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不結婚是怕卷入何家的權力斗爭,看她姑姑在何女乃女乃的高壓政策下,不復唐家人的傲氣,她就覺得心寒無比。
少槐雖然非嫡生子孫,但是何家只剩他和表妹兩條血脈是不爭的事實,即使貴如何女乃女乃也不敢真的排擠,頂多不給好臉色看而已。
要是她和水蓮都命喪于此,何女乃女乃算計了一輩子的權勢頓成泡影……她不由得想笑。
「很好嘛!你還能笑得開心。」換何水蓮有點不是滋味,仿佛風采被人搶了去。
「蓮,你能想像少槐當總裁的嘴險嗎?」一定悲愁滿面,大喊著要棄職出走。
「真高興你的幽默還在,我這個‘上司’虧待你很多?」竟迫不及待想干掉她自立為王。
唐雲巧抿著唇苦笑,「不是要竄位,如果我們有命出去。」兩人都死了,少槐能不扶正嗎?
何水蓮靜默沉思,她的話不無道理。
此刻她心中浮起的人影不是摯愛的男子,而是無法無天,任意橫行,擁有遭綁架N次的惡魔姐弟。同樣是高度智慧的生物,為何她做不到轉危機為災難,輕輕的拍拍灰塵,用著絕對清澈無垢的水眸說︰她不是故意的?
天色轉為暗流,新月一輪由東邊漸起。
不是沒有想逃的念頭,而是窗口明顯太小,根本看不到底下是何光景,而門肯定上了鎖,她們兩個動彈不得的弱女子怎麼有生機。
看來不是劫色,她們身上衣物尚且完整,若是求財……歹徒不是死得很慘就是賺翻了。
段天桓的女人?
還有一種可能,她不願猜想,是黑社會的恩怨?
但是最駭人的莫過于一個情字,女人為了一己之私的愛戀會自我催眠,相信只要除掉情敵就能挽回舊日情愛。
愚蠢至極做出的瘋狂事不能以常理判斷,所以她禁止自己去想,無知是一種福氣。
埋頭于沙中的鴕鳥看不見危險,所以心安。
「女乃女乃鐵會吐血,何氏終究落于外姓人手中。」死去的姑姑終能進入何家飼堂,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小方牌位立于一側的小小暴桌。
「求求你,行行好,別再悠哉的等死。」她還有時間幸災樂禍。唐雲巧心中莫不稱佩。
將死之人不該如此無動于衷。
何水蓮動了動麻痹的手。
「不然你提供個點子,我來合計。」
「你……有沒有人說你很賴皮?」快被她氣死了。
「有。」
「誰?」唐雲巧很好奇誰是同盟。
「你。」
「我……我真想剖開你的腦袋瞧瞧,也許里面住了一位來自火星的房客。」她才會盡說些氣人的外星語。
月升至屋檐,一抹折光吸引了何水蓮的注意力。
「巧表姐,你想不想解開束縛?」再綁下去,只怕血脈不通會使肌肉組織壞死。
唐雲巧重重地一哼,「不要問我這種白痴問題。」
被綁架已經非常不快,她還找來三歲孩童都不會否定的蠢話。
「我左邊靠近木床腳有個尖尖扁扁的東西,應該可以割斷繩子,」好像是瓦片還是破甕的一角。
「真的?!」
絕處逢生的感覺讓唐雲巧興奮地挪動。都到床沿一跳,以綁在背後的手模索,一小塊發一褐色的鈍片踫觸到她的指尖,隨後握在手心。
「巧表姐,我幫你割斷繩子。」
不疑有他的唐雲巧將鈍片交予她,兩人背對著背。
「呼!好疼!你戳到我的肉了啦!」
「抱歉,我的背後沒長眼楮。」好在是她的手。
「噢,小心點,你又割到我了,哎……」她的手一定慘不忍睹。
何水蓮心中有一盎司的愧疚感,「快斷了,你再忍耐一下。」
「嗯……」她又悶呼了數聲。
無端出現的瓷片在何水蓮燃燒別人,照亮自己的偉大摩擦下,繩索終于脆弱不堪,啪的一聲斷裂。
解月兌的唐雲巧揉揉兩手腕,沒時間查看腕上的傷,借著微弱月光解開腳上難解的繩結,然後再幫何水蓮松開身上的縛繩。
「這東西明明在你腳底,為什麼不自己撿?」
方才讓興奮沖昏了頭的唐雲巧現在才覺奇怪。
「挪來跳去太難看,我的頭發會亂掉。」她轉轉關節,讀按一下順血路。
挪來跳去太難看,頭發會亂掉?「何水蓮你好無恥。」
「巧表姐,我有逼著你去撿嗎?」是她自己迫不及待的自告奮勇。
淑女就是從容不迫,無論處于何種狀況,都要保持恬雅、沉靜的風範,不慌不忙維持親切。
表姐的個性太好捉模了,工作上力求完美,一旦專心在某事里便無暇顧及其他,常常疏忽周遭瑣事,不會去對身邊人提防。正直的人總要吃點虧,她在助其成長。
「你設計我?」
好嚴重的指控。「自個姐妹哪來設計,你多心了。」
「還說沒……哩,好痛……」不小心扯痛腕筋,唐雲巧墓然膛大眼楮。「你……你心機好重。」
「咦?」何水蓮不解何來心機重之說。
「東西在我手中應該是我先幫你才是,為什麼要我把甕片交給你?」唐雲巧在心中大罵自己笨蛋,給表妹糊了去。
何水蓮細撫微紅的腕膚。「我這細皮女敕肉禁不得傷,留下疤痕不好見人。」
「你是說我的粗皮厚肉比較耐割,多幾道傷口無所謂,反正傷的又不是你?」她真想仰天長嘯呀!
姐妹三十余年,她到今日才認識她的真面目。
人家說患難見真情,原來她以前的親和都是偽裝,專門來騙取忠誠,其實心比誰都還來得黑,或者說她根本沒有心。
而她唐雲巧被騙得掏心掏肺,一心為輔佐她的事業枉顧愛情,到頭來是「身先士卒」,死給她看。
說得好貼心嘆!「你誤會了,巧表姐,你剛才掙扎時已磨破了皮,所以我先幫你割斷繩子,以免勒得過緊阻礙血液流通,你瞧,不是舒服多了。」
「水蓮表妹,你當我是傻瓜呀!」唐雲巧說得語含怨念。
「生氣了?」何水蓮好笑地走了兩步,腳踝沒傷著。
真能氣她就好了。「算了,誰叫你是我上司,又是我表妹。」
「好委屈的說法,回去給你加薪。」順便包禮金。
遇著這種事,表哥定不會放她一人暴露在危險環境中,早早娶進門才安心。
「別扯了,找找著有沒有逃生途徑,我這個月的薪水還沒領呢!」不顧形象的唐雲巧攀著窗極向外眺望。
「看到熟悉的景象嗎?我們在哪里?」她們應該暈得不久,尚離賭場不遠。
唐雲巧低德地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開口,「你信不信,我看到水都威尼斯。」
「水都……城尼斯?!」開……開玩笑吧!
「你說我們在意大利。」
何水蓮臉色一變,慣常的鎮靜自臉上失去,拉高裙擺踩在一只木框制啤酒箱,一手搭在牆面。
窗口不大,兩顆人頭在那擠呀擠的,遠遠望去只見一片水色,美麗的拱橋橫跨,三、兩小船蕩漾在輕晃的綠波當中,瞧星光在閃爍,水光鄰鄰。如此美景她們卻無心欣賞,相互一覷不知所措,怎麼才一會光景,她們就橫渡了海洋及陸地,來到夢幻之都。
若是來度假還好,可是……
「蓮,是幻覺對不對?我們被囚于某拍攝現場,而不是身處威尼斯。」唐雲巧的聲音有點輕顫,听起來像是快哭了。
何水蓮深吸口氣接受事實。「雲巧,坐以待弊不是我的行事風格,咱們得自救。」
相隔太遙遠了,她相信就算有人及時發現她似的失蹤非單純事件想援救,恐怕也是鞭長莫及,尋不到這遙遠的國度來,只能急得像缺水的成魚猛吐氣。
小小斗室不過十來評大,要逃月兌並不難,只要打開一道門。美人不一定要等英雄騎白馬來,除非是長了翅膀的天馬,可以渡海飛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