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可不是當假的,斤兩早就算計得分毫不差,「責任」兩字就足以綁住天默的雙足。
無奈的嘆口氣!楚天默心亂地站直身,仰望窗外一片碧藍如海的晴空。
「我喜歡上一個女人。」
青天突響一陣急雷,狂妄輕慢的楚天狂一時怔仲,無法消化他話中含意,授著才恍然醒悟的勾起蔑意的嘴角。
「你昏了頭不成……竟瞧上世間最低等的生物。」
楚天默眼一沉,用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語氣說︰「對於你沒見識過的女人,輕出蔑語是自侮的行為。」
楚天狂嗤哼,「為了一個女人,你對我出言不遜是否太嚴重?」哼!手足竟不如一件隨手可棄的衣裳。
在他眼中,女人和狗是同等價值,無聊時丟兩根樹枝戲弄、戲弄,沒心情時一腳踢開,任它自行找樂子。
女人也像是不同款式的美麗衣服,貪新就大肆購買一番,等倦了就束之高合,任由蟲鼠侵咬,他從不放在眼里。
何況女人太虛偽了,不值得浪費時間。
「你的觀點本有偏差,天仙下凡亦被你幾如野草。」他不想去說服「變態兄長」。
楚天狂笑笑說道︰「你走得下來嗎?滿園百花的哭泣聲可普听聞?」
蜜蜂從不駐足在一朵花上,即使花開得再艷、再美。
「她不一樣。」楚天默的眼中迸出迷戀光彩。
「噢!」他有興趣的問︰「難不成她頭頂多長了一只角?」女人不就是那副模樣,還能與眾不同嗎?
說起心中思慕之人,楚天默眼角含笑,春意盈上石雕般的使顏,軟化了剛硬線條。
「她就像從古書中走出來的仙女,飄逸清純如水中百合,不沾惹一絲人間煙火,爛嫻的腰肢細似春柳,古典細致的五官教人不欲也醉。
「尤其是那一雙翦水清眸,比湖水還動人,紅艷菱形小嘴有著唐仕女的嫵媚風情,黑木船秀發……」
「停——」楚天狂眉頭猛打結,覺得他中毒似乎過深。「想改行寫詩呀!」
竹子開花,沒救了。
如他所形容的女子,天底下絕找不出一位名副其實的天仙佳色,除非那名女子太擅於偽裝,精明的楚風集團代總裁才……倏地楚天狂心念一轉——代總裁?!
他瞠大雙眼,「她該不會鎖走你這條肥魚,想攀上咱們楚家當少女乃女乃吧?」女人的本性如此。
楚天默很想揍他一拳。「人家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別以為『楚天默』三個字很吃得開。」
「欲擒故縱。」
這次,楚天狂真的挨了一記不輕的拳頭。
第二章
為了一個女人反目,大概是楚家兩兄弟始料未及之事,此刻兩人都臭著一張臉不開口。
黑色流線型跑車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穿梭,各據一角冷著臉抱胸的兩位英挺男子,兀自沉淪在迥異的思潮中。
自第一次見到「她」時,楚天默為之驚艷地注視若正在為客人選花的曼妙身影,但是他因急於趕赴簽訂合約而錯過相見機會,心中頗為遺憾。
再次見面,她是在為一家大型商家布置會場,他一時情難自持地趨前自我介紹,並期待她回以同等熱烈。
沒想到受盡奉承諂媚的尊貴公子第一次體會到遭人白眼的窘狀,人家大方地把名片收下,並用柔得可以摘出水的甜美嗓音請他伸出手。
而他竟也傻傻地把手掌攤平,當活動置花器材,由一名高高在上的代總裁降格成小小搬花工。
甚至在她以鮮花布置完會場,連聲謝都沒講就轉身而出時,他仍一臉呆滯的杵在那,慘遭美人「拋棄」。
後來略微詢問一下,才知她是家花坊的女老板。
這廂在作白日夢,而楚天狂卻尚未見著她的面,已經決定要厭惡「她」,徹底打擊她的自尊,揭穿偽善的面具。
女人全是不可信任的動物,光看他兄弟的反常舉止即可知,難怪被冠上禍水之稱。
「吱!」車輪緩緩停止。
為了這個令兄弟起奚語的「偉大」女子,他們一大早板著黑煞面出門,以證明各自心目中的女人是何種風情。
「呃!兩位少爺,你們不……下車嗎?」等候許久,司機老趙斗膽一問。
「到了嗎?」楚天狂不屑地斜睨這一帶沒啥商店的冷清道路。
楚天默有些猶豫,心情忐忑不已,矛盾著進或不進。此際花飄入車內,令他精神一悅。「不下車當化石呀,怕我將你的天仙貶為俗女嗎?」二話不說,楚天狂跨下筆直長腿
禁不起一激,楚天默原本遲疑的身子毅然下車。「你最好給我留點口德,不許用那一套輕侮女人的口吻嚇著她。」他先行一步警告狂傲的大哥,生怕壞了佳人的觀點,將他無禮、刻薄的家伙歸于一類
「重色輕手足,你得看看她夠不夠份量,姿色不佳我還齒消耗水分呢!」他的口水可比黃金值錢。兩人交變走進花的世界,四個斗大的別致花店名高掛在原木樹干上,平凡地寫著——圓夢花坊。
※※※
批完花,才送走一批趕在露水未乾前就急著批貨的媽媽桑,副店長秋華打著哈欠,吩咐其他店員招呼零星的客人,自個兒就蹺起二郎腿享受美味的早餐。
這間花坊的格局完全顛覆正規裝潢,和一般花店大不相同,七十多坪的店面劃分為情人區、分手區、失戀區、感恩謝區、一般插花特區。
每一區擺上適當花卉,並附上窩心的花諮,紅玫瑰不用多說走是愛情,自然擺上情人區。
金盞菊花語是借別、離別之痛,東方罌栗花是遺忘,羽扇豆代表燒毀我的愛,這類花卉理所當然區分在分手區。
還有單相思的秋海棠、膽小內向的紫茉莉、如淑女般優雅的嘉德麗亞蘭、君子佳人配的東洋蘭和拖鞋蘭、老是妄想疑惑的美人蕉、充滿陽光氣息的金色向日葵,每一株都驕傲的迎向太陽,種類繁多,因此在圓夢花坊鮮少有客人訂不到滿意的鮮花。
包重要的是,美美的花坊老板也是一個賣點。
斑中沒畢業的秋葵在一次搶女人皮包時,遇見這位美得一塌糊涂的老板,誤以為她和外表一樣弱不禁風,劫財之餘就順便想劫色。
可是,外表是會騙人的,他差點被她手中的短傘插得「不舉」,當場痛得哭爹喊娘,跪在地下直打滾,直到路人見了不忍才送他進醫院。
那一擊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近半年不能沾,醫師還一再懷疑救不回他的往日雄風,幸好有位「大師」搭救。
那位大師正巧是她的房東大人。
因此為了折抵「刑罰」,他得在圓夢花坊免費工作三年,所有日常所需全靠客人的小費及出公差扣下的差額,勉勉強強還可以填飽肚子。
不是他不想反抗,更不是甘心為人作稼,實在老板悍如虎,他怕死呀!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吶!
「小叮當,鳶尾科花卉依花色排列,不要摻雜在一堆,亂不協調,挺礙眼。」
「菊花小姐,麻煩抱束秋菊出來排在左側架上,還有天人菊、矢車菊及翠菊不要忘了噴水。」
「對了,花子小妹,上次用過的花皿順手擦拭一下,免得長蚊子,現在登革熱滿流行的。」
被點名的丁當雅、王秀菊及日下花月沒有怨言,任由管家公吆喝,本份地做著自己喜愛的工作。
丁當雅本是台大國貿科的資優生,但在無意識的漫游之下,莫名其妙被怪怪老板收為己用,休學成為一名副店長,也就是地位比早一步入門的秋葵小一點點。
愛菊成痴的王秀菊原是某國代的獨生女,她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甘心窩在這小小花坊中,當菊之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