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再度」太對不起眼前的絕色大美女,她已經上門七趟了——在兩天內,而且每次都笑容可掬地懇求。要他「出賣」某人的生平記事,最好能見到本人。
藝廊的生存與否,除了靠杰出知名的畫作外,記者是不可缺少的助力,得罪不起呀!
「方大哥,透露一下嘛!大男人可別太小氣,好歹我是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他敢說他可不敢听,什麼一回生二回熟,這樣的朋友他交不起,被賣了還一副感恩的笨模樣。
「很抱歉,藝廊有替畫家保密的義務,恕我無可奉告,我不說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這個時候左天綠突然希望有大姐的精明狡詐,二姐的蠻強勢,一把拎起他的衣頸逼供。
「尚有天地知。」他苦笑地蓋上正在處理的手稿。
「天?」她無謂地指指上面。「天下事何其多,老天沒空管這等小事啦!方大哥——」
他抖顫得掉了手中的筆,太假的嗲音令他有點忍受不了。「算我求你吧!泵女乃女乃,饒了我這一回。」
不要說她想見名遐國際的畫壇名人,就連他都不得見著本人,簽約、轉交畫作全由第三者就手,這第三者亦是律師,叫他如何透露。
說起來好奇人皆有之,他不免難以避俗地想探一探但都未能成行。
「不成啦!方大哥,主編正守著我交稿,要是版面開了天窗,我只好回家吃老媽的鍋巴焦飯。」
才兩天工夫,她就自動升格成了人家的「老友」,稱兄道弟地攀起關系,艷桃般雪顏漾著膩死人的甜笑,一天三、四回準時報到,鐵定要煩死他。
最後把廚藝一流的美女媽媽也拖下說,只求達到目瞪口呆,博取同情。
「左小姐,你在為難我,在商言商,我若隨意泄露,以後傳了出去,誰還敢和失去誠信的我簽約,近來藝廊經營不易呀!」
「真的不肯幫幫我?」她滾動的眼珠足正轉著壞心眼。
「呃!不……不行。」她的表情讓方昱有些慌,好像拒絕她天理會不容。
太詭異了,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呢?
左天綠揚起她的招牌笑,拿起相機左拍右照。「若是有人密報藝廊利用空櫃走私販毒……」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臉一白,方昱被她嚇得從椅子上跳下來。
「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二姐是高級警官,她的脾氣不太好,上個月的報紙你看了沒?嘖嘖嘖!那些人渣喔!下場……」
她一面搖頭一面注視著方昱泛成臘色的臉,看來他很清楚二姐的「豐功偉業」,她在報上可是大肆地渲染一番,前台灣兩千多萬人口無人不知左天藍的傳奇故事。
包括二姐最暴烈蠻橫的個性。
「我真的不了解他住在哪里。」無奈之下,他不得不說出實情。
「少誆人了,你會不知道金主窩在哪個風水的好地方作畫?」說謊她是高手,想騙她門都沒有。
唉!他嘆了一口長氣抹抹臉。「左小姐,我用不找唬你,他向來只和他的律師打交道,合作五年我尚未有幸親見。」
「哦?」她不信地抿抿可愛的粉紅唇瓣。
「我真的沒有騙人。」方昱一再重申「真的」兩字。「藝術家不是尋常人,多少有些怪……嗜好。」
他本來要說怪癖,但不言人是非的君子胸懷,讓他及時改了口。
「作畫需要安靜,他也不想有人常去打擾作畫的靈感,並非我不願成全你的采訪。」
左天綠右手撫撫下顎思索了片刻說道︰「總有個錯口吧!你仔細細想一下。」她不死心地引導他回想。
方昱真想大笑,她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套話,不給她一條線索去查,她八成會直接打包賴在藝廊,等人送上門來。
好吧!英雄難過美人關是句名言,他只是很平凡的男人,過不了關是天性。
有一點他倒是滿怨嘆的,他是女人眼中的白馬王子,長相算是出色,翩翩風度吸引不少女性的目光,惟獨她的眼中只有工作,絲毫不受他俊秀外表的影響。
「一起晚餐,我就把所知的一切全告知于你。」他展露迷人的男性魅力邀約。
來這一套,她是水來用牆擋,泥太爛了。「好呀!沒問題。」
方昱一悅,豪不隱瞞地將所知一一闡述,左天綠記下可能地點,臉上維持一貫平和的微笑。
「幾點去接你?」
她眼光一閃。「九點吧!」
他正高興佳人與之共進晚餐,她的下一句話卻打破他編織的美夢。
「公元三千年。」
方昱臉一僵,半晌說不出話。
「很感謝你的幫助,我會在采訪稿末致上謝意。」左天綠頑皮地送上一個飛吻。
才一轉身準備離去,不意和人擦撞了一下,她學過幾年武術,身子骨雖軟卻耐撞,對方克沒她強健,一撞就跌在地上,她趕緊去扶。
「對不起,你沒事吧?」
文荏心微蹙下眉,在她的扶持下站起,淡雅地朝她笑笑。「沒事,是我太不經心了。」
左天綠一見她沒事,揮揮手朝呆怔方昱的方昱道別,在踏出冷氣房的瞬間,她似乎隱約听到他一呼——怎麼又來一個人要找他?
人間事各有定律,她還是去拜托藍天幫的兄弟找人較快,至于方昱的問題不關她的事。
這叫過、河、拆、橋。
***
騎著有些車齡的風速一二五,左天綠看向後車鏡,再一次攏起眉頭,手心加快畫速往產業道路沖,討厭後頭有蒼蠅亂飛。
在家里車庫停了一輛NSX本田性能跑車,但是為了跑新聞方便,她棄新穎的跑車就涼兩輪摩托車,節省塞車的困擾。
一從藍天幫七護堂之一的沈千原口中得知小時後,她二話不說的直奔可能地點而來,管他天崩地裂。
「要命,怎麼甩不掉?」
氣死人了,要堵她也要得先電燈采訪告一段落,不然交不了稿可會挨轟炸,如花似玉的她怎堪暴雨摧殘。
左天綠盡挑選小路鑽,其如擺月兌後面那輛深藍色的廂型車,可惜功效不彰,對方死命得緊追不舍,海她不由得咒罵起那個龜隱人。
好好的人不住在大都市,偏偏往深山叢林里待,真是自找麻煩。
「看來是在劫難逃,流年不利呀!」她不是綁架就是遇到這等倒霉事。
身為新聞叢業人員,她不揭發不法的官商勾結丑事,斷了人家欲升官發財的後路,並讓很多「有力人士」灰頭土臉,若沒人想找她算帳才奇怪。
平時她的警覺性很高,不輕易落單,一發現有鬼祟人影竄動,馬上往人多的地方靠齊,絕不會將自己置身危險地帶。
這一次,他們算是用了腦子,用不同顏色的車體一路跟蹤,一直到郊區她才驚覺眼熟,可惜來不及回頭,這條路沒有岔口,筆直地往半山腰通去。
後面的來車不斷逼近,她一輛舊機車哪敵得過四輪轎車,逼不得已認了命,她找了塊空曠的平地停住。
早死晚死都得死,左天綠不相信這伙人有膽置她于死地,她的後山可是硬得可比金剛鑽的藍天幫,想投胎的盡避來排對。
三、四輛廂型車下來十位橫眉豎眼的猥瑣男子,有的空手有的手持木棒。
「嗨!鎊位大哥真有興致,來郊游烤肉還是露營呀!山上沒幾戶住家,你們一定走錯路了。」
嬉皮笑臉是最佳的掩護色,她打量著可溜的山路小道,笑面迎人虛應著。
人有自知之明,她不是一拳可打死一頭牛的神力女超人,以卵擊石的蠢事她不屑為之,難逃自逃,呆呆待在那挨拳頭是可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