的冷爺,她使計擺月兌皮肉生涯,才得以享受大戶人家的生活,成為他的小妾。
罷一入門是不太順暢,可是憑她多年伺候恩客的高超床技,幾下功夫就把老爺服侍得服服帖帖,讓老爺盡往她的裙擺下鑽。
惟獨掛懷的是老爺對其他兩位妻妾稱譽有加,她深知以美貌擄獲男人心終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她一心想攬權,為日後的遭棄鋪路。
可是這小蹄子卻老是擋路,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又動不了,實在氣悶。
「你是什麼意思,三句話不離惡毒的字句,大表哥出事了?」玉合歡有一絲不安。
「怎麼,擔心被掃地出門,嫁個殺豬的大老粗?」她故意不明說,吊其胃口。
「我敬你是三姨娘,別故弄玄虛借機諷刺人,你未來每個月的花粉錢可是得向我支出。」意思是得先討好她。
花艷娘一听,笑不可支的說︰「做你的春秋大夢,人都死得一干二淨了,你還真當自己是主母命呀?」
「你……你胡說,大表哥怎麼會有事……」玉合歡一驚,驀然地撞倒胭脂盒。
「唉……難怪你不信,夢碎的打擊太駭人,換成是我也難以接受。」哼!看你還搶不搶得了權。
她就等這一刻,看看名門閨秀失控的丑樣,再迫不及待的給予致命一擊。
「你在造謠生事,大表哥若有意外自會有人來通知,我不可能不知曉。」她冷靜的分析現今的狀況。
冷笑的花艷娘一揚繡金手絹說道︰「昨兒個冷家二少回來了,他說傲兒中了毒,恐怕是救不了,如今下落不明,大概……」
她的苦口下之意是死無葬身之地,不知尸首何處。
「不,不可能的,大表哥一定沒事,他會吉人天相,平安歸來,他會沒事……沒事!」
六神無主的玉合歡開始喃喃自語,難以置信愛戀多年的大表哥可能遇難,臉色白如臘地顫著唇。
打小她就對大表哥心生愛意,為了做個能配得上他的姑娘,她日夜苦學棋、琴、書、畫和持家、治商的手腕,期望成為他賢能的妻,共掌冷家堡。
可是,在她等待多年終有願成的一日,這一記重錘卻敲碎她的心,讓她宛如失魂的人兒不知所措,她甚至不曉得該靠什麼信念活下去。
老天為何對她如此殘忍,連連奪去她所愛之人的生命?
「你就認命吧!注定當不成少夫人,就好好來巴結巴結我,我會要老爺幫你選戶好人家風光大嫁。」花艷娘得意地哈哈大笑。
「只要一日沒見到他的人,我就不相信他已不在人間。」她告訴自己必須這麼認為,否則她會撐不下去。
「直截了當說是尸體好了,說不定他早已成枯骨一堆,唉!叫人怎麼認才好。」她故作苦惱地扶著額頭。
「三姨娘,你未免太無動于衷,好歹大伙都是一家人。」她說得真是無情。
「誰跟你是自家人?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禍根,你還真端了起來,這里是冷家堡,不是你姓玉的破草屋。」
玉合歡為之一慟地捂著胸口,「別欺人太甚,姨父、姨母不會任你囂張太久。」
「那可不一定,等冷家後繼無人時,看誰敢搶我的位置。」到時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送到城西王家當第十房小妾。
花艷娘的篤定口吻讓玉合歡心生疑慮,就算大表哥有個意外,也還有二表哥在,怎會後繼無人呢?
正當她要問個分明,外面傳來一陣紛擾,她不悅地走出房門欲斥于人的鼓噪,丫環小環正巧一頭撞上了她!斑興地忘了福身。
「小姐,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
「你說表哥他……回來了!」玉合歡高興的顧不得合不合宜,抓起丫環的手一問。
「是的,大福在門口喊著呢!」更好,小姐可以名正言順地當起少夫人了。小環心中為小姐高興不已。
玉合歡激動萬分地拎起裙擺便往外狂奔,絲毫不見千金小姐的貞靜儀態,倒像個久候良人的小妻子,飛也似地朝心中所系的身影靠近。
表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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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合歡一切的喜悅在見到冷傲的躲避模樣時瓦解,他真不願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