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必須維持住表面的尊重,絕不許人看輕,停月居只有她能居。
「誰敢叫我搬呀!報上個名來讓本仙子問候你祖宗八代。」
慵懶的柔女敕嗓音一起,隨即是一道艷光四射的儷影,亮得叫人為之炫目,魂魄半離身。
如花美人眼相望,一是冷笑一是妒恨。
孽或緣,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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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攏著亂發,在樹下小憩的宋憐星嬌媚地打個呵欠,閑來無事的日子真的有夠無聊,她苦命的想著,自己不適合太平日子。
來到日光堡已有月余,她追查的黑風寨已被人剿了,阻殺柳月的人遲遲不再行動,害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整日困死在一座爛堡里。
沒有動機,沒有對象,甚至平靜了下來,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幕後主使者有可能善罷干休嗎?
風雨前總是特別寧靜,老怪物該叫鄭可男來調查此事,這是她的專長。
五里霧里的行走舉步維艱,可將她難倒了。
再不找個新鮮事玩玩,她渾身骨頭都要生了銹花,抬個小手都像個老太婆一般遲緩,使不出半點媚術來撩人,人生多無趣呀!
才這麼想著,老天果真送了道美味佳肴來開胃,慰勞她多日來的辛勞。
不去撩撥撩撥大折了人家的意,她會不好意思地三天不舒坦,上個茅廁拉不出屎來,那可嚴重了。
「喏!這位姑娘想要我搬呀!祖宗八代的譜帶來了沒?我好去挖墳。」撿死人骨頭敲大鼓。
陰霾之色隱隱浮動在杜襄襄眉心,她有片刻的怔忡,隨即是一種莫名的威脅感,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來自另一女子的壓力。
她太艷了,像朵正盛放的洛陽牡丹,不管移植在何處,依然有著花中之王的風采,不落俗色。
絕對是強大的阻力。
「姐姐好生風趣,小妹無意刁難,只是住邊了停月居,還請姐姐成全。」宋憐星這一聲姐姐含著挑釁。
姐姐?!想得罪我不用怕沒鬼當。「我為什麼要成全你,跳段艷舞來讓我開心吧?」
「妹妹非出身青樓柳巷,賣笑娛眾的小花招學來可笑。」她在笑,卻笑得很冷。
「好張小利嘴,有點味才好玩,可惜了好皮相。」人一善妒,再美的容顏都會出瑕疵。
江南第一美人嗎?
在她看來不過爾爾,有了個「天人」為例,多少貶了幾分姿色,充其量是個上得了抬面的貨色罷了,影響不了她的好心情。
是她太久沒在江南露臉,第一美人的封號才叫人博了去,不就靠著好家世硬堆起來的虛名?
「太過妖艷的容貌非娼即婊,姐姐意下如何呢?」一個天生的妓女妄想與日月爭輝。
宋憐星掩嘴輕笑得花枝亂顫。「我曉得你在嫉妒我,平原小丘哪及得上泰山之峰,別太自卑了,你……呃!還有發展空間啦!」
她蔑然一視杜襄襄的前胸,有意無意地由身側繞行,遮不住的豐盈春色輕輕漾晃,身形的妖嬈佔了上風,足夠叫人臉色生妒。
她不懷好意的玉指對空一點,媚態橫生的嬌艷總是酥了骨,似在嘲笑江南第一美人浪得虛名,不過是顆青澀果子,難以與豐碩甜果較勁。
春風味帶騷,撩人百花開。
誰與爭花位,唯有牡丹香。
「我又不需要以色侍人,何必婬穢自身呢?」靈淨不與污柳比,她不配。
「說得好,姐姐佩服你的口鋒舌利,可是听過來人一言,男人就愛婬穢味,不偷腥的貓兒像話嗎?」宋憐星不以為杵的笑道。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貪花,想必姐姐見識的男子都是尋歡作樂者,自然想法有異于良家婦女。」
「有趣得緊,你似乎認定我是野花江柳,大家閨秀足不出戶,怎知我是任人攀呢?莫非調查過。」
月光堡。
她早該聯想到其中的古怪點,日月若能合並可是件江湖盛事,只要沒人擋路即可。
難怪這些時日風平浪靜,柳月未再遭凶險,一名弱質女子終將嫁人為妻不足為患,只要耐心點把持住重要王牌,水到渠自成。
可惜喔!王牌被她中途攔截給抽了出來,看你怎麼玩下去。
杜襄襄微微一驚,笑容顯得不自在。「我是看姐姐的打扮才下結論,你可別見怪。」
好個敏銳的女人,看來她得小心應對。
「世人皆莫怪,要我這一身薄紗披在你身上才可笑呢!松松垮垮,丑態畢露,恐怕壞了你難得的美名呀!」宋憐星慵懶的嘆了口氣。
「你……」竟敢諷刺我的美貌。「飛燕留仙,玉環禍國,豈能相提並論?」
只是她的比喻正好落了個口實。
「呵呵……妹子肯定少學問,世人誰不知飛燕婬亂後宮遭棄,難不成你也學她寂寞難耐,引伴枕畔渡春宵?」
想在這方面跟她斗,簡直卵石相擊,自取其辱。
杜襄襄氣凝了蛾眉。「我累了,想休息,請姐姐移步。」
「成呀!張毅,帶妹子去別的客房住下,反正她也待不久。」她看來像是好說話的人嗎?
荒謬。
「呃!是。」他真成了奴才。
「張護衛,你該不會忘了自身的職責了吧!她可不是日光堡的主子。」意思是不肯讓。
「這……」兩面不是人的滋味他頭一回嘗到。
「唉!怎麼就是有人不懂看臉色呢!誰得寵誰的聲音大,裝模作樣給人瞧。」真當自個入了主嗎?
「你說我裝模作樣……」氣不過的杜襄襄正欲出手,不意身側的婢女一扯,以眼神暗示她稍安勿躁。
「這位姑娘何必為難我家小姐,此事應由江堡主定奪。」好歹她家小姐是日後的堡主夫人。
「他呀!」宋憐星咯咯地笑得亂沒形象。「盡避請示去,我當他是豆腐挾。」
語才一歇,她們口中的大男人就出現眼前。
「星兒,你要吃豆腐嗎?我馬上命人去烹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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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心上人的到來,臉紅心跳的杜襄襄心中雀躍不已,帶著一絲少女矜持注視著,等著他展開歡愉笑容來到她面前。
但是,他的笑意依舊,卻不是給予她。
一股深沉的怨慰自心底衍生,那雙深情瞳眸該凝望的人是她,不該是個出身低微的柳街妓女,她才是他的未來妻子。
「江堡主,近來氣色頗佳,莫非春風得意?」杜襄襄主動地走上前。
江柳色驚覺多了一人。「你幾時在這里,我怎麼沒瞧見你!」
可見他多專注心儀的女子,將那活色生香的美人兒視若無睹。
「嗟!說話真傷人,笨拙的嘴少開口少是非。」喲!原來她……這下更有趣味了。
宋憐星的唇角有道細微的詭笑,有競爭的游戲才刺激,不奪人所愛似乎太對不起自己的壞名聲,她是狐狸精化身嘛!
他,她要定了。
「星兒,我說錯話了嗎?」江柳色小聲的低問著,狀似親密。
這個男人喔!腸子老是少一截失常。「別對我太好,人家可是會吃味。」
「誰會……」他突然感到哀怨的目光一凜。「杜小姐還在這里呀!」
「我本來就該在此,你認為我該往哪里去呢?」杜襄襄的語氣不乏責怪之意。
「呃!我……我只是沒料到你會在此時來,你該事先捎個訊來通知。」好讓他做個應對準備。
江柳色才剛擬好書信一封,打算等兩天空閑時再叫張毅或殷風送至月光堡予杜太君,主要是針對婚事提出抱歉,望能諒解取消之由。
誰知信還沒來得及送出去,人已在他面前一立,叫他有些慌亂,不知如何解釋他的為難。
對她既然無意就不該再耽誤她的青春,解除婚約對兩人都好。
杜襄襄淡然一視。「以往我來探望是受到歡迎,此回好像生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