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多吃點肉,你這幾天瘦了一公斤,要補回來。」他夾了一塊五花肉放在她的白飯上。
有嗎?她瘦了一公斤?孟潔嘟著嘴,「你知道我不吃肥肉的。」
「挑嘴。」他一口咬掉五花肉上的肥肉部分,將剩下的瘦肉部分塞入她口中。
孟潔嚼了幾下,口齒不清的說道︰「你寵我嗎?」
「你是我老婆,不寵你寵誰?今日的炸蝦不錯,嘗一口看看。」兩人分食著一只蝦。
「好像有點油膩,我要喝湯。」她吃不慣太油膩的食物。
「啊!我忘了舀湯,你等一下。」
像一陣急風,左天青放下筷子快步地走向湯鍋,舀了兩碗熱騰騰的紫菜蛋花湯,但因燙手而走得很緩慢,兩眼則小心地直視著手上的湯。
突地,一道黑影擋住他的路,他看到一雙女人的高跟鞋,視線往上一吊,眼中躍入一張美麗卻高傲的臉孔,他故意要繞過她。
可是她像一道影子,他往左跨步,她跟著左移,他反身往右行,她挪動身子朝右走。
「你的神經系統失調嗎?我建議你去找王醫師掛個號,他是神經科專家。」
範櫻櫻揚起自以為最美的四十度嘴角。「你沒看見我站在你面前嗎?」
「我不認為自己能跟鬼談話。」他就是看見她才要走避。
「看到我為何不打聲招呼,我沒那麼容易被忽視吧!」她不容許他忽視自己。
她要他。
這是一個自我的挑戰,她的自尊無法忍受那日的難堪,她要索回那份羞辱,以婚姻作為代價。
「如果你想討論禮儀問題,我勸你最好先去翻翻書,你的禮貌比小學生還欠缺。」好燙的湯,他快忍不住了。
她自信的一笑。「我的教養絕不致令你失了顏面。」
左天青忍耐不把熱湯往她得意非凡的臉上潑,他們在雞同鴨講嗎?她眼楮瞎了不成,沒瞧見他的手已經被湯燙紅了,還一徑地說著鬼話。
何況她的教養好壞于他屁事,吃飯的人最大。
「你的教養讓我大開眼界,好女孩不會擋男人的路,這是範家的特別教育嗎?」
範櫻櫻臉色微變,逞強地說道︰「我是女人不是女孩,你給我睜開眼楮瞧。」
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太猖狂了。
「讓開!不然不管你是女人還是女孩,我都不會對你客氣。」他實在忍無可忍。
「你敢」她挺起傲人的胸靠近他。
「你……好,既然你要自取其辱,休怪我成全你。」驕縱無理的臭女人。他氣惱的在心里咒罵。
左天青看了左右一眼,將湯放在最近的一張桌子上,沒有惜花之心地撥開她,力道之猛讓範櫻櫻幾乎站不住腳連退數步,搖搖擺擺差點跌倒。
他懶得理會她,端了湯繼續走。
此時,餐廳門口陸續進入一些病患家屬來買自助餐,以及一些挨不住餓的護理人員。
「青,你怎麼可以欺負女孩子?你看她快哭了。」孟潔听不到兩人的爭吵,單純的同情起範櫻櫻。
左天青揉揉她的發,溫柔地抽出面紙為她拭去嘴角的油漬。
「吃你的飯,潔。她那叫活該,不值得你為她抱屈。」哭?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太好強了。
「她好漂亮,你推她的時候沒有罪惡感呀?」她全憑感覺說出,不帶一絲妒意。
罪惡感是左家唯一不存在的基因。左天青不以為然,「我沒有推她,而且在我心目中你最美,她連你的一根頭發都不如。」
再漂亮也不及他老婆美麗,潔那帶點深棕色的迷人雙眸,不笑媚人,笑起來醉人,核桃似的眼珠子清如深潭,鵝蛋般的臉型還有著豐腴的美人尖,範櫻櫻哪及得上。
再說他老婆每一寸肌膚都是麗質天生,百模不膩,哪像範櫻櫻一副人工雕琢的粗糙樣,少了粉的掩飾一定見不得人。
「你敢拿我和一個情婦似的小護士相提並論?」惱怒的範櫻櫻正巧听到最後一句。
「嘴巴給我放干淨點,誰是情婦!」眼一眯,左天青冷冷地沉下聲音。
「敢做不敢說嗎?她不是寡廉鮮恥地被你包養了大半月,難不成你們蓋著棉被純聊天?」
包養?!要不是她太咄咄逼人,他真想放聲大哭,自己住的是潔的屋子,吃的是潔親手所煮的食物,他才是被「包養」的人。
「誰給你權力管我的私事,你不過是我父親醫院中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醫師,憑什麼在此教訓我老婆?」
「你老婆?!」範櫻櫻氣得嘴角抖動。「她不夠資格,我才是最適合當你妻子的人。」
左天青笑得猖狂,眼底一片駭人的冷然。「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妄想當我的妻子,你該不會是被弄大肚子還搞不清楚被誰下的種,所以想賴上我吧?」
他雖不常到自家醫院走動,但對範櫻櫻在外面的風評略有所聞,她常和一些駐台外交官廝混,參加各類只有高級官員和上流人士與會的派對。
範櫻櫻性生活之糜爛可媲美在酒店上班的女子,她還曾和一位已婚的美籍商人鬧過不倫之戀,差點被對方的妻子告上法院,幸好她有個有錢老爸,出錢遮羞了事。
听說最近這幾個月她安分多了,頂多到外國人士出沒的酒吧找性伴侶,一夜歡愛後各自離去,不留下任何污名,標準的美式作風。
柄外的留學生很難不受開放的性關系影響,在歐美國家也視性如同三餐,沒有所謂的貞操觀念或是道德感。而她的思想及行為已經西化,自然不認為有錯,他也無權去評判中西不同的道德觀,只要她不把矛頭指向他的女人。
「左天青……你不要欺人太甚。」範櫻櫻的臉色已不是以難看兩字來形容就可以了事。
「你搞錯立場了吧,我們安靜在此用餐,是誰莫名其妙徒生事端?」作賊的喊抓賊,本末倒置。左天青快受不了她了。
「我生事端?!」範櫻櫻尖銳地拔高音階。「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分不清什麼女人對你而言是最好的。」
她將一切過錯怪到埋首猛吃的孟潔身上,一雙厲眼幾乎要穿透孟潔低垂的腦門,不曾檢討自身。
左天青被她搞得啼笑皆非,驀然地拍桌起身。「你有完沒完,潑婦叫春啊?」
「我……」她從沒被吼過,當場怔住。
「你該慶幸左家人不打女人,否則你就可以享受醫院員工住院的折扣優待。」
哼!不知輕重。他惱火至極。
「我……我不會原諒你……你竟對我咆哮……」範櫻櫻紅了眼眶,打翻桌上裝飾的花瓶。
「滾開,不要壞了我的胃口。」
他們鬧得不可開交,旁邊圍了不少側目的觀眾,而孟潔仍像無事人一般,在花瓶翻覆時,優閑地抬頭看了一眼,非常「賢淑」地扶起放回原位。
她的怡然自得惹火了範櫻櫻,以為她故意作樣子示威,不容許她的漠視而揮向其中一碗熱湯,飛濺的湯汗在左天青極力的擋護下,仍在她的手背上留下數點泛紅的痕跡。
「好痛。」孟潔的眉微顰。
「忍一下,我吹吹。」他立即向一名護士要來冰水淋在她手背上,心疼地捧著她的手輕吹。
「裝模作樣,不過就幾滴燙不死人的湯。」範櫻櫻惡毒的說道,恨不得是潑到她的臉。
「你該死。」
左天青反手賞她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口角流血,淚水當下飆出眼眶。
「你打我?」
「不過是個打不死人的巴掌,用不著裝模作樣。」他立即還心顏色,把她說過的話悉數奉還。
「你為了這個死賤人打我?我絕對不會輕易饒恕你們,我要你們付出代價。」範櫻櫻咬牙恨瞪著親昵相擁的兩人。