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心清蓮 第3頁

「Shit。」她忍不住低咒。

「幄哦!淑女罵髒話。」終于讓他逮著小尾巴了吧!

筆作冷靜的何水蓮朝他一笑。「淑女還會打人呢!要不要見識?」

「有……有話好說,我有事先走了。」識時務者為俊杰,他還未討老婆呢!

「請便,記得鎖門。」她已沒力氣應付他。

「你……」游少槐本想多遠她一會,但看她似乎很累,滿月復的疑問暫存心底。「好好休息門輕輕落鎖住,何水蓮踢掉腳上的高跟鞋,走到清亮如鏡的落地玻璃前,街道上行人匆匆,她視若無物地落了視線,感覺一顆心被騰空。

這就是何氏繼承人的命運,不允許擁有自我。

※※※

一接手「東方之星」的運作,年輕的繼承人所要面對的是資深員工的質疑,大部份人都不看好何水蓮,認為憑祖蔭的小女孩成不了大器。

可在日以繼夜的辛勤工作下,鮮少休息的何水蓮慢慢獲得肯定,雖然飯店的成長不是很快,但是細火慢熬,總是闖出一番成績。

如此煎熬了三個多月,她終于因體力不濟昏倒,壓力加上三餐不定,攝取營養能量不足,導致胎死月復中。

她完全不知自己月復中已孕育新生命,剛一清醒就接受殘酷的審判。

「我懷孕?!」

一張風干的老臉射出凌厲視線,明白地譴責她的浪蕩,手中憤怒的拐杖頭毫不留情地劈掃,在她清妍的額頭留下清晰的淤紫。

若不是醫護人員及時護住,何水蓮可能還會有更多處淤痕。

「我真的懷孕了嗎?」她心中沒有喜悅,只是平淡的撫了一下小骯。

「拿掉了。」

「為什麼?」女乃女乃不是要個繼承人,怎麼又……何老夫人面上一冷,「死嬰。」

「噢!」原來。

河水蓮顯現不出大起大落的情緒,從小她就接受嚴苛的庭訓,讓喜怒不表于外,以符合一個大家閨秀的教養。

想她二十五年來的生命,唯一快樂的時候是在蘭陵求學那六年,結識了四位個性迎異的好朋友,恣意的做她自己。

一段年少燦爛的年代,她真正發自內心的開懷,希望能就此持續到世界毀滅。

若不是她愛上好友的情人,讓無知的初戀造成憾事,她們的友情仍會像不動的磐石,任憑激流沖擊而不散,不至于被摒除歡樂之外。

「給我說清楚,是誰下的野種?」

野種?!何水蓮很想發噱,她還來不及消化自己懷孕的沖擊,隨即便面對新生命流逝,她感覺不到身為母親的喜悅和悲痛,只有漠然。

不是她不歡迎孩子的到來,而是來的時機不巧,目前的她沒有辦法分心當個母親。無情嗎?不,是釋然。

此刻的她負荷不了一份親情,尤其是不被女乃女乃接納的孩子,來到人世只有受苦,所以「他」或「她」聰明地選擇不出世。

「何家怎會教出你這種不肖子孫,還不快把那個男人招出來,否則我絕不輕饒。」

「男人?」何水蓮輕笑地望著腕間流動的點滴。

「不知羞恥,你還笑得出來。」何老夫人不準許有人違抗她,即使是她親點的繼承人亦相同。

是男孩才是。「女乃女乃,如果和我上床的是所謂的青年才俊,你會介意是不是野種嗎?」

沉澱了三個多月,她早該遺忘的臉孔反而在這一刻特別分明,令人想念。

「好大的膽子,你敢頂嘴。」何老夫人聲音一沉,深陷的雙瞳利光再現。

「女乃女乃,你老了,還想操縱你最親的人多久?」何水蓮語重心長的憐憫著自己的處境。

斑傲不可一世的何老夫人仰高鼻孔,「只要我有一口氣在,你們休想在我眼皮下作亂。」

早年被迫和心愛男子分離,嫁予花心、濫情的丈夫,她的心已不見柔軟,既然唯有強者才能生存于世,她選擇冷酷的對待一切。

軟弱的丈夫已亡,獨子又擾柔寡斷,承繼不了家族事業,大好的江山便由她一手撐起,絕不甘心落于妾所生的龐于手中。

見小孫女打小的天份就很高,不管學什麼都能很快上手,所以她刻意地培育,期望有朝一日能接下她的棒子,讓她走得無牽無掛。

什麼是幸福?她堅持權興利才是重心。

她不相信窮得沒飯吃的乞丐還快樂得起來,金錢是萬能的,是世間一切的主宰。

「即使眾叛親離,無人承歡膝下也在所不惜嗎?女乃女乃。」

「不要在我面前耍小孩子脾氣,孩子的父親是誰?」她以教訓的口吻說道。

何水蓮麻木的回答,「一個沒沒無名的小子,你想拿錢去糟蹋人家嗎?」

何水蓮以前交往過的男人,只要資格不符合何家老太後的標準,一律以金錢打發,顯得她的愛很廉價,是可以計量的。

久而久之,她不再談愛,學會了逢場作戲,單純地尋找性伴侶,這樣誰也不會受傷害,互蒙其利。

「我是為了你好。」何老夫人毫無愧疚。「你有一個連鎖飯店要經營,玩不起那種小家子的愛情游戲。」

愛情游戲?!「你就是這樣看待我的感情生活,不留給我一點點私人空間。」

「管好飯店是你畢生的責任,我自會為你物色好的對象,少和雜七雜人的男人鬼混,你就是代表‘東方之星’的形象,不要壞了飯店的聲譽。」

飯店的形象重于她何水蓮三個字,想想真可悲。她沉重的說︰「女乃女乃,我是個人。」不要物化了。

「待會就辦出院回家休養,飯店的經營我不放心外人,養好身子就趕緊上班。」何老夫人根本听不進她的哀號,一意孤行。

「有外人嗎?表哥也是何家的子孫。」女乃女乃的防人之心太偏激。

何老夫人正想大肆抨擊游少槐,正主兒適時敲了門板,免去被人背任惡意的批評。

「你來做什麼?」

游少槐不以為作的笑眯了眼,「我來探望上司,順便給老夫人請安。」

在何老夫人高壓政策下,非正室所出的子孫與牌僕同級,只能喚她老夫人。

她瞪了一眼,「油嘴得舌,正事辦完了嗎?」這人眼角輕浮,為人不正。

「回稟老夫人,總經理不在,有一些文件無法簽章核準。」他當演戲般的應付。

看了看他手中的文件,何老夫人命令,「現在就交給蓮兒審閱。」

他猶疑的瞥了何水蓮一眼,「她是……病人耶!」虎毒不食子,食孫就可以嗎?真是殘忍。

「小小的病痛算什麼,想當年我一邊喂孩子,一邊在工地監工,發燒三十九度半照樣工作。」年輕人不禁磨煉成。

嗄!這……他能比呀?「不急,等蓮……嗯,經理身子好一點再批閱也不遲。」

嚴厲的視線一拋,誠心來探病的游少槐謹言慎行,小心收起輕浮的口氣,盡量配合她的權威,自己好歹是她……的錢養大的。

就算飲水思源,別氣死老人家。

「游秘書,你嫌職位太高了嗎?」何老夫人不悅的輕問。

他為之苦笑,老用權術壓人。「是,老夫人。」

不敢把頭搖得太明顯,游少槐體貼的調高表妹的枕靠,將手中的企劃文件遞給她,故意在英文詞匯中夾雜著法文和簡易德文。

本來何老夫人想加入自己的意見,但是因為語言上的障礙,听了一會深覺無趣,以為他們正熱切的討論著。便在一直靜立于一旁的媳婦的攙扶下離開。

「呼!好個老太後。」

何水蓮心累的閉上眼,「我會擊敗她,你相不相信?」

游少槐堅定的回應,「相信,在我的幫助下。」改朝換代需要不怕死的功臣。

「自大。

兩人的嘴角都帶著自信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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